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范宁正坐在自己书房内看书,却听见外面传来敲门声,这让范宁有点奇怪,天都黑了,怎么还有人来拜访,难道是苏亮?
范宁走出院子里开了门,外面站着的竟然是徐庆,这让范宁又好气又好笑,“你今天怎么改了性,居然没有从天而降?”
徐庆笑眯眯道:“我之所以没有走屋顶,是因为腿上绑了一块石头。”
‘石头?’
范宁向他腿上望去,哪有什么石头,他正要询问,却发现徐庆身后还跟着一人,身材比较矮小,恐怕这才是徐庆说的石头。
“你后面是谁?”
徐庆回头笑道:“进来吧!就是这里。”
后面之人磨磨蹭蹭走上前,范宁看清楚了,竟然是个十岁左右的小娘子,穿着一身花布衣,手臂上挽一个小包袱,显得有点胆怯。
“她是谁?”范宁问道。
“她是三老爷府上厨娘的女儿,叫做小冬,小主人安排她来伺候你。”
范宁吓了一跳,这怎么行,他虽然曾经冒出找个小丫鬟的念头,但只是想想而已,真让小丫鬟进屋,他却没有这个心理准备。
“徐庆,赶紧带她回去,告诉朱佩,我这里不需要丫鬟。”
徐庆满脸为难,“小官人,你知道小主人的脾气,让我把小冬带回去,她非要我小命不可,要不明天你自己给她解释,然后我再带回去也不迟。”
这时,旁边的小丫鬟忽然抽抽搭搭哭了起来,她本来是不想来,可对方要把自己送回去,她心中也接受不了,被人退回来,对哪个丫鬟来说都是奇耻大辱,会被人笑话的。
徐庆无奈地对范宁道:“人都来了,要不小官人先让她进去,明天再说吧!”
范宁见这小女孩哭了起来,他心中也不忍,只得点点头,“先进来再说!”
范宁把二人让进来,指了指从前程圆圆住的房间,对小丫鬟道:“你今晚就在那间屋休息,那里原来也是一个小娘子住的,她以后不会来了,被褥什么都齐全的,只是快一个月没人住了,你自己稍微收拾一下。”
小冬向范宁施了一个万福,这才低头去了西屋。
范宁这才望向徐庆,徐庆连忙道:“小官人别管我,我自己会找地方住!”
范宁气得笑了起来,“我知道你喜欢睡屋顶,随便你,不过我要知道那个泼皮的事情,你跟我来!”
徐庆跟随范宁进了书房,范宁坐下问道:“怎么样?”
徐庆笑道:“那泼皮丢了一只耳朵,已经连夜逃出京城,回老家封丘县去了,不会再出现。”
“我知道你会收拾那个泼皮,但我要知道是谁派他来的?对方想达到什么目的?”
“回禀小官人,就是明珠奇石馆的杨掌柜,那个穿紫色锦袍的中年男子,他用每天一贯钱的代价雇这个杨棍儿来捣乱,据杨棍儿说,对方就是想让石破天没有生意可做。”
范宁点点头,徐庆的情报和二叔知道的情况完全一致,看来就是张尧承在背后捣鬼。
“小官人,我去收拾明珠奇石馆吧!我现在去,让他们明天也无法开门营业。”
范宁摇了摇头,收拾一下明珠奇石馆顶多出口气而已,如果东主不是张家,倒可以这样做,狠狠收拾一下明珠奇石馆,然后大家坐下谈合作,共同把田黄石市场做大。
可现在对方是张尧承,这样做就没有太大意义。
范宁负手走了几步,又回头问道:“那个杨棍儿知道石破天的东主是谁吗?”
“他应该不知道,知道的话,他就不敢来了,不过小主人经常去店里,今天剑梅子又出手了,他们应该都知道这家店和朱家有关。”
范宁点点头,对徐庆道:“今天剑梅子出手,意味着朱家露面,我估计对方一时半会儿不敢再轻举妄动,你帮我去调查一件事。”
范宁附耳对徐庆说了几句,徐庆笑道:“这种损人利己的事情我最喜欢干,小官人放心,我一定查到它们的存放地。”
徐庆行一礼,转身要走,走到门口又犹豫一下,回头对范宁道:“小官人,小冬先试用几天吧!实在不行再把她退回去,要不然小主人会生气的。”
“行了,我知道该怎么处理此事,你快去吧!”
