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到半路,就看见张公公竟然跟在那陌生男子后头,采南这才发觉那陌生男子好像有些面熟。
直到那陌生男子大步进了屋,她才想起来这陌生男子不是别人,而是一个多月没来西院的王爷!
采南忙要冲进屋里告诉夫人,却被张公公拦在了屋外。
屋内,宋蝶正在教两个孩子写字,见一个满面胡茬的男人突然走进来,她一眼便认出他是顾玄启,当即让秋篱带两个孩子出去。
孩子们出去后,宋蝶瞥了眼顾玄启,冷声道:“你来做什么?”
“我来看看你。”顾玄启望着她,轻声道。
“现在看完了,你可以走了。”宋蝶冷漠道。
“蝶儿,我知道这段时间你受委屈了,但这其中另有隐情,我可以跟你解释。”顾玄启见她没反应,便接着说:“这一个多月我我压根不在府里,更没有宠幸过那个云芝。”
顾玄启说完,见宋蝶面色平静,不免诧异:“你早就知道了?”
宋蝶点点头,元宵节那天她被王妃传召,得知云芝被纳为王府侍妾,那时她真的相信了王爷变了心有了新宠,才一气之下收拾东西准备出府。
出府时被拦住,得知自己被禁足,她气愤之下跑去前院找顾玄启理论,顾玄启始终不肯露面,她还以为他真的是心虚不敢见她。
可当王妃警告她今日不同往日,让她不要恃宠而骄时,她才觉出一丝不对劲。王妃那句话说是警告,倒不如说是在暗示她眼下是特殊时期,让她不要闹事。
回西院的路上遇见云芝,她在拍她肩时故意撒了一点痒痒粉到她衣服上,当时自然没什么影响,等到那云芝换衣服时痒痒粉弄到身上,便会发作。
后来她听采南说云芝浑身发痒,请了好几位大夫都治不好时,便确定王爷压根不在府中。毕竟王爷是知道她这痒痒粉的,他若在府里,定会派人来向她讨解药给云芝治病。
不过就算没有解药,以她撒的那一丁点痒痒粉,只要多洗几回澡,过个几日自然就好了。
顾玄启不知道宋蝶是如何猜到的,但她既然没有误会他,那就更好了。
他走过去,想要抱抱她,却见她抬手就甩了他一巴掌。
顾玄启有些懵,她都知道他没有宠幸云芝,为何还要打他?
宋蝶想想就怄气,她不管他有什么军国大事,但他悄悄离府,制造出还在府中宠幸新人的假象,王妃知情,云芝知情,唯独她一个人被蒙在鼓里,害得她这些天日日担心他,害怕他出什么事。
现在他平安回来,她放下心来的同时,便记起自己那日的泼妇行径,只一想便觉得丢人,这才没忍住打了他一巴掌。
顾玄启知道她心中委屈,便不急着去抱她,只自顾自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他这一路赶回来,连口水都没喝就过来西院了。
宋蝶眼看着顾玄启连喝三杯茶才停下,便问:“这些天你去哪儿了?”
顾玄启没再瞒她,把这一个多月自己都去了哪儿做了些什么全都告诉了她。
宋蝶这才知道那云芝乃是裴都尉府中的一名舞姬,她偷听到南诏人与裴都尉密会,等开春后要联合吐蕃回鹘一起攻打大宁,届时,裴都尉会里应外合,大开城门放南诏敌军入城。
除夕夜那晚,云芝趁都尉府忙乱,悄悄逃了出来,来到楚王府,声称自己怀了王爷的骨血要求见王爷。
守门的辨不清真假,又不敢直接惊扰王爷,便禀告了王妃。
王妃见了云芝,听她说了裴都尉与南诏勾结一事,知道事关重大,便直接带她去前院见了王爷。
云芝见到王爷后,便将自己偷听到的全都说了出来,又称怕被裴都尉报复,希望能留在王府受王爷庇护。
顾玄启没有第一时间答应她,而是先派人去裴都尉府暗中探查,果然查出裴都尉与南诏有勾连。
而裴都尉发现云芝不见后,查到云芝进了王府后,疑心云芝是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便派了人盯着王府。一旦王府有异动,便抢先下杀手。
叶家镇守西南多年,论理应当在西南大军中独掌大权。但自从当年那场大战叶家损失惨重,这些年来叶老将军愈加年迈,叶家小辈又尚未成长起来,西南大军如今竟有一半权柄都在裴都尉手中。
这种情况下,与裴都尉硬碰硬显然是下下策,顾玄启于是将计就计,同意了云芝的请求,纳她为王府侍妾,制造出连日宠幸云芝的假象。
顾玄启自己则乔装打扮出府,先是与叶老将军暗中商议,在军中布置暗手,一旦裴都尉叛乱,便夺了他的权。接着,顾玄启亲自去了趟南诏,拿到南诏和吐蕃回鹘勾连的证据和计划。
拿到证据后,顾玄启立即派人回长安送密报,又亲自去了趟西北,见到镇守西北的骠骑大将军陆远,和陆远商定好退敌之计后,才赶回黔州。
宋蝶听到顾玄启亲自去南诏探查时,不由心口一紧,那可是敌国,他竟敢亲自前去,就不怕被人发现丢掉性命么?
