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窝在老旧军营楼的学员们来说,觉永远都是睡不够的,但今天是个例外,起床的号声还没响起呢,拓永刚、吴哲就已经激动的穿戴完毕了,像新兵连第一次打靶时候的新兵。
也可能是这口气,他们觉得憋得太久的缘故。
“这回我要让这群目中无人的自大家伙知道,什么叫打靶——我能用十一种枪械打出接近满分的成绩,我就不信还毙不掉这些老A!”拓永刚激动的摩拳擦掌着,浑然没有高手的风范,他看着还呼呼大睡的三人,索性上去挨个叫醒,然后问:
“你们什么水平说说呗。”
“我们没有十一种枪械。”许三多沮丧的说——这句话暴露了他刚才早就醒来的事实,吴哲双手各摊着本书练习稳定呢,见状就说:“许三多,别管他——练好自己的一把枪就行,花里胡哨的没用。”
尽管是安慰,却言语间有种达者为先的优越感。
还在床上的郑英奇呵呵笑了起来,吴哲纳闷的说:“郑英奇,你笑什么?”
“我不知道你们哪来的优越感——被你说教的许三多,是T师微光射击第一人,担任过师集训队的教官,成才,在演习中击毙老A最多的狙击手,你问问他们,对老A,他们是什么感觉。”郑英奇冷笑着。
吴哲惊讶的看着许三多和成才,他之前听成才吹过牛,说许三多擅长微光射击,自己也是狙击手,但当时的氛围下,他默认是成才在吹牛,但这话从郑英奇嘴里出来就不是吹牛了,一周接触,他知道郑英奇有一说一。
击毙老A最多的狙击手,这话比较模糊,含金量有待商榷,可师集训队的教官就明显了,T师是甲种部队,能成为集训队的教官,含金量有多充足不言而喻!
“这么猛?”拓永刚惊讶的望着看上去特好欺负的许三多。
“没郑英奇说的那么夸张……”许三多不好意思的说,又指着郑英奇:“英奇才厉害,他的射击能力最强,以前在我们连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成才冷笑着补充:“一年多前,他就是集团军侦察兵大比武总分第二,射击第一。”
往常觉得郑英奇的强就是嗤笑自己的弱,但这时候说出来,成才却是无比的自豪。
拓永刚和吴哲面面相觑,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合着吹了半天,你们三都是扮猪吃老虎?
“你们……这是互吹吧?”拓永刚怀疑的问。
“呵!”郑英奇笑了笑:“你就当是互吹吧——但我们对老A的射击是五体投地,知道吗?我们一直觉得,我们连没有战胜不了的敌人,可我们连在和老A的对抗中,被教训似的打出了一比八的战损,那时候,才叫绝望。”
“一比八?”拓永刚和吴哲交换着目光,吴哲说:“平常心,平常心,咱不说这个了。”
拓永刚其实想笑的,他所在的空降兵部队,在和老A的对抗中,被惨不忍睹的打出了一比十九的战损,听说这个战损是众多部队中最低的一个,没想到眼前的这个家伙,要么不吹牛,一吹牛就吹的没边没际了。
一比八?
真敢说啊!
郑英奇看出了两人的不信和掩饰的嘲讽,却装作没看见一样,之所以说这么多,只是为了让拓永刚认清形势,不要傻乎乎的去送人头,如果听不进去,那就是命该如此。
起床号响起,新的一天开始了,只是,这一次学员们都抱着极大的信心,想用枪械打出一个不一样的开始。
但这一切,可能吗?
早有准备的学员,以比平时更快的速度在楼下整齐的列队,袁朗看着没有一个迟到扣分的队伍,心里嘀咕:他们该不会是穿着衣服睡的吧?
他是真没想到学员们会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否则一定会猖狂的大笑三声——初生牛犊不怕虎是正常的,但你们是初生的牛犊子吗?
