顶点点天灯!
冬夜的码头上,一片死寂。
河风萧瑟,那一弯月牙此时也隐没在了乌云的后面。
当乌云遮住月光的一刹那,大地投下巨大的阴影。
就在这时候,邝堂主冷冰冰下达了指令:“杀了他!”
那些壮汉都是风里来浪里去的人,看见我是个年纪轻轻的少年,估计也没把我放在心上。在他们看来,杀死我,也许就像捏死一只蚂蚁般容易。
一个壮汉跨前一步,伸手就来抓我的头发。
我冷哼一声:“滚开!”
赶尸鞭如同一条灵蛇,自腰间飞旋而出,结结实实在壮汉的脸上抽了一鞭子。
噼啪!
壮汉发出啊呀一声惨叫,捂着脸倒退几步,殷红的鲜血从指缝里流了出来。
我这一鞭丝毫没有手下留情,一来我想要先下手为强,二来对于这群人,我心本就存有岔愤,我个人是极其憎恶掘坟挖墓的行为。
那个壮汉冷不丁挨了一鞭子,半张脸都变得血肉模糊,皮开肉绽,从眉梢一直到唇角,裂开老长一道口子,眼角也裂了,半只眼睛露在外面,显得格外狰狞。
其他人登时就愣住了,他们估计没有想到我竟然还有些本事,等他们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已经连续三鞭甩出,三声鞭响之后,同时响起三声惨叫,又有三个距离我较近的壮汉,双手捂脸倒了下去。
我这一出手,全部往他们的脸上招呼。
赶尸鞭坚韧无比,一鞭子甩在脸上,保证皮开肉绽,瞬间令对手丧失攻击力,那疼痛的滋味,可不是三言两语能够形容的。
邝堂主气得暴跳如雷,厉声叫骂道:“杀了他!给我杀了他!”
两个壮汉怒吼着,亮出大砍刀,挥舞得虎虎生风,气势汹汹地向我扑上来。
大砍刀的长度超过一米,宽有半寸,是那种宽背大砍刀,又沉又厚,跟古代那种刽子手行刑时候的鬼头刀有点像,杀伤力极大,就算不被砍死,那刀身的重量也足以造成相当强烈的伤害。
这些壮汉都是百里挑一的汉子,都是经过严格训练培养出来的杀手,每个人都拥有魁梧的体格,尤其是两条臂膀,粗壮有力,青筋凸起,散发着强烈的雄性荷尔蒙。
只有这种孔武有力的汉子,才能够将这沉重的宽背大砍刀,施展的得心应手。
我知道那大砍刀的威力,自然不敢硬接,不过我所使用的赶尸鞭,正是以柔克刚的最好武器。
我手腕一抖,赶尸鞭凌空飞旋着,从身后的火堆里,卷住一堆熊熊燃烧的木头板子,然后使劲一拽,着火的木头板子呼啦啦凌空飞起来,劈头盖脸地向着那两个壮汉砸落过去。
啊呀——
两个壮汉被烧得鬼哭狼嚎,刚才还气势汹汹的两个人,模样立刻变得狼狈不堪,脸上身上乌黑一片,嘴里还在冒烟,衣服上还有零星的火焰,烧出一个个冒烟的窟窿。
邝堂主扯着嗓子叫骂道:“饭桶!一群饭桶!你们都是吃屎的吗?连一个小子都搞不定,我他妈还指望着你们自立门户呢!妈的!”
那些壮汉的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这么多人围攻我一个人,居然没有伤到我半根毫毛,反而被我放倒了好几个,这让他们又惊又怒,恨不得冲上来,将我剁成肉酱。
可是,此时此刻,虽然那十多个壮汉团团把我围住,但是他们很难接近我。
我站在央,把赶尸鞭挥舞得密不透风,如同一个大车轮,不停地在四周旋转。
赶尸鞭划过空气,发出凌厉的呼啸之声,那些壮汉一时间根本没法靠近。
火光闪烁,鞭影重重。
有好几个壮汉硬着头皮想要冲上来,结果刚刚迈出半步,就被赶尸鞭逼退回去。有两个退得慢了点,一人被扫腰眼,一人被扫胸口,都哀嚎着倒在地上。
齐师爷走过去,在他们的屁股上各自踹了一脚,怒骂道:“滚!滚远点!丢人现眼!”
场上的局面陷入僵局,双方一时间相持不下。
那十几个壮汉终于知道了赶尸鞭的厉害,也不贸然进攻了,只是提着刀,围着我不停地转圈,反正也不攻击我,但是我也出不去。面对如此境况,我的心里暗暗叫苦,其实我现在这样是非常耗损体能的,我巴不得他们不断地进攻我,这样才好速战速决。可是现在他们跟我打起了持久战,开始故意消耗我的体能,这样下去,我会被他
们活活耗死在这里的。
不出多时,我的额头已经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
齐师爷呵呵冷笑道:“小子,看你还能坚持多久!”
