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下了点雪,谢枕书回到水泥楼时,看见二楼的灯是亮的。那是7-001,这次的狩猎剧情应该结束了。果然,当谢枕书进入地下室,黑板上的信息已经变了。
7-001在上面画了个潦草的圆,写着:小丑干扰,剧情失控。
谢枕书拿起笔,在底下补了一句:14区崩坏。
他想了想,又写:阿波罗是谁?
写完后,长官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把兔牙给的储存卡插入操作台。光轨区的路线图弹出,上面是密密麻麻的红色标注,那都是主神系统的“眼”,在“眼”的包围中心,是黑豹的训练场。
谢枕书想到14区剧情,他申请跟苏鹤亭见面的时候,窗口系统让他去训练场。
原来在这里。
感谢阿尔忒弥斯的还原,他知道那里该怎么走。但眼下的问题是,他要怎么进去?不论如何,他还需要再跟兔牙做一次交易,跟着他们的雇佣小队前往光轨区。
谢枕书把储存卡收起来,在位置上合衣补觉。期间他听见门开了,但没有睁眼,第二日,黑板上已经有了回复。
【光明之神,没见过。】
阿波罗是十二主神系统之一,7-001却没见过它,说明它在旧世界并不是个出众的系统,非常边缘化。可是在小丑口中,他们夺取芯片正是为了交给阿波罗。
谢枕书想到在神话传说中,阿波罗是阿尔忒弥斯的弟弟。如果是它命令小丑等人前来抢夺芯片,那它和阿尔忒弥斯的关系一定不佳。
说起来,14区的天气也在这几次的循环里变得很奇怪,每天的白天一定是大晴天,天黑后又一定是雨夜。谢枕书最初以为是14区正在崩坏的缘故,但现在看到阿波罗,猜测应该是它参与的缘故。
不过,按照实验的设定,只有晏君寻能和芯片融合,小丑就算夺走芯片也没用,除非他们拿走芯片有别的用途,或者他们的夺取计划里也包括晏君寻。
有关光轨区的线索还是太少了。
谢枕书转过头,看见7-001已经回到了废弃的玻璃缸里,正在进行新一轮狩猎。他稍作思索后,决定先前往杂货店。
白天的黑市人不少,谢枕书到杂货店的时候,兔牙正盖着具有停泊区分区特色的毛毯打盹儿。他听见门响,睡眼惺忪地来开门,看是谢枕书,又打了个大哈欠,招呼道:“是你啊,进来随便坐,这会儿没什么生意。”
待谢枕书入内,兔牙已经醒得差不多了。他一边给谢枕书倒水,一边说:“那路线图清楚吗?”
谢枕书道:“清楚,谢了。”
兔牙说:“不客气,我做生意很讲良心的。你这次想换啥?还是用鬼车鸟的零件吗?”
谢枕书掏出鬼车鸟的另一只眼睛,道:“换身份证件。”
兔牙把披在肩头的毛毯拉紧,坐在椅子上像个熊,说:“什么样的身份证件?是要在黑市定居的,还是要在组织办差的?”
谢枕书道:“能去光轨区的。”
兔牙“啊”一下,就这么驼着背,跟谢枕书对视。半晌,他端起水杯,说:“你真要去啊?那个核心地带?朋友,那里全是主神系统的眼睛,就连装备最精良的小队也不会靠近。”
他不知道谢枕书的身份,但是不论谢枕书有多大的来头,也只有一个人。光轨区如今是主神系统的老巢,它们管控区域的法子比人类还要多。刑天每次派人袭击那里都损失惨重,不然也不会考虑起改造手术。
稳妥起见,兔牙趁谢枕书回答前又说:“去光轨区的身份证件好办,但也只能到光轨区,再往里走,就只有你一个人了。咱们也算好朋友,我再多嘴提醒你一句,去那里,不管你出多高的价格,都不会有队伍跟的。”
他这是诚心建议,然而谢枕书去意已决,兔牙只好收下眼睛,承诺两天内把证件办下来。
谢枕书回到水泥楼,趁着这轮狩猎还没有结束,进入了14区。
14区正是白天,长官到窗口系统那里询问任务,实际上就是在查看剧情进度。因为来晚了,剧情已经进行到一半了。
谢枕书问:“01ae86还正常吗?”
窗口系统答:“我看看……很正常!”
天黑后才是小丑的活动时间,因此谢枕书说:“转交他的时候我在休假,还没有和黑豹的7-006沟通过。为了保证任务顺利进行,现在申请和7-006通话。”
他从上次的剧情里学会了一件事,就是“给苏鹤亭打电话”这件事必须符合剧情逻辑。除去被系统禁止的冷却时间,有几次深夜他的电话拨不出去,完全是因为没有和剧情衔接。
这好像学生恋爱,打个电话不仅需要报备,还需要有能被允许的理由。
窗口系统很好说话,它欣然同意,并再次给了谢枕书一堆电话号码。谢枕书略翻了翻,这些号码和上次一样,都是他打过的,说明苏鹤亭的号码没有变。
白天的街道还算正常,虽然有一些明显的bug仍然没有被修复,比如门岗室里的不倒翁大叔,但起码比晚上正常。谢枕书没有回家,他就近找到个电话亭,拨给了苏鹤亭。
电话响了一会儿才被接听,猫像是被吵醒的,声音里还有困意。他贴着话筒,说:“喂——”
谢枕书低声道:“喂。”
长官的声音如同逗猫棒,总能引起苏鹤亭的注意。猫在那头翻滚一圈,说:“你……上次也是你打的吧?”
谢枕书微愣,道:“上次?”
苏鹤亭说:“是啊。”
但他说完自己也愣了,过了一会儿,谢枕书听见他抓头发的声音。
猫喃喃自语:“欸……我记得……上次是哪次?”
他竟然还有模糊的印象!是因为14区的崩坏吗?还是因为上次的时间提醒起到了作用?
谢枕书原本只想打给苏鹤亭确认一下训练场的位置,此刻转变念头,道:“是我。”
苏鹤亭刚睡醒,懒得动脑子。他松开抓头发的手,轻易放过了这熟悉感,摸着自己的下巴,用一种“果然如此”的语气说:“我记忆很好哦。不过冒昧问一句,你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