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文松忽然出现在并州,这无疑是给西北军当头一棒,程挺兵败,更是让西北军惶惶。宋文杰不由得大怒,真是气得咬牙切齿,他万万没有想到宋文松在京城被围困,竟然还有余里来救并州。
这一次他宋文杰可是率领了十万人马来讨伐并州啊,本来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假以时日并州一定可以拿下,可是现在宋文松的忽然出现让局面出现了微妙的变化。
这一仗打完,宋文杰丢了两万人马,宋文松反而增了一万精兵,如此此消彼长,双方的实力被迅速的拉近了。
更可怕的是士气,宋文松的忽然出现让宋文杰之前在军中|宣扬的那一套关于宋文松将死于京城的言论全部成了谎言,手底下的将领对其失去了信任。
不得不说,在陇右的地界上宋文松的名头太大了,三将军就是陇右的战神,相比起来,宋文杰和宋文华兄弟则明显存在感要弱很多。
在这种局面下,谋士孙禀给宋文杰建言,道:“大将军,局面至此,这一战已经打疲了,与其继续消耗,不如暂时退避。俗话说胜败乃兵家常事,这一次败不在大将军,而在于曹魏明背信弃义,竟然把三将军从京城放了,这一战之后,后续徐徐图之,并州迟早也会是大将军您的囊中之物!”
孙禀这话明显就是胡说八道,并州之战没打赢,他让远在千里之外的曹魏明背锅,也亏他能想得出来,不过这话听在宋文杰的耳中,也算顺耳很多,宋文杰已经生了退意了:“孙先生,这一次老三在内忧外患之下我们也没有打赢他,以后恐怕再难赢了!并州扼住了南北的咽喉,让我陇右不得和关内勾连,这等局面着实不妙,不能不破啊!”
孙禀道:“大将军何需忧虑?眼下对三将军来说,外面压得越狠,他反而能爆发可怕的力量,一旦我们退了,他反而要陷入被动之境!
大将军您想,从京城到并州路途不近,三将军手头的兵力不足,南北难以兼顾,而两方他都不愿意丢,所以,他势必会陷入进退失据的境地!
再看三将军如今和江南交好,那是因为他腹背受敌,甘心把自己的战马都往江南送过去。而一旦这个局面改变,其和江南必然生龃龉,到那个时候,烽烟一定会再起,我们只需要等待机会伺机出兵,大局便依旧在我们手中!”
孙禀这番夸夸其谈不过是给失败找借口而已,宋文杰本就是草包一个,领着十万军攻并州刚开始兴致勃勃,打了这么多天遭遇了挫折,他早就心生退意了,他满腔的雄心壮志此时已经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退兵吧!宋文杰下令退兵,十万人马丢了好几万,灰溜溜的往陇右退回去,至此,宋文松的危局完全得以解除,江北的战事终于全部止戈了。
江南,金陵,陆铮从江宁过来,带着张平华和童子二人一起去见陆善长,朝中的事情,陆善长完全负责,陆铮得以能躲在幕后掌控局面。
最近陆铮和宋文松完成了一系列惊人的交易,他对此十分满意。他翻看了很多历史,对江南一直难于练兵的情况仔细研究琢磨,发现江南缺马是第一原因。
古代战争,马匹的作用实在太关键了,虽然历史上有很多步兵对骑兵的经典战法,但是骑兵依旧算无敌一般的存在,所以,陆铮建立南府军最大的挑战在于骑兵的建设。
而现在,他能够得到三万匹战马,这三万匹马陆铮用三百万两白银可都买不到,也买不来呢!有了这样的基础,有了马匹,南府军的壮大便指日可待!
