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宁凝视对方良久,对许延笑道:“很有意思,对方明明有数千匹战马,居然没有形成骑兵!”
许延多次参加过和西夏军队的作战,经验十分丰富,他微微笑道:“这里作战都在山区,骑兵不方便,估计他们就没有训练骑兵,马匹只能作为运输工具。”
“那我们现在是用骑兵直接冲击对方阵型吗?”范宁问道。
许延摇了摇头,“两军对垒本身就是一种意志的较量,我能感觉到他们的士气在一点点消退,他们要么不战而溃,要么只能主动发起进攻,那时,我们的弓弩阵就能起作用了。
许延的话没有说错,宋军的杀气凝重如山,出羽国军队军心开始动摇了,尤其是招募的普通农民,他们在宋军强大的压力下,意志薄弱者开始退缩,最后几排的士兵有人丢下木棍撒腿便跑,将领们喝止不住。
清原武则大急,上前对兄长道:“不能再等下去了,逃兵会越来越多,我们必须立刻出击!”
清原光赖是想给士兵们争取更多的休息时间,但现在已经无法再拖下去。
他只得点点头,“出击!”
清原武则挥刀大喊:“武士们,拿出你们的力量和勇气,消灭敌军,出击!”
‘咚!咚!咚!’
出击的战鼓声敲响了,六千出羽国军队开始奔跑起来,他们虽然普遍身材矮小,但身体却很灵活,奔跑的速度很快,在旷野里如潮水一般向宋军杀去。
“军弩准备!”
指挥使张康厉声高喊,一千士兵上前一步,单膝跪下,刷地举起了军弩,呈四十五度角斜指向天空。
他们用的不是神臂弩,而是略逊一筹的强力军弩,用抛物线方式射出,射程达一百五十步左右,由于是从头顶上方落下,它的射程就是杀伤距离。
奔跑的敌军越来越近,已到三百步外、两百五十步外、两百步……..
随着潮水般杀来的敌军进入一百五十步的杀伤距离,指挥使张康一声大吼:“射击!”
只听见一片弩机撞击声,一千支弩箭腾空而起,密集地射向敌军人群。
士兵没有停留,立刻蹬弩上弦,装上了弩矢,不需要放箭命令,再次举向天空,扣动了悬刀。
箭如飞蝗,噼噼啪啪射向飞奔的士兵,士兵的竹甲挡不住强劲的弩矢,一片片士兵惨叫着摔倒,眨眼间便有三百余人中箭倒地。
出羽国士兵为之一滞,前面的士兵趴在地上,惊恐地望着天空,而后面的士兵却没有意识到死神来临,他们仍旧不顾一切地继续飞奔。
不少人发现了满地的中箭士兵,心中开始有点不安,但他们没有亲自经历弩箭夺命的情形,抵触情绪没有那么强烈,依旧被大部队裹夹着继续奔跑。
奔至九十步时,第二轮弩矢再次密集射来,一千支弩矢如暴风骤雨般射进了奔跑的人群中,惨叫声、哀嚎声,超过两百人再次中箭倒地,紧接着第三轮弩箭射来,奔跑的人数越来越少,更多人是匍匐倒地,宋军强大的弩阵将出羽国士兵死死压制在七十步外。
三轮弩矢,超过七百人被射倒,地上的同伴拼命惨叫,垂死挣扎,出羽国士兵笼罩在死亡的恐惧中,这是他们从未遭遇到强大力量,士兵们战斗意志迅速瓦解,越来越多的士兵从地上爬便掉头狂奔。
经验丰富的许延知道敌军很快就会组织第二次进攻,他立刻向范宁建议道:“敌军意志已瓦解,可以用骑兵进攻了!”
范宁点点头,“准!”
许延大喜,他拔出战刀大喊道:“骑兵队跟我杀!”
