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粉丝的问题
宋颖轩听了以后脸色骤变,嘴上却仍然强硬:“我……我这是帮商家做宣传,做广告。”
虎平涛认真地问:“你们之间有过约定吗?”
张菁抢着回答:“没有。”
虎平涛注视着宋颖轩:“那就不构成你所谓的广告宣传。”
扯了半天,张菁那边寸步不让,虎平涛也摆明了态度。无奈之下,宋颖轩只能老老实实拿出手机,悻悻地买了单。
本以为这事儿到这儿就结束了,可就在虎平涛收好笔录本,打算离开的时候偶,宋颖轩抬手指着张菁,冷冷地说:“你给我记住了,这事儿没完!”
……
回去的路上,王贵问:“所长,那女的挺横的啊!事情都解决了,还骂骂咧咧的威胁人家……咱们是不是得管管啊?”
虎平涛从衣袋里拿出一包饼干,撕开,往嘴里塞了一块,边嚼边说:“她那个严格来说不能算是人身威胁。没有侮辱性的字句,也没有指名道姓,怎么管?”
王贵对此并不赞同:“可是看她那样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啊!”
虎平涛咽下嘴里的饼干末,舔了舔嘴皮子:“这事儿肯定没完,现在只是暂时把双方劝开。其实每个行业都有规矩,商家开店是为了赚钱,只要和气生财就行。从这个角度来说,宋颖轩探店拍短视频这种行为,商家是很欢迎的。”
“可凡事都有个度。你做你的网红,拍短视频做宣传,那是你的个人行为。如果粉丝多,影响力大,你去人家店里拍个短片,吃个饭,要求商家免单,只要对方同意,这事儿就能谈得拢。可宋颖轩太把自己当回事……她那粉丝量才一万零点儿,根本达不到商家的要求,所以才会吵起来。”
王贵有些好奇:“照理说,一万多的粉丝也不算少了。”
虎平涛笑着解释:“具体问题具体分析,粉丝也一样。刚才在火锅店的时候,你没看过宋颖轩的手机。我查了一下,她主拍的短视频大多是服装和化妆品,美食探店的只有五个,而且访问量很少,平均下来连三百都不到。”
王贵颇感意外:“所长,你的意思是,她那些粉丝都是假的?”
虎平涛摇摇头:“假到不一定假,我估计有相当一部分是僵尸粉。”
“僵尸粉?”王贵满脸迷糊。
虎平涛解释:“按照网络直播平台的规则,只要点击某个短视频,你就是该视频博主的粉丝。比方说你看一部电影,对其中某个演员产生了兴趣,进而喜欢……不要误会,我指的是正常好感的那种。”
王贵点点头:“这个我明白。我一直很喜欢吴倩莲,虽然她早就不演了。”
虎平涛继续道:“对一个过气明星都念念不忘,你这个已经算是铁杆粉丝了。我说的是你曾经看过,偶尔有点儿印象,但不会主动打探相关内容的那种。”
“比如《复联》那部电影,饰演黑寡妇的那个女演员,斯嘉丽。约翰逊,有印象吗?”
王贵手握方向盘,凝神思考片刻:“那电影我看过,有点儿印象。”
虎平涛问:“你喜不喜欢那女的?”
王贵皱起眉头:“谈不上,毕竟是个外国女人。”
“这就对了。”虎平涛笑道:“你对斯嘉丽。约翰逊有印象,却不是很喜欢,但你毕竟看过《复联》那个系列的电影,所以从广义的角度,你也算是她的粉丝。”
王贵眨了眨眼睛:“这也行?”
虎平涛继续道:“大数据就是这么来的。有一点很重要,因为你对斯嘉丽。约翰逊的关注度很一般,所以她在其它方面的相关信息,比如表演和节目,你就不会感兴趣,至少不会主动搜寻,点击,购买……这样一来,你在斯嘉丽。约翰逊的粉丝群里就属于沉默、非活跃群体,也就是俗称的僵尸粉。”
王贵恍然大悟:“宋颖轩的一万多粉丝,大部分都是这样的?”
