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武人三天没有进攻之后,李叱他们都不得不怀疑他们那个根本就没抱多大希望的计划奏效了。
然而在第四天,黑武人的大军就浩浩荡荡的开了上来,这又让李叱他们不得不做出判断......那个计划果然还是没有奏效。
李叱站在城墙上看着黑武人队列整齐的往前压,举起千里眼往大概二十里外的小村子仔细看过去。
就算是有千里眼,也只能是隐隐约约的看到高坡上有人在,身上的甲胄应该是赤柱琉璃的南苑大将军战甲。
那人坐在高坡上,身后站着一群人,没人敢站在他身前,那面主将的大纛也还在。
他又把视线从远处收回来,看向阵前的领军将军,认得出来,还是三天前攻城的那个黑武人将领。
一切似乎都没有改变,该来的还是来了,余九龄那诅咒并没有成功。
“两个可能。”
李叱对夏侯琢说道:“要么是真的没有成功,要么就是成功了,但是黑武人中有一个权力很大的人立刻接替了赤柱琉璃。”
夏侯琢道:“若是后者的话,除非是青衙的人,赤柱琉璃手下的将军们,谁站出来,其他人都会反对,互相都看不上对方,唯有青衙的人出面,那些将军们才不敢反对。”
李叱点了点头:“如果我们面对的是西域人,主将身亡,他们的军心就散了,不堪一击,可是我们面对的是黑武人。”
他回头喊了一声:“准备迎战!”
城墙上的士兵们整齐的应了一声,把座弩调整好,准备迎接黑武人的冲锋。
一天,两天,三天......
黑武人原本计划在十天之内攻破北山关,可是他们的计划在中原边军面前变得一文不值。
靠着李叱这些年来不断的为边军准备好的东西,边军挡住了黑武人无数次的猛攻。
十天,十五天,二十天......一个月,两个月......
黑武八十万大军被三万边军硬生生的挡在了国门之外,将近两个月的时间,黑武人的攻势展开了足有上百次,可是却没有一次能登上北山关的城墙。
西北,凉州城。
那些小国的皇帝们又一次聚到了一起,上次他们商议事情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商议出个什么结果。
一部分人觉得如果不动手,一定会被黑武人报复。
一部分人觉得黑武人离的太远了,如果动手失败的话,一定会被澹台器报复。
瞻前顾后,让他们的所谓计划推迟了已经将近两个月。
而就是这两个月间,他们错失了最好的机会。
因为李叱派去给澹台器送信的人到了,澹台器已经在凉州城做好了防卫。
与此同时,澹台器安排大量的斥候西出,打探诸国消息。
实事求是的说,这次会盟的小国,没有一个是和凉州直接打过交道的。
几年前凉州军西出,其实也没出去多少兵力,可是少将军澹台压境指挥西域联军,连灭几个小国。
这件事之后,西域诸国其实已经怕进了骨子里。
连之前曾经想过对澹台器动手的那几个国家,这次都没有参与进来。
没被打疼过的人才不会真的怕,被打疼过的只要想起来,就会心里发寒背脊发凉。
这次会盟,比上次人多了些,上次一共来了七个小国的君主,这次来了十三个。
主持这次会盟的是安冉国的皇帝德仕克,他扫了众人一眼,然后实现落在泠鸢国的皇帝别卜课托身上。
“泠鸢国君。”
德仕克说道:“上次你提议过的事,这次不妨在大家面前再说一次。”
泠鸢国皇帝别卜课托哼了一声:“召集人可是你,你要是不说,我也不说。”
这次会盟,为了安全起见,没有在任何一个国家的境内举行,本来这些小国之间就互相猜忌敌对,如果不是黑武人施压的话,他们又怎么可能坐在一起。
他们不敢去任何一个小国之内,万一被囚禁了,救都没法救。
会盟的地点选在古拉山,这地方很特殊,位于四个小国的接壤处。
他们所在之处,是古拉山下的巴克盟草场,是西域难得的草场。
不是很大,但是养活了近十万人,而这十万人又分成了上百个部落。
最大的部落有一万多人,小的部落才几十个人。
此时此刻,巴克盟的埃斤巴音可也坐在这,但他却脸色难看的要命。
这件事和他有什么关系,他们巴克盟从来都没有打算过和凉州军为敌。
然而诸国向他施压,地方就定在他这,他似乎也没得选。
国弱,连说话的权利都没有,更何况他们只是一个部族联盟。
“大家若都是这样态度的话,那么就回去各自备战吧,黑武人的远征军很快就会到。”
德仕克冷哼一声:“你们这些人,都想分一杯羹,但是又都不想出力,到时候要么被凉州军打的哭爹喊娘,要么被黑武的远征军打的七零八落。”
别卜课托笑了笑道:“你是这次会盟的召集人,你有话就直说好了,我们听着。”
德仕克道:“那好,我就直接说,你们最好都要表个态......你们应该很清楚澹台器那个人的性格,不管你们表态不表态,只要你们今天来了,被他知道的话,那么你们谁能有好下场?”