五百骑兵骤然发动,他们分兵两路,俨如两把利剑从步兵身后骤然杀出,马蹄奔腾,仿佛掀起惊涛骇浪,长枪刺杀,枪尖寒光闪烁,刺穿了敌军士兵后背,喷出一股股血箭,尸体在马蹄下滚翻,鲜血溅满草地,在他们身后,一千五百名士兵挥舞长矛奔跑。
如果说宋军强大的弩阵瓦解了敌军士气,那么骑兵的出击便是促使敌军彻底崩溃的致命一剑。
率先崩溃的是三千招募的普通农民,从个别逃跑变成了大规模逃亡,原本进攻的出羽国士兵变成了在旷野里没命地狂奔,后面是骑兵的无情追杀。
清原光赖企图抽出战刀抵抗,但只见寒光一闪,他的人头被劈飞出一丈多远,无头身躯栽倒在地上。
清原武则则被长枪挑翻落地,无数战马从他身上踩踏而过,留下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这是一场毫无可比性的战斗,是一场绝非一个量级的对垒,宋军士兵的身高和体重就足以碾压对方,还有远远超过对方的精良装备,以及有效战术部署,最终形成了一边倒的屠杀。
战争在一个时辰后就结束了,出羽国军队超过一千五百人阵亡,被俘士兵四千三百余人,只有极少数跳河逃脱,出羽国三大家族的将领全部阵亡。
而宋军阵亡者只有七人,受伤士兵不到五十人,创造极其辉煌的战果。
绝大部分被俘者都是招募的农民,他们逃跑时在前面,当骑兵截断他们退路后,纷纷跪地祈求饶命,接到主帅范宁的命令,宋军士兵收起了屠刀,没有再继续屠杀。
但身穿竹甲的士兵却成了宋军士兵追杀的靶子,他们死亡极其惨重。
中午时分,宋军士兵清理完了战场,尸体焚烧后深埋,竹甲也被一并烧毁,战刀则收集起来,两千余匹日本马也成了战利品。
这时,宋军士兵押着四千余战俘来到秋田城,秋田港外的海面上停泊着数百艘万石大船,出羽国三大豪族百年积累下来的五百三十万两白银、百万两黄金以及四十万石大米以及其他物质全部成了宋军的战利品,由大船运回鲲州。
“经略使打算如何处置这些战俘?”
司马杨琎笑着问范宁道:“要不要把他们押回鲲州为劳工?”
范宁摇了摇头,“不用押回鲲州,直接在出羽国开采银矿,三年后释放。”
“这个办法不错!”
杨琎笑道:“省去了招募劳工的麻烦,炼制成粗银后直接运往鲲州。”
这时,一名士兵从城内带来几名男子,向范宁禀报道:“启禀知州,这几人是宋朝商人!”
范宁不由一怔,这里怎么会有宋朝商人?
“你们是宋朝的商人?”范宁问道。
这几名商人在他乡遇到同胞,格外高兴,为首商人连忙上前道:“我们都是泉州商人,在长崎做生意,正好运一批布匹来秋田城。”
“来这里做生意的宋朝商人多吗?”
“不算很多,一共有三批人,我们是其中一批。”
“那语言可通?”
为首商人点点头,“基本上没有问题,他们的语言比较简单,容易学!”
范宁笑道:“三位给我们做几个月翻译吧!不会亏待你们,以后秋田城的商业都交给你们了。”
三人对望一眼,眼中都露出欣喜之色,为首商人连忙道:“不敢,为大宋军队效力,是我们份内之事,只是我们需要回去一人通报一声。”
“没有问题,我现在就需要你们替我翻译一下。”
范宁随即命令手下将战俘集中起来。
四千五百余名战黑压压站满了草地,范宁站在高处,高声道:“大宋军队宽容为怀,饶你们的性命,但你们需要为战争付出代价,这个代价就是开采银矿三年,三年后你们可以获得自由,回家和家人团聚.......”
一名商人高声将范宁的话翻译过去,数千战俘神情各异,有的欢喜,有的绝望,有点蹲下哭泣。
范宁又继续道:“宋军是仁义之军,不会虐待你们,不仅会让你们吃饱饭,每月还有五百文工钱,同时允许你们家人和你们住在一起。”
当商人把范宁的话翻译过去,数千名战俘顿时一片欢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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