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平的话,让大殿内陷入了短暂的平静。
说起张平,恐怕后世极少有人知道这是何许人也,可若提起‘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张良张子房,许多人绝对有所耳闻。
张良祖父张开地,连任韩国三朝相国,父亲张平亦继任韩国两朝相国。
张氏出任韩国五代相国,几乎乃是除了王室以外最显赫的家族。
这也是为什么韩被灭国以后,张良会致力于推翻秦朝,甚至不惜豢养猛士冒险刺杀秦始皇了。
作为张良的父亲,张平能够成为韩两代相国,也并非愚蠢之人。
“那个门客,好像经常流连于天香楼。”
张平了解自己那个门客。
以对方的财力,根本不可能长久流连于天香楼,心中早就对其产生了怀疑。
只不过,赵国并非韩国最大的敌人,赵嘉更是韩国潜在盟友,张平这才故作不知。
此番,纵然没有那位门客献策,张平也会向韩王献上这个计策,唯有如此才能保全韩国。
而这些,就是在夹缝中生存弱国的悲哀。
“上党若失,韩国只剩一郡之地,相国可还有其余计策退敌?”
韩王思量许久,有些不甘心的说道,看向张平的眼睛中也充满了期待。
张平闻言,却是沉默了下来。
没有哪个真正韩人,愿意将上党郡拱手让给赵国,可惜以如今之局势,纵然献出上党,想要保全韩国也不那么容易。
朝会散了,张平单独面见了韩王。
“大王先派重兵固守野王,纵然最终守不住,也要让秦国付出惨重代价。”
“待野王被破之时,大王可效仿冯亭所作所为,将上党送给平岐君,秦国必然因此迁怒于赵国,秦、赵两国联盟不攻自破,甚至可能会引起秦、赵大战。”
“我韩国,亦能坐收渔翁之利。”
张平这条计策,想要重现昔日的长平之战,用心不可谓不险恶,也唯有如此,韩国才有可能坐收渔翁之利。
韩王深以为然,一面派人与赵嘉暗通款曲,一面派遣重兵固守野王。
千亩,位于昭余祁以南,东临谒戾山,被两条大河夹在中间,既地势险峻易守难攻,又有大片沃土可供耕种。
却说赵嘉统帅三万兵马抵达千亩城外以后,并没有发起进攻,反而在距离千亩以东二十里的位置安营扎寨。
时至今日,赵嘉所统帅的兵马已经抵达此地半月,除了每日操练以外,并未有丝毫攻城迹象。
饶是如此,千亩守将仍旧没有放松警惕。
”踏踏踏!“
战马奔腾,百余骑朝着谒戾山奔去。
“吁!”
眼看已经抵达谒戾山山脚,赵嘉等人当即勒住缰僧,纷纷跳下马背,抬头望着耸入云霄的这座上古神山。
《山海经》中记载:谒戾山属于北方第三列山系,位于轩辕山以北二百里处。
这座山上到处是松树和柏树,还蕴藏着丰富金属矿物和玉石。
沁水从这里发源,向南流入黄河。
山的东面有一片树林,叫做丹林。丹林水便从这里发源,向南流入黄河。婴侯水也从这里发源,向北流入泛水。
《山海经》虽然带着浓重的神话色彩,却也并非全部为杜撰。
至少这座谒戾山上,的确满是松树与柏树,也的确蕴含着丰富的金属矿物和玉石。
谒戾山,位于昭余祁与韩国的交界处。
申岐之地尚在秦国手中之时,秦国也派遣重兵在谒戾山北方挖掘矿产、玉石。
等到赵嘉攻下申岐之地以后,就顺理成章的接管了这里。
此番赵嘉举兵南下,谒戾山南部韩国的营地早就人走楼空,这座蕴含着大量金属矿物的上古神山,自然而然被赵国军队所占据。
赵嘉带着左右亲信,视察了谒戾山上的矿洞,看着里面那丰富的矿产资源,脸上露出了笑容。
七国之中,韩国工匠本就极其优秀,韩国弓弩可谓是天下一绝。
只是相比起申岐之地,韩国的采矿技术就落后了许多,武器、弓弩自然也比不上申岐之地。
“有了这座富含金属矿物的神山,申岐之地精良武器将会越来越多!”
花了半日时间,赵嘉尚未完全视察完这里的矿洞,却也大致知晓这里的铜、铁含量极其丰富。
“派遣重兵把守此地,以后整个谒戾山都属于赵国。”
赵嘉对着身后司马尚吩咐完毕,当即大笑道:“据说谒戾山风景秀丽,更是有神山之称,诸位今日且随我看看这谒戾山风景!”
领兵驻扎千亩以东二十里半月,赵嘉也感觉闲得慌,这才想要前来谒戾山走走。
诸将也都知道赵嘉此时并不准备攻打千亩,哪怕心中有些焦急、不解,却也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扫了赵嘉兴致。
“报!”
然而就在此时,却有探马来报:“启禀君上,我擒获了十数手持弓弩的韩国细作!”
赵嘉闻言,却是眉头微皱。
“申岐之地虽然出兵,却并未真正攻城,料想城中守将心中有数,不会轻易挑起事端,又怎会在如此关键时刻,派遣细作前来谒戾山侦查?”
赵嘉心中如是想着,却也并未说出来。
“带我去见见那些细作。”
矿洞内,十几个韩人被绳索绑缚,脸上都带着恼怒之色。
“我等乃韩国使者,并非细作,尔等休得无礼!”
赵嘉刚刚走进矿洞,就听到了里面韩人的大喊,当即心中微动。
“已经过去了这么久,野王那边秦、韩交战也非常激烈,韩王终于忍耐不住,派人前来与我接触了么?”
“只不过,我离开军营前来谒戾山不久,这些韩人又是怎么知道我在此地?“
赵嘉走进矿洞,看着满脸怒容的十几个韩人,却是不发一语。
“平岐君在此,再敢吵嚷,小心割了尔等舌头!”
司马尚见状,却是猛然拔出腰中佩剑,指着叫嚷的十几个韩人,厉声呵斥。
他征战沙场多年,身上自然而然带着杀伐之气,脸上那道狰狞的伤疤,更是为其平添了些许凶戾。
本来还吵嚷个不停的韩人,闻言全都噤若寒蝉,居然都不敢再发一语。
赵嘉见状,却是暗自摇头。
韩人,终究比不上秦、赵两国之人彪悍,就连燕人也大有不如,韩国能够存在到现在,不得不说也是一种奇迹。
他眼睛微微眯起,沉声说道:“使者,可并非偷偷摸摸之辈。”
“如今赵、韩交战,尔等又是如何知晓本君离开军营来到谒戾山,若是不给出个交代,就先拿尔等脑袋祭旗,再挥兵攻下千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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