众人听到这句话,面面相觑。
德仕克得到了黑武使节送来的重礼,所以他是力主要进攻凉州城的人。
黑武人还告诉他,远征军其实已经在半路上了,不超过半个月就能到。
所以这才是他的底气,一旦黑武人来了,这些畏首畏尾的家伙们,还不都要吓破了胆子?
而他强势起来,力主开战,那么黑武远征军到了之后,夺取凉州城,长驱直入,中原之地,他所得自然最大。
对于西域诸国来说,凉州军就是拦在他们面前的一座大山,打是打不过,但是不妨碍他们觊觎中原锦绣。
德仕克再次扫过众人,笑着问了一句:“既然诸位都知道澹台器的性子,那么......”
就在这时候,门外有人大步进来,身穿金甲,披着大红色的披风,一步跨进大帐。
“既然你们都知道我澹台器的性子......”
迈步进门的大将军看了看那些人,语气有些发寒的问了一句:“你们怎么敢在此地聚集?”
这句话一出口,整个屋子里的温度瞬间就降了下来,所有人好像一瞬间就掉进了冰窟之中。
巴克盟的埃斤巴音可立刻站起来,俯身一拜:“拜见大将军!”
澹台器对他点了点头。
就是巴音可在被诸国施压之后不久,他左右权衡,最终还是选择向澹台器通报此事。
巴音可问道:“大将军,可是带来大军前来?这些人试图暗害大将军,一个都不能留!”
他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自然会盼着澹台器斩草除根。
不然的话,巴克盟岂不是要陷入被诸国围攻的困境,这些人全都死了才好,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到时候诸国问起来,他就说是澹台器率军到了,就算有人质疑,可是谁能为人证?
“大军没有带来。”
澹台器一边往大帐里边走一边说道:“我带来了八十名善战老兵。”
“八十人......”
巴音可听到这句话后楞了一下,他是怎么都没有想到,凉州军大将军,带着八十人就干离开凉州城,到了这一千多里之外的地方。
八十人,能做什么?
澹台器走到大帐正中,往四周扫了一眼:“你们是在商议如何杀我?”
他扫视一圈,被他看的人全都低下了头,脸德仕克的第一反应都是要低头。
可是片刻后,德仕克又把头抬起来,起身,看向澹台器说道:“你倒是胆子真的大,只带了几十个人就敢来这里?现在好了,我们正愁没有办法进凉州城杀你,你自己跑来送死。”
他抬起手指向澹台器:“杀了他!”
他带来的亲兵就要动手,澹台器却笑了起来:“我没有带来大军,是因为我帐下将军,已经带着我凉州铁骑攻入你国境之内,如不出意外,此时已经攻破你的王庭,你的妻儿,亲朋,族人,都已经被我的铁骑拿下。”
他迈步向前,笔直的走到德仕克面前,近在咫尺的看着德仕克的眼睛说道:“我只带来了八十个人,因为带来的人太多,你们的头颅不够分。”
德仕克脸色惨白,眼神明显闪烁了一下,很快就喊道:“不要相信他,他就是在胡说八道吓唬人,他的凉州军不可能出城攻打我们......”
澹台器冷笑着说道:“还在拉盟友吗?我的凉州铁骑确实攻打的不是你们,而是你,但!”
澹台器扫了一圈后说道:“我不介意下一个打的是你们其中任何一个,我可以随便指一个人,你们谁能随便指一指凉州城?”
被他扫视的人,再一次都低下了头。
澹台器走到巴音可那边,在巴音可的位子上坐下来,看了一眼面前的杯子,巴音可立刻俯身给他倒了一杯酒。
澹台器将杯子端起来一饮而尽,然后缓缓吐出一口气。
“你们自己做决定吧,想杀我的话,不妨动手试试看。”
没有人敢接话,连德仕克都没敢。
泠鸢国的皇帝别卜课托等了一会儿,第一个俯身道:“我们泠鸢国,永远都是大将军的朋友,我们此次前来,都是被德仕克骗来的。”
“是是是......”
他这一开口,除了德仕克外的其他人,全都连连附和。
“你们这群蠢货!”
德仕克咆哮道:“你们都中了他的奸计,他就是在分化瓦解我们!”
澹台器哼了一声:“分化瓦解?我需要吗?没有黑武人给你壮胆,你敢大声对我说话吗?”
他将长刀抽出来往前一掷,那长刀咄的一声戳在地上,刀柄急速的颤着。
“我把我的刀仍在你面前。”
澹台器看着德仕克问道:“你敢捡起来吗?”
澹台器端起酒壶,自己倒了一杯酒,端起来,没有送到嘴边,手停在半空。
他抬起头问了一句:“刚才他是不是逼着你们表态来着?”
澹台器问。
泠鸢国皇帝别卜课托脸色变幻不停,犹豫再三,一把将澹台器的长刀从地上拔出来,然后一刀捅进德仕克的肚子里。
澹台器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一群乌合之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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