徐庆一抱拳,身体轻轻一纵,飞身跳上墙,随即窜上屋顶向远处奔去。
范宁心中颇为惊叹,还真有这种飞檐走壁的本事,八尺高的墙轻轻一纵就上去了,这要到后世,岂不成了跳高世界冠军。
张尧承自从决定做奇石馆生意后,便从一个富商手中买下了明珠奇石馆,接手半个月以来,他发现生意并没有想象那么好,每天的营业额也就四五百贯,甚至他寄以厚望的田黄石,居然一块都没有卖出去,着实令他恼怒万分。
奇石馆的生意比起从前的富贵桥关扑店实在差得太远,不过现在富贵桥关扑店生意也是一落千丈,已经关了一半的门面,而且在其他两家竞争对手的刻意催动和打压下,科举押注那件事不断发酵,一直没有平息,就像一只恶魔在不断吞噬着关扑店的生意,最后会将他的关扑店吃得骨渣子都不剩下。
张尧承又恨又气,却又无可奈何,加上现在明珠奇石馆又远不如他想象的财源滚滚,这几天他的心情十分恶劣。
房间里,张尧承一边喝茶,一边听奇石馆杨大掌柜的汇报。
他手中没有懂石的心腹,只要把原来的杨掌柜留用下来,但他对这个杨掌柜还是很不满意,居然连一块田黄石也没有卖出去,给他那么高的薪俸有什么用?
杨掌柜看出了东主眼中的冷意,他战战兢兢汇报道:“启禀东主,今天那泼皮杨棍儿如约前去捣乱,开始很顺利,但后来出了点意外?”
“是不是对方把那个泼皮收拾了?”
“确实是这样,对方有几个武艺高强的手下,卑职亲眼目睹,五六十斤重的石头,被一个女人一剑击打得粉碎,而且刚才我得到消息,杨棍儿被人割掉一只耳朵,连夜逃走了。”
“哼!是你找的人太无用了。”
杨掌柜满脸为难,“我们只能找无赖泼皮去捣乱,如果找厉害人物,事情就闹大了,东主,对方也是有背景的。”
一句话倒是提醒了张尧承,他让杨掌柜去查对方的后台背景,居然到现在还没有告诉自己。
‘砰!’张尧承重重一拍桌子,怒道:“我怎么交代你的,让你查他们的背景,你现在还没有告诉我。”
杨掌柜吓得浑身一哆嗦,连忙解释道:“卑职已经查到一点端倪,只是不敢肯定,所以暂时没有用。”
“你为什么不说?如果对方是天子开的店,我就得罪了天子,你是想故意害死我吗?”
杨掌柜扑通跪下,磕头解释道:“东主息怒,对方也不是什么太厉害的人物,据卑职调查,这家店可能是朱家所开!”
“朱家?”
张尧承眉头一皱:“是朱贵妃的娘家吗?”
“正是!”
张尧承想了想又问道:“他们有没有对明珠奇石馆什么不利的举动?”
“到目前为止还没有!”
朱家是先帝贵妃的娘家,张家则是当今天子的娘家,都属于外戚,但如果论财力和势力雄厚,张家就远不如朱家了。
而且大宋的各家外戚之间都有一种默契,照顾天子颜面,互不侵犯彼此利益,维持一种表面上的和谐。
张尧承也意识到自己失策了,恶心了朱家的奇石馆,对自己没有半点好处,却得罪了朱家,兄长知道了非骂死自己不可。
想来想去就是眼前这个掌柜没有及时把对方的背景告诉自己,完全是他的责任。
想到这里,张尧承恶狠狠地瞪向杨掌柜,“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不过我先警告你,两天内若卖不出十块田黄石,你就给我收拾东西滚出店铺!”
.。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