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点天灯!
“呃啊……呃啊……”
此时的张兴发就像一头垂死挣扎的野兽,咧着嘴巴,露出獠牙,双手疯狂的在地上刨挖,竟把地面都刨挖出两个坑,他的眼睛里一片血红,几乎已经完全丧失了人性。
赶尸鞭死死缠着张兴发的脖子,令他无法动弹。
库俊威提着铁剑走到张兴发面前,摇了摇头:“对不住了!”
“威哥,你……这是要干嘛?”我有些讶然地看着库俊威,看他的动作,应该是要对张兴发下手。
库俊威说:“张兴发已经尸变了,我必须解决他!”“这样做……不太好吧?”我皱起眉头,毕竟张兴发本身就是一具尸体,对于我们赶尸匠来说,是十分敬重死者尸体的,所以我们都把死尸称作“喜神”,尽最大努力,让尸体不会遭受到二次伤害,这是对死者
的一种尊敬。然而现在,库俊威却明言解决掉张兴发,我实在不愿意看见这一幕。
“不太好?!”库俊威呵呵冷笑两声:“萧九,这种时候请收起你的同情心吧!张兴发已经变成了僵尸,若我不解决掉他,你想看见更多的人受害吗?你刚才也亲眼目睹了,变成僵尸的张兴发有多么疯狂!”
我叹了口气,转头看向陈秀才:“师父,您看……”
陈秀才说:“九伢子,我明白你的心情,但是威哥说的没错,张兴发必须得处理!”
这几天的相处,威哥威哥的叫习惯了,就连陈秀才也跟着我们称呼库俊威为“威哥”。
“没有妥善一点的法子吗?”我问。
库俊威举起铁剑,冷声说道:“解决掉他,就是最妥善的法子!你们记住了,对付僵尸最好的办法,就是他的脑袋,破坏他的枢神经!”
说到这里,库俊威手起剑落,只听噗嗤一声,锋利的铁剑就像切豆腐一样,轻易刺穿了张兴发的后脑,雪亮的剑尖从张兴发的前额穿透出来,上面挂着一缕黑色的血沫子。
“呃——”
张兴发的咆哮声戛然而止,他的身体也停止了挣扎。
唰!
库俊威拔出铁剑,轻轻一甩,甩飞剑尖上面的黑血。
我看见库俊威的脸,笼罩着一层黑气,看上去有些可怕。
库俊威指着张兴发的尸体对我们说:“萧九,磊子,你俩生一堆火,把张兴发的尸体就地烧掉埋了吧!”
“什么?!”我瞪大眼睛:“就地烧掉?这……这太残忍了吧?”
作为一个赶尸匠,我们非常重视尸体的完整性,然而现在,却要我们烧掉尸体,一时之间,我们肯定是无法接受的。
磊子也附和道:“我也觉得有些残忍,他不是已经死了吗,带回故乡葬了便是,为什么还要就地焚烧呢?”
库俊威一脸正色的说道:“发生尸变的死尸,体内都有尸毒,如果不把尸体焚烧,是没法消灭体内的尸毒,这样会留下安全隐患。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焚烧死尸,永绝后患!”
“可是……”看着张兴发的尸体,我还是有些下不了手。
“没有什么可是!立马去做!”库俊威斩钉截铁地说:“有一点你们要明白,现在的张兴发已经不是人了,他是一个僵尸,对付僵尸,绝对不能心慈手软!”
“我们焚烧了张兴发的尸体,如果家属问起怎么办?”磊子说。
库俊威说:“这个不用你们操心,我会跟家属方面沟通的!”
陈秀才收起赶尸鞭,对我和磊子说道:“在对付僵尸这种事情上,威哥作为道士出身,有着绝对丰富的经验,他既然这样吩咐,你们便按照他所说的去做吧!”
“是!”我和磊子点头说是,陈秀才都已经下达了指令,我们也不敢违抗师命。
库俊威冲陈秀才微微一抱拳:“秀才爷,处理尸体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我先去找个地方,逼出体内的尸毒!”
陈秀才点点头:“去吧,尸毒在体内的时间越长,对人体的伤害就越大。你若不及时逼出尸毒,估计你英俊的脸蛋就要毁了!”
库俊威摇摇头,转身往大楼里面走去:“哎,真是倒霉犊子!”