我紧咬着牙关,努力控制自己的气息,但是双臂却渐渐变得沉重起来。
我能明显地感觉到,赶尸鞭飞旋的频率,也已经变得越来越慢,越来越慢。
四周的那些壮汉,都是何等精明的老江湖,一看这样的状况,就知道我快扛不住了,于是一个个蠢蠢欲动,开始试探着逼近,就像一群饿狼,想要分食我这只猎物。
可是,我这只猎物,是绝对不会轻易倒下的。
放马过来吧,你们这些恶狼!
“去你妈的!”
一个熟悉的叫骂声传入耳朵。
就听哎呀一声惨叫,那个齐师爷倒在地上,额角全是鲜血,金丝眼镜的镜片都裂了。
磊子?!
没错,来人不仅有磊子,还有老黄,地瓜,小飞,甚至还有受伤的二哥。
他们的手里提着各种各样的劳什子家伙,磊子手里握着一块只剩下半截的板砖;地瓜和小飞手里提着木棍;老黄拎着一个空空的铁皮汽油桶;二哥手里举着赶山棍。
跟这些服装统一,训练有素的排教汉子比较起来,磊子他们就像是一群农民军,无论是服装还是武器,都比排教的人差了不止一个档次。
但不得不说,这一刻,这群农民军让我深深地感动。
面对凶狠的排教人马,他们在明知道不是排教对手的情况下,仍然冒着生命危险,义无反顾地冲出来救我,这份情谊,令我萧九终生难忘。
磊子一板砖拍在齐师爷的脑袋上,让那齐师爷脑袋开花,抱着头蜷缩在地上。
磊子却没有就此罢手,一脚接着一脚,狂风暴雨般踹在齐师爷的身上。
齐师爷根本就没有反抗的力气,就像肉球一样,在地上滚来滚去,发出如同杀猪般的惨叫声,一声比一声叫得凄惨。
邝堂主大吃一惊,厉声叫骂道:“妈的!他们竟然还有埋伏!给我砍死他们,一个都不能放走!”
邝堂主命令一出,立马有一半的壮汉退出包围圈,转身提刀冲向磊子他们。
围困我的十多个壮汉,此时被分散了一半的兵力,我的压力也随之小了一半。
不得不说,磊子他们成功地解决了我的危机,吸引了敌人的兵力。
可是,这样一来,磊子他们的处境却变得岌岌可危。
在五个抬棺匠里面,也就只有磊子有点功夫,其他人根本就没有工夫,甚至都没有实战经验,全凭着一腔热血,在跟那些刀手搏命。
乒乒乓乓!
一阵短兵相接过后,二哥和老黄率先倒了下去。
二哥手的赶山棍被斩断了,失去重心,腿弯被踹了一脚,跪在地上。
老黄的背上挨了一刀,被砍翻在地上,背心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生死未卜。
地瓜和小飞战战兢兢地守护在磊子身后,惊恐万状地看着这群疯狂的野狼。
他们只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乡下人,从来就没见识过什么是江湖,今夜发生的一切,让他们感到深深的恐惧和害怕。
“老黄!老黄!你没事吧?”磊子嘶声吼叫着,愤怒地扯下外衣,露出精壮的身板,把那胸口拍得咚咚响:“王犊子,老子跟你们拼啦!”
磊子瞪红了双眼,大叫着冲入敌群,只身一人,在重重刀影奋力搏杀,险象环生。
兄弟们的情谊深深感染了我,我的眼睛也红了,怒吼着挥动赶尸鞭,以一敌,试图冲出包围圈。
寒风肃杀,谁也不知道,在这个山小码头上,正在展开一场惨烈的厮杀。
惨叫声,怒吼声,在山谷里回荡。
但是码头上,除了排教的人马,根本就没有其他人。
就算是一头软弱的羊,在遭到群狼围攻的时候,也会竖起自己的羊角,跟群狼殊死一战。
而我,萧九,此时就是这头羊。
我的羊角已经高高竖起来,谁想干掉我,我也必须让他付出惨痛的代价。
刀光飞旋,鞭影闪烁,点点鲜血伴随着点点火光四散飞溅。
夜风拂过,码头上飘荡着浓烈的血腥味。
“来啊!不怕死的继续上啊——”
我右手拎着赶尸鞭,腰板像标枪一样站得笔直。
这是我从陈秀才身上学习的精神,无论何时何地,都要昂起不屈的头颅。
我的脚下,横七竖躺下了四个刀手,有人没了声息,有人还在地上痛苦地哀嚎。
而我,衣衫尽碎,浑身上下血迹斑斑,有一道刀口,自左肩一直斜着划拉到右胸,皮肉都翻卷起来,格外瘆人。可是,我却感觉不到疼痛,因为我的心,有着熊熊燃烧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