“是的。”虎平涛认真地说:“僵尸粉与活跃粉之间存在一定的比例。一般来说,十万粉丝里能有个两、三千活跃粉,就已经很不错了。“妙味”火锅店的那个店长张菁之所以不肯给她免单,就是因为宋颖轩的网红级别太低,粉丝太少。”
王贵听得连连点头:“如果宋颖轩有十万、几十万的粉丝,她倆今天肯定吵不起来。”
虎平涛笑道:“非但不会吵,说不定张菁还会倒过来求着宋颖轩去她店里吃饭。不仅不要钱,还会主动给宋颖轩一个大红包。商家开店就是为了赚钱,只要有合适的广告渠道,而且是真正有人气效应的那种,大家都会争着上。”
“可如果是一个普通人,那就不一样了。我凭什么让你来我店里白吃白喝?你说你有上万粉丝,谁都不是傻瓜,只要看看点击量就知道你实际上拥有多少人气。区区几百个就敢自称“网红”,这词儿也实在太掉价了。”
“不过今天这事儿吧!我觉得商家,也就是张菁那边,态度也未免过于强硬了。要换了是我,就口气软一些,就算要收钱,也会给宋颖轩打个折扣。和气生财嘛,没必要把关系搞得那么僵。”
“现在拍短视频吃网红这碗饭的人太多了。大家都有自己熟悉的圈子。宋颖轩外形不错,她的粉丝量虽然少,可我估计在圈子里还是有人脉的。”
说着,虎平涛故意做了个双手向前,饿虎扑食的动作:“看过《动物世界》吗?非洲大草原上的鬣狗捕猎,从来都是成群结队的。”
王贵心领神会:“所长,你是说宋颖轩最后那句话不是嘴上说说就过去了?”
虎平涛点点头:“这事儿不一定。我只能说宋颖轩在圈子里可能有一定程度的号召力。毕竟她是个女的,而且长得很漂亮,很多男博主都愿意帮忙。而且网红这个职业不确定因素很多,现在只有一万粉丝,可明天呢?以后呢?还是那句话: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王贵有些担忧:“照这么说,那家火锅店的店长还是挺麻烦的。”
虎平涛道:“总之先等等看吧!谁都会生气发火,但只要不碍着别人,没有违法就行。”
这话说得有些含糊,但虎平涛只能做到这种程度。
王贵心里还有几个问题,正打算张口,忽然看见摆在电动车方向盘右侧的呼叫器红灯闪烁。
虎平涛伸手拿起,按下通话键:“我是虎平涛,请说。”
话筒里传来谭涛急促的声音:“我刚接到指挥中心发来的消息:交警呼叫支援,位置在昌河路农贸市场门口。我带着人从所里开车过去,你那边的事情处理完了吗?”
虎平涛连忙回答:“已经弄完了。我和王贵这就过去。”
谭涛道:“行,那等会儿在农贸市场门口见。”
……
五点多的时候,虎平涛和王贵赶到现场。
交警和派出所两边的人都在。这个时间段已经临近晚高峰,马路上行人车辆很多,事发地点刚好位于十字路口旁边。非机动车道已经被围观人群堵得水泄不通,整个路段交通几乎瘫痪。
看热闹的人实在太多了。虎平涛嘴里一直喊着“让一让”,带着王贵好不容易挤进去。
谭涛还没过来,圈子里有一个交警和一个协警,事主是一对骑电动车的夫妻,听口音是外地人。
男的很壮实,无论协警怎么说,他死死握住电动车把手上就是不肯放松,睁大双眼怒视对方。
相比之下,女的就很泼辣,骂声不绝。
“你们警察有病啊!我老公好好骑着车被拦下来,你们想干什么?”
“这么宽的路,凭什么不让走?”
“让开,我要回家。”
协警手持执法记录仪正在拍摄,交警一直在劝阻。
“你们闯红灯,这是违反交规的。”
“你们过了路口就直接把车开上人行道,你自己说说这是什么行为?”
