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米昂的军营虽然没有多少娱乐设施,但那里起码不受炮火的摧残,能度过一段不错的幸福时光……】
这是绝大多数伞兵的想法,但悲催的现实却是他们在离开巴斯托涅没多久,运送他们的车队就改变了路线——直接前往阿尔萨斯。
具体的情况是:
德军为了挽救突出部的兵力和装备(怀疑主要是装备),对阿尔萨斯美军放线的薄弱部分发动了突袭,本来巴顿的第三集团军在该地区的,但阿登战役期间,第三集团军被调走了,第七集团军接管了巴顿集团军的防区,导致兵力严重不足。
德国人突袭了美军防备疏忽的地带,依然就像所有的突袭一样,他们很容易取得了成功,并威胁到了整个阿尔萨斯地区——德国人的目的很明确,他们是想逼得美军放弃突出部包围起来的德军,而美军自然不愿意就到了嘴边的肉放出去,艾森豪威尔就只能调集所有能动用的部队,去支援阿尔萨斯。
完成了作战任务正准备进入修整的101师就改变了路线,驰援阿尔萨斯。
突然间的驰援,让伞兵们愤怒起来,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有德国人的奸细刻意捣乱,在经过贝尔方丹和威尔顿后,一些谣言就开始盛传起来。
1排和二排的一部分人混搭在一辆卡车上,天空飘雪的情况下,卡车走的很慢,胡布勒跳下去方便了三分钟后,还赶得及坐车,他钻进了毯子里后,说:“我刚下去方便的时候,听到有人说阿尔萨斯的防线被德国人突破了,我们去又是逆行堵口子的!”
哗
卡车内的所有人都红眼了。
一个月前,巴斯托涅出问题了,他们在所有部队亡命奔逃的时候逆行而上,堵住了巴斯托涅的口子,为此还奋战了整整一个月,刚撤下去就得堵口子?
真特么拿伞兵不当人啊!
“难道就没有一支能用的部队吗?”
“其他陆军都是狗娘养的吗?他们就是一群女人,也该发挥一丁点用处了吧?”
“混蛋!这是想把我们当黄牛一样往死里用吗?”
卡车里的士兵们喧嚣起来,一个个不断的咒骂,一些伞兵不好喷自家的指挥官,就一个劲的开始喷约翰牛——英国人又默默的背了一口大锅。
喧嚣声吵醒了蒙头大睡的郑英奇,了解了额原委后,他哭笑不得的说:“如果德国人能轻易突破阿尔萨斯的防线,他们也不至于被堵在突出部。那里一定是德国人的佯攻,主要目的还是救援突出部被困的军队,我们被调过去,顶多就是做预备队以防万一!放心吧,没那么糟!”
士兵们将信将疑,但考虑到这话是雅各布说的,他们终究将信将疑的接受了郑英奇的解释,这辆卡车有郑英奇兜底,没有闹出什么来,但其他卡车上却因为谣言闹出了不少的事——毕竟伞兵们是真的疲乏了,现在把他们丢进战场,没几个人有信心活下来的。
从巴斯托涅到阿尔萨斯只有260公里,但因为降雪的缘故,车队的速度并不快,慢悠悠的速度让谣言像插了翅膀一样在不断飞舞,就连军官们也认为这谣言极有道理——途中郑英奇看到了坐在吉普上的温特斯,就连温特斯都显得忧心忡忡的,显然他也是信了这个谣言。
团部的反应很慢,谣言盛行了六个小时后,才辟谣说那里的防线并没有被突破,可伞兵们一致认为这是骗他们的——谣言总是比真相更容易让人相信,好在这时候的美军还真没故意把人往阴沟里带的习惯,一路上没有碰到如潮水一样的溃兵,慢慢的士兵们认可了真相。
历经了人心惶惶的跋涉后,车队终于抵达了阿尔萨斯,虽然见到的美军很慌,但没有巴斯托涅时候那种连精气神都丢没的丧犬样,对伞兵们来说,这是一个很好的现象,这证明情况比想象中的要好多了。
2营进驻了一个小镇。
“前线暂时不需要我们,我们将作为预备队在这里暂时驻扎。”温特斯在随后宣布了一个好消息,对身处战区的2营来说,这可真是一个好消息,通常情况下,只要在战区,长官们总是会人尽其才的将他们往前线安排,他们从没有做过预备队的经历。
“知道什么是预备队吗?预备队就是看着别人打死打生,咱们可以逍遥淡定小口的喝烈酒,只要战局不出现雪崩般的溃败,咱们就是爷!”胡布勒说着自己理解中的预备队,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没错,还特意从镇上的德国人家里“借”了一杯烈酒,慢吞吞的喝了一口。