工地上有很多干活的工具,我和磊子找来两把铁锹,很快就在地上挖出一个大坑,又往下挖了大概三米有余,坑已经很深了。
我和磊子走过去,一前一后抬起张兴发的尸体,一个抬着脑袋,一个抱着双腿,尸体上面爬满绿毛,触手处的感觉毛茸茸的,十分恶心。
我在心里说了句对不住了,然后把张兴发的尸体小心翼翼放入坑里。
磊子找来两大桶汽油,我们一人抱着一个桶,围着坑走了一圈,把汽油全都倾倒在张兴发的尸体上面。
然后,磊子蹲在坑边,点燃一支烟,呼哧呼哧地抽了起来。
烟头忽明忽灭,映着磊子的脸,他的脸色也不太好看。我能感受到磊子的心情,他的心情跟我的心情应该是一样的,怎么说呢,心里五味杂陈,很不是滋味。虽说张兴发变成了僵尸,确实该这样处理,但是焚烧也确实是对尸体最大的不尊重,有悖我们的职业
操守,当然这种焚尸跟火葬完全是两码事情。其次,最让我们心情糟糕的是,张兴发之所以变成僵尸,我和磊子也是有一定责任的,是我们没有拦住那只黑猫,这才引起了惊煞,这件事情让我们感觉到心有愧,这也是为什么刚才我想保全张兴发尸
体的原因。
张兴发原本就已经死得很惨,没想到死后还要变成僵尸,最后承受这焚烧尸体之苦,这大概也是他的命吧!
一根烟快要燃烧到烟屁股的时候,磊子站了起来,将烟头扔进坑里。
尸体表面的汽油瞬间被引燃,火焰飞快蔓延,很快就把张兴发的尸体吞没在熊熊烈火之。尸体烧得噼啪作响,蹿腾起滚滚浓烟,空气弥漫着一股浓郁的恶臭味。
磊子重重地叹了口气:“九伢子,我这心里堵得慌!”
看着面前焚烧的尸体,我说我的心里也堵得慌。
磊子说:“我怎么有种焚尸灭迹的罪恶感?”
我摇摇头:“算了,别看了!我们先去别处待一会儿!”
我和磊子离开深坑,找了个地儿坐下。
一向不怎么抽烟的我,主动跟磊子讨了一支烟,嘴里弥漫着苦涩的烟味。
磊子也自顾自地点上一支,吐着烟圈说:“九伢子,我一直在想啊,刚才我们若不是主动去扑那只黑猫,也许黑猫叼着鸡肉就走了,是我们惊动了黑猫,才让黑猫落在张兴发的尸体上面,引起了惊煞!”
我没有说话,事实确实是这样,所以我的心里很是愧疚。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天快要蒙蒙亮的时候,库俊威从楼房里走出来,他脸上的黑色尸气已经散去。
我问他怎么样,库俊威摆摆手说:“没事了,这点尸毒还奈何不了我!”
我们来到深坑边上,火焰已经熄灭了,张兴发的尸体被焚烧得面目全非,完全看不出人样,只能看见一副烧糊的黑色骷髅,缕缕冒着青烟。
库俊威从兜里掏出一把黄符,扬手一甩,黄符纷扬着飘落,一张又一张落在焦炭般的尸体上。
“天快亮了,赶紧埋了吧!”库俊威说。
我和磊子甩开膀子,把刚才挖出的土全都填回坑里,掩埋了张兴发的尸体。
磊子擦着脸上的汗水,小声嘀咕道:“他大爷的,我这辈子只埋过棺材,埋尸还是头一次!”
库俊威听见这话,翻了个白眼:“棺材里面不也装着尸体吗?所以也是埋尸!”
磊子张了张嘴巴,想了想,也没法反驳。
库俊威走到陆老板身旁,抬脚踢了踢他的屁股:“喂!起床了!起床了!”
陆老板睡得很沉,一点反应都没有。
陈秀才走过来,扒开陆老板的眼皮看了看:“这是吓脱魂了!”
库俊威点点头:“这家伙真是没用啊!”
库俊威让我找来一个碗,然后他点燃一根香,用香灰在碗底画了个符,在碗内盛满清水。
接着,库俊威又摸出一张黄符,再次用香灰在黄符上写下一串生辰字。
“幸好我还记得这家伙的生辰字!”库俊威一边说着,一边点燃黄符,将黄符烧出的灰烬融化在清水里,变成一碗黑乎乎的糊状物,跟芝麻糊一样,看上去有些恶心。
库俊威让我端着碗,蹲下身,左手拽起陆老板的脑袋,右手在陆老板的后颈窝处用力一戳,陆老板不由自主地张开嘴巴。
“喂他喝下!”库俊威说。
我也不敢怠慢,将那碗符水一股脑儿全都灌进陆老板的嘴里。
磊子撇撇嘴:“咦,也不知道是啥味儿!”
符水下肚,陆老板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黑乎乎的符水顺着他的嘴角流下。
不过片刻,陆老板缓缓睁开眼睛。
“嘿,神奇,醒啦!这家伙醒啦!”磊子高兴地说。陆老板两眼空洞无神,骨碌碌转了转:“我……这是在哪里?我……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