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从将民政交给内阁之后,如今朱瞻基每天的工作减轻了很多,他把工作的重心用在了发展工商业和军队发展上来,如今海外贸易已经走上正轨,上海海关已经发挥出海关的调节作用。海军在各个可能出海走私的地方都布置了舰船巡查走私船,一旦查到走私船,船与货物全部没收。
想要进行海外贸易,官府欢迎,不过再想不缴纳赋税就满世界的挣银子,想都别想!
要想出海贸易,就必须走上海海关,只有在上海海关拿到完税凭证的商船才允许出海贸易。
面对海军与海关的强势做法,大片的奏疏飞进内阁,弹劾郑和与周忱跋扈,与民争利。
地方上的士绅更是不停串联进京游说,意图说服内阁诸臣向皇帝陛下施压,免掉郑和与周忱的职务,再不济也可以将这二人调走,换上能够说得上话的人。
内阁中首辅杨士奇严格遵守着与皇帝陛下所分割的权限,只处理与民政土地和盐税有关的事物,其他事一概送入宫中交于皇帝处置。
海关关税明显是皇帝陛下的自留地,内阁是无权过问的,那些人贪得无厌,已经有了那么多的土地收益,干什么还要去跟皇帝争什么海外贸易。
与杨士奇相反的是杨荣,他本来就是东南士绅,与东南士绅牵扯甚深,别人可以不管他却不能置之不理。
每年人家冰敬碳敬可不是白送的,若是起不到作用,凭什么给你送?内阁诸臣中杨荣贪财是出了名的,现在大家渐渐明白了海外贸易的利润,怎么可能看着到了嘴边的肥肉不能下嘴呢。
可是现在商业已经明确归了皇帝陛下,若是在商业收税这块说事只能是自取其辱。刚刚过去仓场贪腐案,虽然拿下的大部分都是户部的官员,可是这些官员中有很大一部分都是他杨荣的门生故吏。
杨荣知道这是皇帝给他们一个下马威,用这种办法告诉他们,皇帝掌握他们的一切,不是不能处置他们,而是给他们一个改过的机会。
这是典型的杀鸡儆猴,而且还用的是贪腐这个站在道德制高点上的罪名,这些被抓被杀的官员永世都洗不清身上的污点。
皇帝的心肠何其歹毒,这是不但要杀人,还要诛心。老爷们十年寒窗不为富贵,谁会这么拼命的苦读。
凭什么就因为几个臭钱就要了人命,毁了人的一生,你皇帝若是想让官员不贪,那就给官员提供足够的福利啊,大明朝给官员的俸禄,连纳个妾都不够,凭什么让老爷们奉公守法!
可是如何才能向皇帝施压放开士绅出海贸易的口子,允许士绅自由出海,而不是缴纳高额的赋税,辛苦一场却为皇帝做了嫁衣。
本来以往无往而不利的弹劾在皇帝这里失去了作用,那么多对周忱的弹劾,皇帝就当没有看见,全部留中不发,而且现在皇帝基本不再上朝,就是想找个当面诘问皇帝的机会都不容易。
杨荣几乎是愁白了头,对前来与他商量的黄淮说道:“宗豫!你我不能无所作为啊!不然失去人心再想聚起来可就难了。”
黄淮也是一筹莫展,皇帝油盐不进,抓住了商业这个利器,开始大幅度的捞钱,保守的估计,就今年一年商税只是在北直隶铺开,內帑获得的商税收入就不下两百万两。海外贸易的利润就更是一个他们无法想象的数字,难怪皇帝会痛快的将民政交给内阁,这哪里是让权啊!分明是在甩包袱,拿到民政的管理权,就要负责全部的民生事宜。
就现在大明收到的田税,除去官员俸禄之外,再预留出治河的专项银钱,基本上就剩不下什么了,偏偏皇帝临放权的时候,当了一波好人,给所有官员涨了俸禄,凭白的又增加了国库的负担。
“勉仁你说皇帝是不是提前就知道了现在这种情况,不然为何皇帝把民政刚交给我们,然后这国库的收入就下来了。”
杨荣心里很清楚为什么国库的收入会下降,当皇帝宣布民政交于内阁负责,皇帝不再管民政之事,士绅们就成了脱缰的野马,开始大肆的兼并土地,天下能收税的土地就那么多,士绅多兼并一亩,朝廷就少收一亩田的税。
如此一来今年的田税不下降才是怪事,问题是这话谁敢说,谁又能说。今年少,明年更少,一年比一年少。
“税收的事先放在一边,眼下地方上民情汹涌,纷纷上疏说周恂如行事乖张,盘剥士绅,与民争利。而且还将士绅的货物扣押没收,不给他周恂如交钱就不能出海,这是什么行径,山大王吗?”
“勉仁一语中的,这就是明着抢劫士绅的财富,他周恂如也是读圣贤书出身,怎么就能背叛名教呢?”
“不过是个趋炎附势媚上的小人而已,仗着陛下的宠幸胡作非为,早晚会栽跟头的。”
“我们可等不到这个小人自己倒台啊,眼下江南民怨沸腾,稍有不慎就会捅出大乱子啊!”
“现在我等又有什么办法,眼下皇帝掌握着主动权,如今只能劝说地方士绅暂时忍耐,以待天时。过完年宗豫去江南走一趟,与江南士绅见见面,既然皇帝皇帝把住了出海通道,我们就在原料上控制价格,大明的生丝大半产自南直隶与闽浙,只要我们控制住生丝,不让生丝流到皇帝在江南的制造局。皇帝手里没有货,拿什么出海!”
“勉仁高见,来年我们就在江南跟皇帝打一场生丝争夺之战,让皇帝看到士绅的力量,明白士绅不可轻侮。”
“为士绅不可轻侮,当浮一大白!”杨荣哈哈大笑,神情说不出的轻松惬意。
“除了生丝之外,还有瓷器茶叶也要控制在我们的手里,这些都是海外畅销的商品,没有了货物来源,皇帝就会不得不低头,只要皇帝低头,怎么要价还不是我们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