然后被郑英奇一脚踹到了一边:“今晚你负责执勤!这里德国人很多,你最好打起精神来,如果……”他满是恶意的看着胡布勒,不怀好意的说:“如果我闻到你嘴里有酒气,我不介意把你交给斯皮尔斯上尉(火线晋升)。”
一想到传言中斯皮尔斯是怎么收拾醉酒的士官的,胡布勒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可不想脑袋上被自己人打一枪。
当然,郑英奇威胁胡布勒的话是扯淡,因为斯皮尔斯就没有杀自己人的经历——这是斯皮尔斯自己说的,那天郑英奇和斯皮尔斯一起巡夜的时候,郑英奇问了这两个传言,斯皮尔斯亲自做了解释。
斯皮尔斯很委屈,他说,所谓的杀德国人,真相是他对空打了一梭子子弹,威胁这些德国人要老实,不要想着逃跑,老老实实等盟军收容战俘。
至于杀醉酒的士官这回事,纯属是裤裆里掉了黄泥,当时斯皮尔斯面对顶嘴的酗酒士官,异常的愤怒,正打算教训下对方,结果,德国人的狙击手开枪了,“那一枪一定是瞄着我的脑袋的,但他没瞄准,打中了霍利曼中士。”
(用斯皮尔斯的话说:我想揍那家伙一顿让他长点记性。郑英奇问你为什么不把他交给宪兵处理,斯皮尔斯说:打了不罚,罚了不打。)
这就是真相,但人们总是更愿意相信谣言,可能是谣言更容易满足人们的阴暗心理吧——从听到这个谣言的时候,郑英奇就试想过一个问题:
一个初上战场的军官,真有胆子杀死一堆俘虏吗?
啧,反正郑英奇见过无数战士最后变得杀人不眨眼,但没有一个人能在第一次的时候,眼不眨的扫掉一堆人,尤其是在没有命令的情况下。
……
阿尔萨斯是个很悲催的地方,每战几乎都会易手,1871年成为了德国的土地,1919年又被法国人夺了回去,还没捂热,就在40年的时候,再次成为了德国的领土。
不过,这一遭德国人一样没有捂不热,随着法国的解放,这个地区又一次回到了法国的怀抱。
但这里和其他地方不一样,因为并入过德国人的版图,所以在这里定居了极多的德国人,换句话说,这里就是已经算得上是敌境了,郑英奇可不想在睡梦中被深受“那催”思想祸害的德国人给干掉,所以加强了夜晚的戒备力量。
好在这里的德国人在美军的兵锋下,显得很老实,居住在德国人“主动”腾出来的房子中,整个2营睡到了期待已久的床,几个叫嚣着安慰可怜妇女的伞兵,睡在床上后也没了拯救别人的念头,一个个相互安慰着说明天再去拯救她们。
但悲催的是,第二天2营就分兵了,E连被调到了一个村子当看客,观看十多公里外的战场,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们几乎每天都会换一个村子待命,让好多伞兵拯救妇女的心愿成功落空。
在成为预备队的这段时间里,E连的待遇也得到了极大的提高,每小时能供215人洗澡的移动淋浴室都被送来了,郑英奇当时第一次看到这玩意的时候,一脸的呆滞,这也算前线啊,竟然能把这东西给整来,实在是……
财大气粗。
已经快不被需要的高帮靴、防寒袜等等也在这段时间被送达,E连在此阶段,也算是焕然一新了——最重要的是,陆陆续续有很多负伤的老兵也在这段时间归队了。
……
阿利来了,亨利回来了,韦伯斯特来了,贝恩也来了。
很多在荷兰负伤的老兵都陆陆续续被送了回来,再加上补充进来的老兵,一排又恢复到了以往人山人海的样子——只是,在这其中,很多很多的熟面孔、半熟面孔,却再也找不到了。
重整后的第一次排内会议就在这样压抑的气氛中展开了,因为是属于相互认识性质的会议,郑英奇只能尽量的活跃气氛,但说了一堆战场俏皮话,也只不过是让新人随大流的笑了笑,并没有改善气氛,他只能朝阿利说:
“阿利上士,我记得医院可是出了名的笑话集中地,说一些里面的趣事让大伙听听,免得以后谁进了医院,不知道给邻居讲什么笑话。”
阿利当然明白郑英奇的意思,清了清嗓子,说:“要说笑话啊,我觉得黑尔是最搞笑的。”
“黑尔?”