“这次我之所以瞒着你,一是事出紧急,且事关重大,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二是此行危险重重,我不想让你太过担心。”顾玄启握住宋蝶的手,又道:“至于那个云芝,我绝无纳她之意,但我既答应过要庇护她,便先让她留在王府,等事情解决,再予她一笔钱财送她出府。”
依宋蝶看,那个云芝留在王府可不止是为了寻求庇护,但眼下云芝的事并不重要。
“南诏若真联合吐蕃回鹘一同攻打大宁,大宁岂不危矣?”宋蝶忧心忡忡道。
“别太担心,我自有应对。”顾玄启拍了拍她的手安抚。
宋蝶见他沉着淡定,便也没那么担心了。见顾玄启一身疲惫,便让人备热水给他沐浴。
顾玄启沐浴完刮了胡子出来,宋蝶已经让人上好一桌饭菜,还特意让人煮了一小锅清粥。
顾玄启没什么胃口,只喝了碗粥便放下筷子。
两个孩子一个多月没见到他,缠着他玩了好一会儿。
“好了,王爷已经够累了,你们俩别缠着他了,出去玩罢。”宋蝶发令,两个孩子才依依不舍地出去了。
顾玄启确实困了,便揽着宋蝶回内室睡觉。
“王爷先睡吧,我还不困。”宋蝶帮他宽了衣。
“抱着你才能睡得安稳。”顾玄启埋在她颈间依恋道。
宋蝶没办法,只好陪他躺下,没一会儿顾玄启便抱着她睡着了,宋蝶动弹不得,渐渐地,竟也有了困意。
许是因为这些天一直提着心,眼下心终于落了地,宋蝶也难得睡了个安稳觉。
夜里,宋蝶隐隐约约听见窗户处传来声响,好像有人跳窗进来了。而身边顾玄启比她更警醒,直接摸到她藏在床头的匕首准备甩出去一击制敌。
宋蝶闻到烧鸡的香味,才陡然清醒过来,连忙拦住顾玄启,因为那跳窗进来的不是什么刺客,而是叶向黎!
叶向黎见屋里一片漆黑,便小声唤道:“喂,你不会睡着了吧?今天怎么睡这么早?”
顾玄启听出这是叶向黎那小子的声音,又从他的话里听出他不是第一次半夜过来了。
难道在他离府期间,这小子常来西院和宋蝶半夜幽会?
想到这儿,顾玄启就算再大度,也容忍不了。
宋蝶见顾玄启眼中跟冒火似的,知道他是误会了她和叶向黎的关系,忙冲他摇摇头。
顾玄启看到她乞求的眼神,忍了又忍,才暂时按捺下来。
“喂,你不会是在装睡吧?平时没见你睡这么早啊。”叶向黎又嚷嚷了两句。
宋蝶见顾玄启眼中怒火都快喷出来了,忙回了句:“我已经睡了,你快回去吧,以后别再来了。”
“就知道你在装睡,不就是上次跟你开了个玩笑么,至于这么躲着我吗?”叶向黎说完,见宋蝶没有回应,只好道:“那我先回去了,东西给你放桌……”
床上,顾玄启忍无可忍,抓起床头一个茶杯扔了过去,怒斥一声:“滚!”
叶向黎灵敏地躲过茶杯,听到声音才知道床上不止宋蝶一人,他脸色白了白,张了张嘴,到底没再说什么,跳窗出去了。
叶向黎走后,顾玄启冷眼看着宋蝶:“这件事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交代?”
“黎小公子心善,担心我禁足在西院吃不好,便来给我送烧鸡,仅此而已,不信的话,你自己去看。”宋蝶坦荡道。
“烧鸡?”顾玄启有些不敢相信,他下床点灯,走到桌前一看,见桌上果然有一个纸包和一个木盒,他打开木盒一看,里面竟是一支银钗。
顾玄启顿时怒火中烧,抓着银钗回到床前,怒问宋蝶:“这就是你说的烧鸡?”
宋蝶看到顾玄启手中银钗,先是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叶向黎上次开的玩笑竟然是认真的!他上次说反正她失宠了,不如等出去后跟了他算了,还说他绝对不会像王爷那样变心抛弃她。当时宋蝶只当他是在开玩笑,没想到他今晚竟然送了支银钗过来!
看着顾玄启难看至极的脸色,宋蝶非常怀疑,自己这次会被叶向黎给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