女子情绪很激动,看样子平时是泼辣惯了,无论怎么劝说压根儿听不进去。她看到协警挡在电动车前面,扑过去,想要把拦路的协警推开,让她男人趁势开着电动车逃走,却没留意地面潮湿,脚下一滑,整个人摔在地上。
周围的人群顿时发出哄笑声。
女人站起来,满面通红的脸上全是暴怒。她披头散发,疯了般扑向拦路的协警,口中发出尖叫:“警察打人啦!”
交警和协警被吓了一跳。
前者厉声喝道:“你这人怎么张口就瞎说呢?大伙都看着呢,谁打你了?”
后者连忙双手握住执法记录仪:“别瞎说,我这都拍着呢!有证据的。”
见状,虎平涛连忙挤过去,站在协警和女人中间。
交警紧张的神情顿时一松,喘着气道:“你们可算是来了。”
话音刚落,满面狰狞的女人突然绕过虎平涛,右手五指张开,冲着协警脸上狠狠抓去。
这一切发生的很突然,她的动作很快。协警猝不及防,他下意识往旁边偏了下头,想要避开,然而尖利的指甲已经顺着耳根位置沿脖颈擦过,划出四道鲜红的痕迹。
虎平涛怒了,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怎么打人啊?”
女人张口撒赖:“我打什么了?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打人了?”
看到同事受伤,交警再也忍不住了,怒斥:“我们有监控的,你这人怎么这样?闯红灯,骑车上人行道,现在还打人。现在是法治社会,不是你耍赖就能蒙过去的。”
女子右手叉腰,蛮横地指着丈夫和电动车,破口大骂:“我哪里耍赖了?我要耍赖就骑着车走了,还会在这里站着,还会跟你说这么多吗?”
交警怒道:“我警告过你站在那里不要动。我们执法全程都有录像的。不是你声音大就有道理。”
女子抬手顺了一下凌乱的头发,怒视着交警,嚷嚷着翻来覆去还是之前那个理由:“我走了吗?你没看见我还站在这儿?我没走你跟我说个屁啊!”
虎平涛往前走了一步,对女子严肃地说:“我现在正式告知你,我们依法传唤到你派出所接受调查。谁对谁错,是非曲折,我们要搞清楚。”
女子想也不想就张口尖叫:“大家的眼睛是雪亮的,你让大家说。我哪儿也不去,我就在这儿。”
虎平涛根本不吃这一套,他以严厉的语气重复:“现在,你必须跟我去派出所。”
女子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我不去,我就是不去!你敢把我怎么样?”
交警在旁边正打算说话,虎平涛抬手将其挡住,他盯着那女人:“那我只能强制传唤,你听见了吗?”
女人还是那句话:“我不去。”
就在这时,谭涛和其他人开着警车赶到现场。
因为交警之前请求支援的时候提过涉事者是女性,所以谭涛把米秋楠也带了过来。
虎平涛指着那女人:“小米,把她带上车。”
虽然是强制行为,但男女有别,这种时候最好是女警上。
米秋楠一把抓住目标的胳膊,女人又惊又怒,像泥鳅一样拼命挣扎:“你们要带我去哪儿?我不去……我不去……放开我啊!”
警察每年都要进行体能考核,米秋楠看似孱弱,体能训练综合项目却从不落下。她力气很大,拉着女人穿过人群,一直来到停在路边的警车前,拉开车门,将女人推进去。
她一直在踢打,如疯了般使劲儿挣扎。
米秋楠发出怒吼:“不要动,坐进去!”
女人连声尖叫:“放开我。”
她故技重施,用尖利的指甲抓向米秋楠的脖子。
虎平涛一直跟在后面,见状,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女人想也不想就抬脚向他踢去,但虎平涛的位置在身后,连碰都碰不到,她立刻扭过身子,转移目标,狠狠踢向米秋楠。
这一脚力量十足,不偏不倚踢中了膝盖,米秋楠顿时疼得身子一缩,忍不住张口“啊”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