新人们不熟悉这个人,但其他人都知道,胡布勒更是诧异的望向阿利,他记得郑英奇说黑尔被德国人切断了食道来着。
“那家伙想要像兰姆勒的某个‘气运之子’(郑英奇教的)学习,在战场上抓了六个俘虏,”阿利尽量轻松的说:“他打算把俘虏带回来,结果一颗炸弹在他不远的地方爆炸了,那些俘虏趁机乱了起来,有个德军军官从靴子里拔出了匕首,从他的脖子上砍了下去。”
听着阿利的讲述,新人们不由打起了寒颤,听起来好可怕的样子。
“喏,咱们的排长在关键时候把那些不安分的俘虏都给干掉了,救了那倒霉小子一命——要不是雅各布来得及时,他的动脉肯定被砍断。”
“黑尔被送进医院后,就连医生都非常惊讶,说这小子一定是上帝的私生子,简直太走运了,顺便替他缝了伤口,不过黑尔的食道已经变形了,也就是说以后他再也不能打领带了,你们知道黑尔是怎么说的吗?”
阿利想起这个就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胡布勒更是催促阿利别卖关子了快点说。
“那家伙说,不打领带最好了,而且我还能‘欺负’一下军官!”
“欺负?”胡布勒嘀咕说:“这家伙肯定有歪招!”
阿利又忍不住的笑场了,在所有人催促的目光中,才带着笑意说:“他啊,还不等拆线,就装作没病一样,整天穿着不打领带的军服晃悠,又一次被一个上校看见了,上校严厉的训斥了他,并要求黑尔立即将领带系上,这时候黑尔才淡定的拿出了医生开具的证明,兵将自己的伤口展露了出来,他说:长官,瞧吧,我是咱们军队中唯一一个被特批可以不打领带的。”
整个一排笑做了一团,郑英奇都忍不住笑了,黑尔这家伙本来就是个恶趣味慢慢的坏怂,现在又有了“特权”,啧啧,真是越来越会玩了——在几个月后,黑尔用这招坑了赫赫有名的巴顿将军一次,因为不打领带,巴顿特意批评了他,这家伙装模作样的认错,最后才拿出了那张医生开具的证明,让巴顿忍不住笑着踹了这小子一顿。
经过阿利的这个笑话后,沉闷的气氛一下子就被驱除了,郑英奇也趁机主持起了会议,让众人重新向所有人介绍一下自己,相互认识一下,最后他对新人们说:
“这几天咱们作为预备队没有战事,但我估计这样的好日子没几天了,你们趁这段时间多向老兵请教一些在训练营中学不到的保命技巧,我希望你们顶多是去医院休息一段时间,而不是让人摘下带在脖子里的身份牌。”
随后对老兵们说:“你们也别藏着掖着,这几天多费点心,给他们多教教,明白吗?”
“明白。”新老兵一起回答。
……
老兵们从医院的回归,也带回来了一些消息。
如戈登。
“刚见到戈登的时候,我差点吓坏了,他从腰部到头顶都打着石膏,后来为了治疗虽然去掉了石膏,但用一种T形的夹具把他固定了起来,样子好笑极了,”阿利虽然说的是好笑极了,但脸色却很沉:“医生说他运气不错,子弹再偏半寸,就是致命伤。他现在手脚虽然还没有直觉,但医生说恢复的概率很大,但需要时间。”
阿利有句话还没说,他找到戈登的时候,戈登求着他说:“我如果瘫痪了,请帮我一个忙好吗?我不想这样躺着过一辈子的……”
这算是个好消息吧,但不是所有的消息都是好消息,有人需要截肢,有的人在医院也没抢救过来,深知有人接受不了截肢的现实而崩溃自杀了……
战争中的军人医院,其实是一个悲情笼罩的地狱,尽管有人会从里面走出来重新踏上战场,但更多的人,却会告别战争,告别正常人的生活……
而经历过战争的很多人,一辈子都难以走出战争的梦魇!
……
郑英奇在之前一排的会议上说“我们这样的好日子没几天”这句话完全就是预言!
因为在2月5日的那天,也就是郑英奇心里的“小年”的那天,506团换防79师313步兵团,进入到了阿格诺镇——他们在阿尔萨斯的“观光之旅”彻底结束,正式进入了前线。
在脱离了战争两个星期后,E连,再次踏入战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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