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三百匹战马的冲锋,给宁军减轻了巨大的压力,已经几乎冲上城墙的雍州军被冲散。
可毕竟这反冲的时间是有限的,战马被杀之后,雍州军的阵型很快就会恢复。
所以就在这一刻,庄无敌一声咆哮。
“跟我杀出去!”
他抓着长刀从城墙上一跃而下,庄无敌的亲兵营没有丝毫犹豫,就跟着他一个一个的跳了出去。
主将何在,亲兵何在。
此时李叱正在一侧放箭,没注意到的时候,庄无敌就犹如猛虎下山一样出去了。
李叱将弓箭扔到一边,没用他的鸣鸿刃,而是抓了一把横刀也跟着跳了出去。
庄无敌一边挥刀砍杀,听到李叱声音回头看,立刻就急了。
“回去,你是主公!”
李叱一刀将面前雍州军砍死,用最快速度朝着庄无敌靠近。
“你是我大哥!”
庄无敌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些什么,稍稍一愣神,险些中了敌人一刀。
“杀敌!”
李叱朝着他喊,然后冲到他身边,两个人并排着往前冲杀。
李叱的鸣鸿刃太重,如果是一对一,哪怕是一对几十,用鸣鸿刃当然更好一些。
可是在这种情况下,用鸣鸿刃对体力的消耗实在太大了,那么沉重的刀,在这样的作战情况下并不太合适。
然而面对如此数量的敌人,哪怕是这种制式的百炼横刀,砍杀一阵之后也开始崩出缺口。
也不知道是在人的骨头上崩出来的,还是被敌人的兵器磕出来的。
这两个人突然的反杀,又一次把雍州军的阵列杀的支离破碎。
有人说,江湖上的豪杰,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此时的战场上,李叱和庄无敌的比肩杀敌,可以说是一步杀十人,也许还不止,因为敌人是在不断往前冲的。
拥挤在坡道上的雍州军士兵实在是太多了,一个挤着一个的往前顶。
在李叱面前便是刀林一样,可是他的那一把刀,在刀林中便是霸王。
一刀对万刀,刀刀催人死。
迎面一个雍州军士兵高举横刀就要劈落,李叱一刀戳进此人的胸膛中,刀刃朝上戳进去的,然后往上一发力,刀锋从身体里切出来,那士兵的上半身就往两边分开了。
下一刀,李叱横扫而过,一名雍州军士兵来不及躲开,刀锋从太阳穴扫了进去,从另一边的太阳穴切出来。
从眼睛往上,半个脑壳掉了下去,那剩下的半张脸上,被脑浆和血涂满。
再下一刀,李叱力劈而下,从一名雍州军士兵的脖子里切进去,一直切到腹腔。
一脚将面前的尸体踹开,刀子这次从下一个雍州军士兵的腰部横着扫过。
于是,这个年轻的雍州军士兵就被拦腰斩断。
他用自己的生命,换来了和宁王李叱见了一面,用自己的生命,接了宁王李叱一刀。
这一阵突如其来的反冲锋,把雍州军压的步步后退,一直退到了山脚下。
可是随着雍州军弓箭手上来,密密麻麻的羽箭开始攒射,李叱和庄无敌也只能是带着亲兵营退回去。
雍州军不会在这个时候放弃进攻的,哪怕死的人已经多到不计其数。
后边的战鼓声一阵连着一阵,那是韩飞豹在亲自擂鼓助威。
他看到了破城的希望,也看到了杀死宁王李叱的希望,从他领兵进中原开始算起,都没有像今天这样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到胜利。
雍州军的督战队太凶狠,退下来的人被逼着回到坡道上去,稍稍迟疑的人也会被立刻射杀。
刚被李叱他们压回去的队伍,又一次冲了上去。
半个时辰之后,在堆积了无数生命之后,雍州军的人终于攻上了城墙。
两边的士兵们疯狂的对砍着,刀和刀碰撞的声音其实并不多,刀和骨头碰撞的声音才是主旋律。
“预备队!”
李叱回头喊。
最前边一排的宁军士兵损失太惨重,几乎每一息都在死人,而且不只是一个。
后边的宁军预备队立刻上来,挥舞着横刀扑了上去。
在城墙的那道边界线处,尸体多到令人头皮发麻。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可雍州军的攻击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这一次,他们就是要一鼓作气的拿下城墙,不管白天还是黑夜,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
可就是那一道线,那城墙和城外坡道的分界线,已经攻了足足两个时辰,却没有一只雍州军的脚可以迈过去。
韩飞豹莫名其妙的就想起来宁军士兵经常说的那句话......宁军脚下之地,皆为国土。
“阔别列!”
韩飞豹朝着下边沙哑着喊了一声,因为想起这句话,让他越发的恼火起来。
将军阔别列立刻跑过来:“主公,属下在。”
“你带人杀上去,今夜如果拿不下这座小小的山城,我就拿了你的脑袋!”
“是!”
阔别列应了一声,带着他的人往前冲。
到了城墙下边,将军李禁正在指挥着队伍往上压,他的嗓子都已经喊到哑的快发不出声音。
“你下去!”
