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蛇生死搏(改),当前等级一。”后面更是多出来一行小字解释:“该功法经过了林泉院天惠禅师的修改,威力更胜一筹。”
顾少游心中叹服不已,能吃透一门功夫,还能在这基础上推陈出新,让这门功法更上一层,放眼武林,能做到这点的可不多,称呼一句武学宗师实在一点都不为过。
天惠禅师不知顾少游心中所想,只不过他讲的也是极为痛快,堪堪讲完,他这才端起茶壶续了一杯,又一饮而尽,笑呵呵道:“如何?可有不明白的地方?”
顾少游闭上双目,静静坐着不动。天惠禅师见了,眼中不由闪过一丝讶色。
过了一会儿,顾少游忽的睁开双眼,眼中精芒闪动,轻喝一声:“请禅师指点。”
他右手化作鹰爪,猛地带着锋锐的劲风,向着天惠禅师当头罩下。左手却轻柔无比,划过一道优美又玄妙的曲线,似乎悄无声息,又似暗藏无穷杀机,拐了个弯,击了过来。
这两招之中,鹰击、蛇点,都是惟妙惟肖,两者之间看似并无联系,又仿佛天衣无缝,这种感觉确实怪异无比。只不过相比天惠禅师那毫无烟火气的手法,顾少游的招式却多了几分锋锐之意。
天惠禅师眼睛一亮,一股讶色涌出,他的双手同时探出,竟也摆出一样一样的招式,迎了上来。
两人之间,一股劲力涌动,却又仿佛被束在了方寸之间,别说对周遭有什么影响了,就连案上摆着的杯子,里面的茶水都没有溅出一丝一毫。
这一老一少,对劲力的控制竟然都达到了一个骇人听闻的程度。
天惠禅师只拆了几招,心中的讶异就有些按捺不住。忽的,他袖袍一收,停下招式,脸上升起赞叹之色,开口道:“顾小友当真是罕见的武学奇才,竟听老衲讲了一遍,就已学会了!”
一边说着,他晶莹的眼中闪动着惊讶之意,若不是他禅定功夫了得,这会儿功夫都要跳将起来,高呼不可能了。
不过天惠禅师毕竟是天下有数的高僧,这番惊讶之情微微停留,便已隐去。他拍着手笑道:“好!好!不愧是风老先生教导出来的弟子,当真是不凡。老衲久闻独孤九剑是天下一等一需要考究悟性的武功,看来此言非虚。”
顾少游刚想谦虚几句,猛地听到这句话,不由脱口道:“禅师也认得风太师叔?”
天惠禅师哈哈一笑,眼中射出一丝缅怀之意,悠悠道:“那是自然,当年风老先生一柄长剑,可是打遍天下大江南北,那份风姿才情,当真是了不起。”
“风老先生现在可好?离我上次见他,掐指一算,这竟然是已经隔了数十载了。”
“风太师叔身子骨还算好,只是……”顾少游脸带肃容,却又欲言又止,他见到天惠禅师投过来询问目光,好半晌才缓缓又道:“只是他老人家如今心如死灰,面如槁木,唉,作为后辈弟子,见到他老人家这般模样,心中实在是郁郁难欢。”
天惠禅师闻言,眼中带了一丝惊容,脸上刚才有的笑意也慢慢收敛了起来,默然片刻,这才叹了口气道:“风老先生这是还放不下当年往事吗?”
顾少游脸上显出几分哀色,叹道:“正是如此,如今风太师叔可以说只靠一口精纯内力在支撑着,否则若唤做是普通人,恐怕早就……”
说到这里,他不由有些说不下去了。对于风清扬,他是打心底里的尊敬,自己自练了独孤九剑之后,才慢慢的窥到了一丝武学中的至高境界,这份恩情,他一直无以为报。
岳不群和宁中则的授业之恩,他可以用光大华山来报答。
可风清扬呢?风太师叔如今万念俱灰,可以说是无欲无求,甚至说只剩下了一副空荡荡的躯壳,若自己无法帮他解开心结,那这份恩情,是永远也还不上了。
想到这里,顾少游抬起头,看着天惠禅师,诚恳道:“禅师,我此次前来,便想着能探寻一番往日旧事,希望以此能解开风太师叔的心结。可是小子行事鲁莽,之前对南少林存了几分咄咄逼人之意,如今想来,实在是幼稚荒谬。可如今我每每想到风太师叔每日犹如行尸走肉,不免有些悲从心起,此间种种,请禅师教我。”
说到后面,顾少游声音中不由带了几分颤抖和更咽。
天惠禅师他见到顾少游一片心诚意切,心里也不免有些感慨,双手合十,叹了口气道:“阿弥陀佛,这天下之事,当真是一啄一饮,自有定数。昔日种种之因,方有今日之果。这里面的是非对错,又岂是一句两句话能说的清的。”
面对这位天下有数的得道高僧,顾少游来之前心里有着的那一份兴师问罪,如今早已消失的干干净净,他恳声道:“二十多年前,华山顶上的那一场大变,让华山派高手尽数折损个干净,昔日一起练剑习武的好朋友、师兄弟,竟然在一夜之间反目成仇,刀兵相交。当日场景,小子虽然没有亲历,但一想到如此惨剧,心中便有些悲痛难安。”
“说到底,这场华山派大乱,正是那虚无缥缈的气剑之争,而这气剑之争的源头却又是如此可笑。”
“昔日那本《葵花宝典》,搅动了天下,让华山派从此一蹶不振。我便在想着,要解开我风太师叔的这份心结,却需从这源头入手!“
天惠禅师脸色不变,可是两条长长的白眉毛却有了一些轻微颤动,显然心中也并不平静。
顾少游忽的又从背上解下一个包裹,将包裹打开,里面赫然正是那件记录这《辟邪剑谱》的袈裟!
顾少游将袈裟轻轻推了过去,眼中意味莫名,缓缓道:“禅师,此物乃是当年南少林的渡元禅师,化名林远图之后所创的辟邪剑法。前些日子,余沧海率着青城派倾巢而出,来到了福州,杀了福威镖局上下二十多口,便是想图谋这套剑法。”
天惠禅师此时终于动容,轻“咦”了一声,眼中精芒大亮,将袈裟接了过来,细细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