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若是思考起来,其实很多事都想的不是很清楚,会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比如事情的传播,在这样一个时代,应该速度不快才对。
打个比方,如果安阳城发生了什么事,你不刻意去打听的话,传到冀州会要多久?
但是李叱成为宁王的事,也就用了半年的时间,半个大楚的各方势力基本上都已知晓。
哪怕是在距离冀州万里迢迢的地方,不管东南西北,或许在某些大人物茶余饭后,也会提及这个名字。
但不得不说的是,即便如此,还是没有多少大人物把这个宁王放在眼里。
他们眼中,这些各地的王,就和村头老汉牛车上的白菜一样,满满一车,加起来都不值几个钱。
他们这样的人,会觉得白菜重要吗?
所以这就是眼界的问题,当某些事情超乎寻常的强大起来,白菜也会变得很重要。
但是当白菜没有展现出很重要的时候,依然会被人看不起。
从夏天到秋天,李叱在冀州安心发展实力,似乎一点南下的心思都没有。
而从夏天到秋天,也没有等来碣石州的那个李驰。
可是在深秋的时候,李叱把唐匹敌等回来了。
按照计划,唐匹敌会在明年的夏天才回来,这突然回来的队伍,让李叱都有些吃惊。
正月初离开,十月中归来,满打满算他走了九个多月。
除去来回路程要消耗的时间,他在兖州那边祸害人的时间,最多五个月。
然而唐匹敌给李叱的解释就是......没得玩了。
五个月的时间,他把兖州祸害了一个遍,倒霉一些的被他祸害了两遍。
最关键的是,去的时候他带了多少人,回来的时候还带着多少人。
一兵未损,只是多了不计其数的金银财宝。
也就是此时宁军的名气还不是很大,如果名气足够大的话,这个战例,将会载入史册。
因为这是足够变态的战绩,说出去都不会有几人信的那种变态。
“五个多月而已。”
李叱看向唐匹敌:“你居然......”
唐匹敌问:“怎么了?”
李叱道:“你居然还有时间经常刮刮胡子?”
唐匹敌撇嘴。
“兖州那边,短时间内再无利可图。”
唐匹敌道:“这次的收获,除了那些金银之外,还有一个更大的。”
李叱很好奇的问:“是什么?”
唐匹敌道:“我让兖州人人恨你。”
李叱:“我谢谢你。”
唐匹敌道:“都是应该的,分内事。”
他笑道:“每祸害一个地方,我都留下你的名号,这么为你好的事,除了我之外大概也没谁能做的出来。”
李叱道:“你为什么偏偏留我的,可着我一个人祸害?”
唐匹敌道:“那倒也不是,我也留了夏侯琢的。”
李叱敏锐的察觉到此处有坑。
唐匹敌才不会无缘无故的祸害夏侯琢,他只会无缘无故的祸害李叱。
当唐匹敌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之后,李叱的眼睛就眯了起来。
“你为什么要说是夏侯琢?”
李叱道:“我并不相信,你留夏侯琢之名,单纯的是因为这个故事更容易骗人。”
唐匹敌道:“那个姑娘还行。”
李叱道:“所以呢?”
唐匹敌道:“她性子直接,可能会去北疆找夏侯的麻烦。”
李叱缓缓叹了口气道:“你和高希宁这种臭毛病,都是从哪儿学来的?”
唐匹敌道:“她从哪儿学来的我不知道,但我是从她那学来的。”
李叱叹道:“我还是派人给夏侯送一封信吧,提醒他注意一下。”
唐匹敌道:“我派人送过了,还给那姑娘画了像,也给夏侯琢送过去了。”
李叱道:“你猜夏侯琢会怎么谢你?”
唐匹敌道:“不外乎感激涕零。”
李叱道:“哭也是被你气哭的......”
唐匹敌道:“娇滴滴的那种?”
李叱想了想夏侯琢娇滴滴哭,吓了一哆嗦。
他看向唐匹敌道:“其实你说那姑娘把箭簇磨秃的时候,我就明白她就算去找夏侯琢,也不会有什么事,相对来说,我担心的是罗境。”
唐匹敌笑道:“担心无用。”
看他这个样子,李叱忽然间明白过来,罗境的事,唐匹敌一定早就想到了。
“他若不在安阳那边吃些亏,以后也不会长记性。”
唐匹敌道:“今年不会有事,罗境会继续扩军,不急于进攻,但到了明年,他就会按捺不住。”
他看向李叱说道:“明年春暖,我带队伍往南走一走。”
李叱嗯了一声:“武亲王用兵,就算已经没有他巅峰时候那样的神鬼莫测,可是到了这个年纪,光靠经验就非我们可比。”
唐匹敌道:“非你可比就够了,不用带上我。”
李叱瞥了他一眼。
“冀州如今兵马多少?”
唐匹敌问。
李叱道:“你走的时候,说给我一年半时间,现在才过去十个月,所以之前说好的,便不算数。”
唐匹敌道:“约好一年半,你把兵力扩充到八万人,咱们之前已经有五万兵,三万人的目标你居然都要耍赖?现在差多少?”
