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九月,在苏州城的宁军和闯军展开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决战,双方参战兵力将近三十万人。
宁军兵力少,大概八万左右,但宁军主攻。
闯军因为分发的羽箭都没有箭头而导致兵败,被宁军轻而易举的攻破了防线。
闯军的大将军曹英历时四个月,调动数万人修建的土墙,箭楼,还有大量的壕沟,并没有发挥作用,不,应该是并没有发挥太大的作用。
这一场规模浩大的战争,以闯军战败不得不后撤告终,双方的损失都极为......
可以忽略不计。
宁军主攻的八万人,有三十人受伤,其中十九个是在冲锋的时候崴脚了,还有十一个是因为追的太快,导致追上了闯军后队,不得不假装摔倒的时候身负擦伤。
闯军二十万人,受伤的人数远比宁军要多,据统计,大概有六百余人受伤,其中一半是跑的时候崴脚了,另一半是崴脚了之后还摔伤了。
之所以崴脚成为这次战役的最大伤亡因素,还不是因为他们挖的坑多。
曹英的二十万大军,在付出了如此惨烈的代价之后,不得不撤走一千八百里以避宁军锋芒。
所以后来当地百姓纷纷传说,宁军战力无双,锋芒能有一千七百九十九里。
反正不是投降了,也不是没打就跑了,实打实的打不过,打得过当然要打,打不过还不许跑吗?
曹英带着他的队伍一口气退到了扬州境内,而他提前派来的人,已经在杭城给他选好了宅子。
不得不说,一位合格的领兵将军,就是要有这样未雨绸缪的能力。
在没打之前就派人到杭城踅摸合适的住宅,这才能让他这样的大将军到杭城之后,不至于流离失所。
唐匹敌自然不会真的追,他的目标就只是要苏州全境。
曹英的军队退走之后,他的队伍在苏州布防,李兄虎一旦战败,就只能让南边退。
宁军在东边占据了苏州,西边占据了荆州,虽然还没有进兵京州的打算,可已经形成包夹之势。
到了十月,京州那边传来消息,天命王杨玄机的大军以勤王救楚为名,向李兄虎的闯军发动进攻。
闯军兵败,李兄虎不得不率军逃离。
杨玄机则陈兵于大兴城之外,他不打算攻城,而是死死将大兴城堵住。
李兄虎兵败之后损失惨重,想往苏州退的时候,才知道曹英战败的事。
此时此刻,李兄虎哪里还有什么心情去推测曹英是真的战败还是假的战败,只好也往扬州那边退。
这当然也是唐匹敌计算之内的事。
唐匹敌算定李兄虎必败无疑,而苏州这边他已经稳稳守住,李兄虎只能往扬州那边退。
至于曹英如何向李兄虎解释,又或者到底让不让李兄虎进扬州,那当然和他没有什么关系了。
那是人家的家务事,不能干预。
天下棋局,唐匹敌未出苏州,却已经连连落子。
十月的北疆,战事也逐渐缓了下来,黑武人攻城乏术,已经逐渐生出退意。
黑武南苑大将军业夫烈有雄心壮志,奈何他这次的对手不是楚国边军,而是近乎倾全力赌所有的宁王李叱。
为了将黑武人挡在国门之外,李叱放弃了进入京州的最佳时机。
可李叱这样的人,大概永远也不会因为自己的决定而后悔。
到了十月中,黑武人的攻势已经从每天都来攻城,逐渐减少到三五天才来攻打一次。
而且现在的攻城强度,也和之前不能相比。
李叱判断,在十一月天气彻底冷下来之后,黑武人就可能要退走了。
也是在十月中的时候,在黑武人的地盘上晃荡了一个月的孛儿帖赤那归来。
那可是趾高气昂回来的,要多骄傲有多骄傲,因为他们干的事,就值得骄傲。
该怎么骄傲,就要怎么骄傲,甚至可以加倍骄傲。
在黑武人的后方捣乱了一个月,他们焚烧了大量的粮田,突袭了几个部族的营地,还在黑武人的南苑大营里转了一圈。
这种事,从黑武立国到现在,都没有任何人能做到。
当然,这是机会到了。
如果不是黑武南苑大营的兵马都在北山关,别说两万骑兵,十万骑兵也不敢去南苑大营那边招惹。
北山关这边的压力越来越小,守城的将士们,也变得轻松下来。
到了十月底,黑武人已经有半个月没来攻城了,暂时还没有退走,李叱推测是在等黑武汗皇的旨意。
城墙上,余九龄和李叱正在下棋,一种高雅的名字叫堵茅坑的精妙棋法。
这种棋格外复杂,每个人需要动用两颗棋子那么多。
要说围棋的棋盘需要纵横十九道,那堵茅坑就更了不得了,得画五条线呢。
即便如此,两个人依然杀的难解难分。
夏侯琢才旁边看着,从李叱在玩堵茅坑的棋艺上来看,你能说他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枭雄?
