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你说卢都堂所以不交战,是在等建奴分兵?”“我们在滁州见过卢军门领兵作战,对付流寇砍瓜切菜。建奴虽强一点,但卢都堂这次兵将也多,他带督标营加三镇,还有两个抚标,三万人上下,光是家丁就不止三千,对付一旗是手到擒来。他在滁州就是厚集并力,一战破了流寇大军。”庞雨自信的道,“这次他不用破建奴全军,只要重创任何一旗就行。如果我是卢都堂,就不要理会京师那些吵闹,坚决不与建奴会战,耐心等待建奴分兵,建奴也必定会分兵,只有分兵才能扩大抢掠范围,建奴希望先击溃入援兵马免除后顾之忧,他们选择在京师进行会战,便于将死伤送出边去,再轻装抢劫。但卢都堂定然是识破了建奴图谋,所以按兵不动,建奴等待了一个月未能如愿,他们入关来
悬师入寇,时间不在他们一边,只能被迫在未消除威胁的情况下分兵,建奴是在冒险。”
庞丁回头看看行军队列,“所以少爷你选择此时就进入山东?”庞雨一边挥手取暖一边道,“现在建奴往南突入真定,必定要分兵了,我认为卢都堂正在等候时机,甚至可能已经开始攻击。只要重创一旗,因为要携带伤员,这一旗就不再具备机动和作战的能力,建奴领兵的统帅不敢再分兵,他们只能重新集结,力求寻找官军决战,这时卢军门就完全占据主动,大可避入城池,宣大兵马不必再与建奴会战,只要存在就可牵制建奴。清军不能分兵抢掠,久留还需要面临威胁,他们就只能选择退出边墙,此时的建奴一无所得,人困马乏士气低落
,卢都堂届时再带领宣大精锐追击,我们赶去德州,就是要赶上这个时候,这是个好时机,弃之可惜。”
“可一旦进了山东,地方上定然就会报去巡抚那里,巡抚再报上去,兵部就知道咱们了。”庞雨赞许的拍拍庞丁肩膀,“考虑很周全,军议时赞画房也提到了,我愿意冒这个险,因为收益也大。建奴全然不把我大明军队放在眼中,这般深入抢掠简直是目中无人,这是送给朝廷的良机,若他们在内地战败,没有一人一马能逃回辽东,一定是全军覆没的下场,建奴将损失大半的战力……覆灭可能谈不上,让他们损
失惨重还是可能的。”
庞丁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眼下跟车马河时不同,少爷形势大好,非要去冒这个险么?”
庞雨抬头看了阴沉沉的天空,似乎有些熟悉,无尽雪花簌簌而下,似乎是凭空而来。“要去,不然我为何要作武将。”庞雨长长舒一口气,白色的雾气在眼前转瞬即逝,“究根结底,官军只需要一战,只需要赢一战,就可以扭转辽东形势。入边的所谓一旗,其实就是半旗兵马,卢都堂带着宣大三镇,总不会半旗兵马都拿不下来,定然能够赢下一阵,只要建奴开始撤退,军队就会到处都是破绽,那时我们
就可以去帮卢都堂了。”
“少爷打的主意,还是跟滁州一般,等卢都堂顶住硬仗。”
“当然,他是都堂兵多,我才多少人,还都是南兵。”庞雨又捂了一把衣领,“这他妈什么鬼天气,建奴咋能行军那么久,他们不是人怎地。”
刚刚骂完,前方两名游骑飞驰而来,庞雨一眼看过去,陈如烈也跟来了,定然是重要消息。三人在庞雨面前停下,陈如烈匆匆对庞雨汇报道,“骑兵千总部游骑局回报,在临清路遇直隶及山东三处塘马,建奴围攻高阳、任丘、献县,前锋出现在吴桥、武
定、乐陵一带,另外真定、广平往临清逃去大量百姓,言称建奴已入真定府。”“不出所料,建奴果然分兵了,保定府、河间府,竟然去了真定府,这个正面是不是太宽了……建奴前锋在吴桥?”庞雨愕然看向陈如烈,他记忆力甚好,吴桥这
个地名颇为熟悉。
“大人明鉴,距离德州约三十里。”
庞雨呆了片刻,“传递消息到这里至少四天,德州旁边……建奴这么快?!”陈如烈也有点紧张,他看着庞雨道,“武定州和乐陵,更是山东所辖,建奴的目标怕不止河间府,若是真的从真定府到武定州这么宽,汇合处不会太近,他们前锋
行进如此快速,恐怕是向着临清去的。”庞雨脸色严峻,清军的前锋在几天内就到达了德州,而且进入了山东,这远远超出了他的预计,参考流寇的作战方法,清军可能是截断官道防止河间府百姓跑路。但另一种可能,就是清军并非局限在河间府,目标可能是德州,也可能是临清,甚至到山东北部抢一圈也可能,如果是这种情况,庞雨就不能继续行军,以免
跟清军的主力迎头撞上。再有逻辑的猜测,也比不过一条明确的情报,庞雨转向陈如烈,“传令尽快到鲁桥扎营,不许打任何旗帜,不许跟地方联络,取消明日行军计划,准许游骑进入直
隶作战,尽快确认建奴进军方向,。”
陈如烈飞快转身而去,庞雨脸色严峻,抬头向阴云密布的北方看去,风雪之中一片苍茫。“建奴终于分兵了,卢都堂,你到底打算何时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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