随着齐桓的口令,队伍往靶场跑去,到达靶场后所有人摸黑列队,齐桓则宣布说:
“四十秒完成准备!一分钟内打完弹匣!”
靶场的光线差的要命,比许三多擅长的微光射击的条件更差,如果说高城喜欢让部下适应恶劣环境下的作战,那老A就喜欢极端环境下作战训练——就像现在,五十米外的靶子,连轮廓都模糊的看不见。
但随着齐桓一声开始,所有学员都下意识的跳进了散兵坑。
郑英奇跃进去后,飞快的在放枪的位置摸枪,结果伸手只摸到了一根枪管,再一摸,是个扳机组件。
他瞬间明白这是什么意思——难怪说四十秒完成准备,原来这四十秒是给的组装时间啊!
“这是什么?”
一个学员目瞪口呆的拿着一个零件,没搞清楚这是什么情况,直到看到旁边的郑英奇在飞快的拼装枪械后,才回过神来,忙摸黑找起了零件。
袁朗就在距离郑英奇不远的地方当着“观众”,学员们第一时间的手足无措在他的意料中,可出身钢七连的三人,却在第一时间就拼装起了枪械,这让他很意外。
但最让他意外的是郑英奇,他摸黑用了大概二十多秒的时间就完成了拼装,但并没有开枪,而是一动不动的瞄着远方的靶子。
“射击!开枪啊!现在的靶子都是第二批了,还不开枪?想被扣分吗?据说你们在原部队都是枪王?你们部队的枪王就这水准?”袁朗刻意捣乱着,他话音刚落,砰砰两声枪响就传来了——是许三多和郑英奇。
“都聪明了,四十秒没到居然一直沉着气!”
袁朗心中嘀咕着。
而此时的郑英奇,正在估摸着弹道——手中的枪是连瞄具都没校准过的,第一枪严重脱靶,甚至连子弹跑哪都看不到,按道理说他应该和许三多一样,去校准下瞄具,但一分钟的时间,能有多少时间校准?
所以他打算凭感觉打。
砰
又打出了一枪,子弹还是没有上靶,但这时候郑英奇心里已经有了章法,只见他继续射击起来,之后的子弹果然上靶,他已经顾不得具体的成绩了,他只求上靶数就行。
所有43人中,只有许三多和吴哲在校准瞄具,其他人都在对着靶子射击,只是射击的方式很离谱,有人点射,有人干脆将半自动改成了全自动射击——力求打完子弹即可。
齐桓卡着秒表,一分钟到达后,他就喊:“停!”
砰
枪声最后响了下,是成才的最后一个点射。
袁朗:“两分!”
“一群枪王——表现好像都不错似的,看样子绝大多数都打完了弹匣嘛,嗯,咱们报靶。”
学员们沉默,报靶吗?接下来,该是怎么样的羞辱了?
老A用步话机和报靶员完成了成绩通报后,袁朗就漏出了阴谋得逞的笑,阴谋家的那种:“四十二个人,二十二发子弹上靶——对了,42个人一共打了1156发子弹,那么,我是不是可以把这22发子弹称作流弹呢?”
“成绩嘛——这里从未有过这么差的,我就不知道你们凭什么被原部队当做枪王,就凭流弹能打中靶子的本事?”
尖酸刻薄!
几乎是踩着脸的羞辱,piapia的打脸,打完脸还带he——pei的那种。
“报告!”
“7号说。”
“为什么是42个人?”7号问。
“一分!”袁朗先宣布扣分:“理由是我还没宣布最后一个成绩你就问了。”
无赖式的扣分,但已经习惯了。
“你们中有个人,30发子弹26发上靶,打出了平均4.9的成绩——我不想把人揪出来让你们看看,因为我觉得失败,这么多部队来的枪王,就一个人打出了比不过新兵的成绩!”袁朗的解释充满了个人风格,但话中的蔑视却让学员们沉默着。
是就要爆发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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