“兖州军报。”
有信使从城下上来,风尘仆仆。
李叱取了一壶水递给信使,那士兵连忙俯身行礼。
将军报展开,李叱看完了之后眉角就微微上扬。
“兖州那边也没有什么问题了。”
他把军报递给夏侯琢。
九月初,将军唐青原率军在兖州东北,与渤海军再次交战,渤海王石在勋在乱战之中被流箭射中,所以渤海军不得不退走。
但唐青原推测,其实石在勋根本就没有受伤,所谓被流箭击中,大概只是想给黑武人一个交代。
渤海军前前后后-进入兖州的超过百万之众,被宁军数次大战后杀了的能有四十几万。
这种巨大的打击,对于渤海人来说也难以承受。
渤海王石在勋如果再不退兵的话,估计着剩下的队伍也没什么好下场。
他们缺少粮食,宁军步步紧逼,百姓们都已经撤走,在一片冰天雪地之中,渤海人总不能靠喝雪水活着。
“唐青原说,他已经在想办法给渤海人更大的教训,不能让渤海人就这么退走。”
李叱笑道:“回头真的得把他叫过来,好好看看,他是何处来的神仙。”
沈珊瑚听到这句话眼神都变了:“主公!”
李叱:“别急别急,我又没说要抢人,只是想见见。”
夏侯琢道:“骗子一般都是这样开头的,大概都是,我不是贪你的银子,我是为你好,我不是图你的东西,我是想帮你看看......”
李叱瞪了夏侯琢一眼。
沈珊瑚道:“这人,我是万万不会轻易放手的。”
李叱:“行行行,我既然答应过你,就不会食言,你害怕什么......”
沈珊瑚道:“主公英名远播,臣下不得不怕。”
李叱:“......”
过了一会儿,沈珊瑚带着人去搬运粮草物资,夏侯琢看着李叱就笑:“说吧,是不是在想着怎么把人坑过来呢。”
李叱道:“别人误会我也就罢了,你居然也误会我。”
夏侯琢:“误会?”
李叱道:“那怎么能坑过来呢,那是调过来,是请过来,不是坑过来。”
夏侯琢看向一边的余九龄笑道:“我就说,这和骗子的开头就一模一样,我不是图你的东西,我就是想看看,九妹,你说是不是?骗子那些把戏,你也应该很清楚,毕竟你也是骗子。”
余九龄居然也不否认,还很认真的说道:“我虽然是骗子,但我骗的和主公骗的不一样,我一般骗的都是那种,我不进去我就蹭......”
李叱飞起一脚。
余九龄噌的一声就躲了出去。
夏侯琢哈哈大笑。
余九龄道:“你笑什么,跟你懂似的。”
夏侯琢:“我凑?!”
李叱也哈哈大笑起来。
余九龄:“当家的你又笑什么,你就懂了?”
夏侯琢和李叱对视一眼,挽起袖口,两个人就上去了,余九龄撒丫子就跑。
到了腊月,黑武人那边的营地总算是有了变化,从去年腊月到现在,整整一年的时间,黑武人终于要退兵了。
在北山关的城墙上看,能看到黑武人的大军已经把东西都收拾出来,拆卸的拆卸,装车的装车。
他们依然有庞大的军力,所以想要撤走的时候,也非一天两天就能走了的。
数天后,黑武人最后一支队伍退走,那营地剩下的东西被一把火烧了。
站在城墙上,看着远处那熊熊大火,李叱他们全都沉默下来,本该欢呼的事,却都那么平静。
不久之后,有几个黑武人的骑兵到了近处,朝着城墙上喊了几句,然后拉弓往城墙上放了一箭。
那箭飞上来戳在城门楼柱子上,李叱把箭拔下来,看了看那箭上绑着一封信。
那几个黑武骑兵转身就走了,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显然到了这一刻,他们也早已归心似箭。
李叱把信打开看了看,然后有些不屑的哼了一声。
那信是黑武南苑大将军业夫烈给他的,信并不长,但满满的都是怨气和不甘。
大意是......
这是中原人的运气,在这个时候出现了宁王这样的人,所以黑武帝国的大军才没能踏上中原的土地。
业夫烈说,他想着,这大概是中原的神灵在护佑这片锦绣江山。
他还说,自己回去之后,大概会受到汗皇陛下的处置,所以,将来攻破北山关,攻下整个中原的人不会是他了,他很遗憾。
但他很庆幸能与宁王李叱这样的人交手,让他看到了不一样的中原军队。
最后一句话。
宁王殿下,你将来一定会成为中原的主人,而你建立的帝国,也一定是黑武最棘手的敌人,可我坚信,最终一定是黑武帝国取胜,因为黑武帝国的土地上,永远不会有敌人的脚,而你们中原,已经被踩过无数次了。
李叱看完了之后把信递给夏侯琢,然后撇嘴:“这是逼着我对我子孙后代严厉一些啊......让他们努点力,加把劲,去黑武人那边使劲儿踩踩。”
夏侯琢叹道:“这么早就开始为将来打孩子找合理借口,你也是手段无所不用其极了。”
李叱道:“将来打孩子能怪我吗?能怪他娘吗,都怪黑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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