李叱回答:“差两万五。”
唐匹敌的眼睛都睁大了:“三万目标,差两万五?”
李叱点头道:“嗯,一不小心招了五万五,所以差了两万五,真是有些过分啊......”
唐匹敌叹了口气:“你这个装的,很硬,不圆润,浮夸。”
李叱道:“呵呵。”
唐匹敌道:“五万五,总计兵力已有十万......”
他转身走到地图前仔细看了看,然后看向李叱:“若要守稳冀州,这十万人其实远远不够。”
李叱点头:“知道。”
唐匹敌的手在地图上点了点:“幽州本来有两万多兵力,但那是罗境的人,夏侯琢带兵一军到了幽州之后,那两万多人就去了安阳。”
“幽州是重中之重,所以还要分兵过去,以后幽州的常住兵力,最少不能低于三万,所以还要再选派两军兵力过去。”
唐匹敌道:“选两军新兵给夏侯,让他自己练兵。”
李叱道:“军事上,你说了算。”
唐匹敌的手又在西北方向点了点:“这个地方,也要分两军兵马过去。”
“西北诸县,东陵道死灰复燃,若是不治,或许会成祸根。”
李叱道:“我已经调了两军兵马过去,一军老兵,一军新兵,柳戈带着。”
唐匹敌笑着点头:“我也是这个意思,让柳戈坐镇西北,一边清剿东陵道余孽,还可随时驰援凉州。”
他看向李叱道:“蓟城的兵马我没有让他们回来,庄大哥放在那有些屈才,但确实缺少人手,就暂时驻扎在蓟城吧,往北可驰援幽州,往东可监视兖州。”
算来算去,幽州分走两军,西北分走两军,蓟城分走一军。
现在冀州这边的兵力,还是五万不到。
这样一来,又显得不太够用。
但这样分派,冀州东西南北,四个方位都稳住了。
唯有稳住冀州,才能有南下的机会。
唐匹敌忽然间话锋一转:“我去兖州,是替你搞钱,这没错吧。”
李叱道:“为何说是替我搞钱,明明钱都是被你用了。”
唐匹敌道:“可是说好了的,搞钱的事你来,这次是我替你做了,你就要还我一次。”
李叱心说不妙。
唐匹敌道:“既然我替你一次,你也要替我一次,碣石州那边的假人皇,我派人打探消息,大概有十几万人马,不过都是乌合之众,也没什么。”
“这一仗本该我来打,但你既然欠我一次,那就你自己去打。”
唐匹敌道:“我十个月没有在家,得在家看看新兵训练的成效......所以我打算给你一军兵马,去把那假人皇灭了吧。”
李叱道:“你真的是一个好人,给我一万两千人,让我去灭了有十几万人的敌人......”
唐匹敌道:“有时候,人不逼自己一次,都不知道自己能这么狠,就给你一万两千人,多一个都不给。”
李叱:“逆贼......”
唐匹敌哈哈大笑:“这事就得你自己来,而且必须以少胜多打的漂亮,让冀州东南一带的人明白,谁才是真的人皇。”
李叱道:“人皇让给你了。”
唐匹敌道:“你想给,我就要?”
李叱:“......”
唐匹敌道:“现在十月中,如果速度够快的话,一个月就可行军至碣石州那边,也就是十一中。”
“如果速度再够快的话,五天解决,但我自然不会那么苛刻,怎么会就给你五天时间击败假人皇,我给你十五天时间。”
“十五天之后是腊月初,然后再用一个月回来,不耽误过年。”
唐匹敌看向李叱说道:“足够宽松,这么好打的仗,你捡了个便宜啊。”
李叱道:“你介意我谢谢你长辈吗?”
唐匹敌道:“有点介意。”
李叱叹了口气:“两个半月的时间,有两个月是在路上,十五天打架,用一万两千人打十几万人......”
唐匹敌道:“如果你觉得很为难......”
李叱忽闪着大眼睛看着唐匹敌。
唐匹敌道:“那就克服一下。”
李叱道:“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要问候你大爷。”
然而就算他问候了天王老子,也没什么鸟用。
于是,两天后,李叱带着一军兵马离开了冀州。
唐匹敌在城门口挥手相送,李叱说看你那依依不舍的脸,像极了一个屁股。
唐匹敌说看你那不开心的脸,像个好生养的屁股。
余九龄不解的问:“是从何处看出来当家的这张脸,像是好生养的屁股?”
唐匹敌回答:“因为大。”
一万两千多人马,澹台压境为先锋,率军三千开路,李叱领中军六千,后军三千交给余九龄。
队伍朝着冀州东南方向的碣石州进发,天气已经转冷,其实不适合打仗。
可是唐匹敌说......敌人也这么觉得。
出冀州的时候唐匹敌对李叱说,你这样突然出现在那假人皇面前,一定会吓他一跳。
李叱说,他若知道我只带了一万两千人,还会吓得哈哈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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