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死了吗?
易珥目光有些呆滞的看着漆黑的夜空,他身周的一切似乎都被放慢了。
大哥焦急的眼神,三弟惊恐的表情,成为了他掉下屋顶时,脑子里最后印刻的画面。
易散他是故意的吗?故意挑这个地方来对我下手?
不会的,这是大哥叫我上来的。
那么,是单纯的意外吗?
意外......呵,没想到,我易家二公子竟然会死在一场意外里,而且还是自己亲弟弟失手造成的意外。
明明我尽心尽力的准备了好几年,就等后天过后一展拳脚了,结果现在出这种事。
命运这玩意儿真有意思啊。
还打算成功当上城主后,就跟伊芙求婚来着。
易珥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名银发黄裙的美丽女子,她正眯着一双温润的大眼,朝自己甜甜的笑着。
今天晚上的伊芙真好看,只可惜我还没来得及跟她说两句话,就被大哥拉着上来了。
我死后,她一定会哭很久吧,毕竟小时候养的一只小狗死去了后,她都要难过好几个月呢。
感受着从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与身体急速下坠传来的失重感,易二少有些认命的闭上了眼睛。
很奇怪,在生命的最后尽头,易珥的脑海里完全失去了当城主的执念。
他缓缓的闭上双眼,脑子里只留下了一片空白,与一位女子美丽的面庞。
突然,他感觉到自己落入了一个坚实有力的怀抱之中,自身的下坠之势猛然止住。
下落时产生的重力被猛然抵消,易珥只觉得自己的身子都要被断成三截,痛的忍不住低呼了一声。
伊芙此时在楼下都快被吓呆了,也不顾自己昂贵的礼裙,毫无形象的瘫坐在了土地上。
她刚刚亲眼看见那道浅灰色的身影从楼顶跌落,被吓得亡魂皆冒,整个人都僵住了。
而她面前的少年则是毫不犹豫的高高跃起,一脚蹬在二楼的阳台上,腾空将其稳稳的接住。
言烨抱着易珥,两人重重的落在了松软的土地上,将泥土都震起了一小片。
“嘶......”小圆寸倒吸一口凉气,他的双脚已经被震麻了。
易二少窝在他的怀里,有些茫然的打量了一下四周:“我...我没死?”
“不,你死了,你现在看见的就是天使长米迦勒。”言烨低头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扯皮道:“走,跟我回天堂吧?”
易珥翻身稳稳地站在地上,有些好笑道:“我还心有余悸没缓过神来呢,别逗我笑。”
“拉我一把。”言烨指了指自己深陷土地的双脚。
易二少伸手拉住小圆寸,将他从地里拔了出来,然后顺势给他了一个大大的熊抱。
“谢谢你,没有你今天不死也要残废。”
“别谢我,是有位美丽的女士救了你。”
“女士?”易二少有些愣愣的环视一圈,发现了不远处正坐在地上,一脸苍白的伊芙。
看到她这副模样,易珥霎时间极为心疼,赶忙走上前去将她拉了起来。
“你怎么在这?”他关切的问道。
“她说对我有兴趣,所以想拉我来小树林聊聊天。”一名老实人悄咪咪的凑了过来。
“来小树林?聊天?”易珥只觉得自己头上春意盎然。
伊芙原本还脸色苍白,没从惊恐中回过神来。听到小圆寸这番话,她顿时羞恼的整张脸都红了:“别听他瞎说!我是担心你所以才把他叫出来的!”
“担心我?把他叫到小树林?”易二少有点摸不清楚这两者之间的联系。
伊芙咬了咬牙,恨恨的瞪了一旁看热闹的小圆寸一眼,缓缓说道:“我本来是去找你,但是听到了你大哥邀请你去房顶上喝酒。我知道房顶没有任何防护措施,害怕你会遇到危险,便想找人帮忙。”
“为什么不在大厅里说呢?”易珥好奇的问道。
伊芙瞪了他一眼,随后小声说道:“我怕你大哥是真心想对付你,周围会有他的手下悄悄监视,便把米迦勒叫出来了。”
听到这里,易珥已经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哈哈笑道:“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喜欢胡乱担心。”
他一边打趣着女子,还一边向言烨解释道:“她就这性子,之前堕月城接到消息,有七级陨兽在北方两百里处出没。结果她当天下午就收拾好了行囊,连哭带闹的要拉着她父母离开。”
自己的糗事被心上人公开,伊芙顿时又气又恼,抗议道:“这哪是胡乱担心了!你这不就被推下来了嘛!”
“大哥叫我上去只是为了叙旧,把我推下来的,是喝醉的老三。”易珥有些苦涩的说道,顺手摸了摸她的头。
言烨在一旁感慨道:“大家族,可真是复杂。”
房顶上,易达看到自己的二弟被人接住后,便心有余悸的收回了视线。
然后他转头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顿骂:“易散你是疯了吗!?这是五楼楼顶!那是你亲哥哥!”
易散此时酒意已经醒了大半,慌乱解释道:“不...不怪我,我喝多了,而且是二哥先动的手......”
“他戳你脑袋你就要杀了他!?”易达迈步走上前来,用手指疯狂的按戳自己三弟的额头,咆哮道:“我现在戳你了!还戳了好几下!你是不是连我这个大哥也要杀!”
易散捂着额头连连后退,身体贴在了窗户侧的墙壁上,他的心中又是恼怒又是惊恐,一时之间沉默着不敢还口。
易大少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哪怕你第一时间道个歉都好,可你第一时间想的却是如何推脱责任。易散,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
易散低着脑袋,眼里不断流出怨毒的光芒,可他却是一动也不敢动。
见他一直沉默着,也不给个反应,易达只觉得无话可说了。
易大少扳着窗户跳进楼道里,转头说道:“老爷子那边我会如实说的,你的下场如何就看你二哥的选择了。我现在下去看看易珥怎么样了,你给我在这里好好反思一下。”
随着大哥的离开,五楼房顶上只留下了易散一人。
他的身体顺着墙壁缓缓滑下,双手抱住了自己的膝盖,埋下了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