阔别列拉了李禁一把。
李禁怒道:“凭什么!我的人死伤无数才杀到这,你让我下去?!”
“不是我让你下去,是主公让你下去,既然你不行,就给行的人让让地方。”
阔别列一招手:“我的人,上去!”
李禁看到这一幕,急的一跺脚,嘴里狠狠的骂了一声。
阔别列算是韩飞豹军中最骁勇善战的将军,上一次韩飞豹率军在中原征战的时候,把阔别列留在了雍州坐镇,足可见对此人的信任。
能在外出征战之际,把大本营托付的人,必然忠诚,也必然极有能力。
阔别列用的是一把很奇怪的兵器,是刀,可是在中原,几乎没有人见过这样的刀。
从外形上来说,像是草原人的弯刀,可是比弯刀要大一倍不止。
刀身很宽,足有一尺,或许还要多些,而刀的长度要超过四尺半。
这种兵器,看一眼就知道必然沉重无比。
在阔别列刚刚打造出这件兵器的时候,他试刀的东西是一头牦牛。
一刀,将牦牛直接劈成了两片。
此时此刻,阔别列一眼就看到了城墙边界处,那个已经杀成了一个血人的宁军将领。
这个人守在那,就像是一道铁闸一样,没有一个雍州军士兵能从他面前过去。
于是阔别列就把目标锁定在了这个人身上,大步冲了过去。
正在杀敌的庄无敌忽然觉得眼前黑了一下,像是一堵墙突然出现在眼前似的。
紧跟着就是一把巨大的兵器朝着他头顶压了下来,其势似可开山。
庄无敌立刻举起横刀挡了一下。
当的一声!
这一刀砍在庄无敌的横刀上,竟是将横刀给劈断了。
阔别列一声咆哮:“我这一刀,重如山,你挡得住吗!”
说话间,那刀已经落在了庄无敌的肩膀上,若非是之前横刀挡了一下,已经抵掉了大部分力度,此时庄无敌的肩膀都可能被切开了。
非庄无敌差,而是兵器上和力气上的巨大差距。
况且庄无敌已经厮杀了那么久,力气都快耗尽了。
这阔别列却以为自己无敌,眼见着那宁军将领已经没有抵抗之力,他嘴角上的狞笑也浮现出来。
他双手握着刀柄往下压,要把庄无敌直接切开。
庄无敌的肩甲都被压的变了形状......
“大哥莫怕,我来了!”
李叱一刀将面前雍州军士兵劈死,将手里横刀朝着阔别列掷了出去。
阔别列左臂抬起来挡在自己脸前边,李叱的横刀戳在阔别列臂甲上。
没想到此人的臂甲,像是包了一圈铁板似的,极为厚重。
横刀打在臂甲上被弹开,划出来一串火星。
“刀!”
李叱一边疾冲一边喊了一声。
他的亲兵立刻将抱着的鸣鸿刃抛向李叱身前,在疾冲中,李叱一把将鸣鸿刃接住,身子转了半圈,一刀从下往上,划出来一道弯月,朝着阔别列劈了出去。
阔别列眼睛骤然睁大,立刻将他的巨型弯刀收回来挡在自己身前。
当的一声!
鸣鸿刃重重的劈在那巨型弯刀上。
“我这一刀,你挡得住吗!”
随着李叱一声暴喝,鸣鸿刃切开了巨型弯刀,又切开了阔别列的胸甲。
那胸甲之厚重,比寻常武将的铁甲厚一倍有余,可还是挡不住。
刀锋在胸甲中切过,火星之下便是血液喷洒。
刀尖从胸腔里划出来的时候,又从阔别列的下巴里划了进去。
一刀,开膛破肚,也开了阔别列的脸。
高大的身躯摇晃了几下后,阔别列往后仰躺着倒了下去。
李叱拉了庄无敌一把,把他拉到自己身后,然后一刀将阔别列的脖子剁断了。
下一息,李叱拎起阔别列的人头,朝着面前的雍州军士兵砸了过去。
那些雍州军士兵眼睁睁看着他们军中最强的武将这样被杀,瞬间就让看到的人吓傻了。
李叱回头喊:“还有多少火油?都泼下去!”
后边预备队的士兵,抬着铁锅上来,往对面雍州军士兵的身上泼洒。
火把扔出去,很快人就被火焰吞噬。
那些烧着了的士兵哀嚎着,翻滚着,而他们身后的人则拼尽全力的躲闪着,唯恐自己也被引燃。
这样的厮杀之下,雍州军总算是怕了,潮水一样往后退。
还在擂鼓的韩飞豹听说阔别列被杀,手里的鼓槌下意识的停了下来,人都有些呆了一样,显然不愿意相信这样的事实。
阔别列那样的勇冠三军之将,挡不住宁王李叱一刀?
元桢在旁边轻叹一声:“士气已损,吹角收兵吧,再打也已无益......”
一员勇将被杀,对于士兵们心理上的震慑,确实会很大。
而对面宁军,却会因为这样的一刀,而士气大振。
况且,杀人的还是宁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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