“老爷,公子,如今的局面着实不太平,江南看似平静,可是朝堂之中纷争不休,争权夺利的局面不止,难以形成合力。
另外,南府军精锐如今去了两河,万一江南生变,豫州柳将军不一定能及时救援,这种情况下,江南的战事恐怕会危机根基!”张平华先说话,说出了他的忧虑。
陆铮皱了皱眉头,点头道:“张先生所言极是,江南的确有内外交困之危机。本来南府军往北调三万已经是极限了,可是谁能想到宋文松这小子竟然如此不济呢?曹魏明也疯了,我们倘若不被顾,一旦北方完全被曹魏明把持,那样……”
陆铮摆摆手,道:“关键还是马匹,南府军从长远来看没有马匹不行,所以这一次是我弄险了!
眼下我们还有五万出头的人马,这点人马要防御整个江南着实显得单薄,所以,我们只能以金陵为中心,先缩拳头,保证金陵,扬州一带的安定。”
张平华点头道:“如今之计,唯有如此了!”
陆善长道:“铮儿,你这般安排是不是还有其他的思量?要知道最近朝堂之上关于南府军的争吵可谓激烈得很,如此主要是段家还有左家在作祟,他们靠拢歆德帝,需要对我们几家形成某种压制,因而局面颇为复杂……”
陆铮点头道:“这些事情我都听说了,这也是我思虑的原因,江南的太平日子太久了!很多人就只想着我们江南权阀占了大便宜,似乎整个大康都是我们在享乐逍遥,而他们则个个都处在水深火热!
柳松去了豫州,江南便不再有好日子了,祖父您瞧着吧,很快龙灵秀便会忍不住,岭南的贼子也会北上,淮南道孙崇文早就有反心,他们对江南早就虎视眈眈了,在这种形势下,他们能安耐得住么?
江南的好日子到头了,我们让所有人都看看是谁在守护大康,是谁在为大康的江山社稷卖命!”
陆铮说到此处,脸色瞬间浮现出一抹杀机,最近江南的事情真是让他怒火中烧。他在竭力的组建南府军,可是歆德帝却和段家还有左家暗中勾连,欲要在南府军中培植自己的势力,一直被幽闭在宫中的齐王现在也蠢蠢欲动了,派人到军中和他的老部下勾连,许之以重利,企图将其拉拢之。
南府军毕竟是新组建的军,士气不稳,战力不强,在这种情况下,一旦被人从思想上攻破,后果是很吓人的!
所以,陆铮先把精锐调离江南,腾出手来大刀阔斧的在金陵建军,他很清楚,江南那么大的地盘,他不能死守。
所以,他一方面利用金陵,扬州等地距离相近,水路交织,城防坚固的特点布置防御,另一方面,在江南他准备用空间来换时间。
更重要的一点是他灵活用兵,绝不死守一地,一旦遭遇向宋文松那样的死战陆铮能够调动柳松回援,而后内外夹击,不至于像柳松那般完全绝望,甚至把战马都弃掉以此来决心破釜沉舟。
凡是有预则立,无预则废,陆铮以江南为根基,正在布局一盘大棋,张平华对此十分忧虑,他沉吟了好久,道:
“公子,当今天下大乱,大康国国运已然衰败了,至此时刻,公子应该振臂一呼,召集天下英雄一起为江山社稷而战。紫荆宫那边,关键时候当断则断,万不要因为一时的犹豫,反而失去了良机,如果是那样,那便得不偿失了!“
他顿了顿,又道:”乱世出英雄,公子便是天下一等一的英雄,此时公子不挺身而出,放手一搏,天下黎民百姓如何才能得以平安安康?”
陆铮脸色一变,勃然道:“张先生,这话今天说了也就罢了,以后绝不能再提!江南危机如此,我陆家岂能行那等大逆不道之事情?更不可能为了一己利益,而像曹魏明等无耻之徒一般,那等行为简直和自寻死路有什么关系?”
陆铮是真的生气了,因为他一直觉得张平华是个谋士,见识不凡。可是听他这几句话,陆铮真是大失所望。张平华的意思是要让陆铮把宫里的歆德帝幽禁起来,而后陆铮自己称王,以江南为根基争霸天下。
张平华这样的提议简直是荒谬之极,历史上曹孟德说的那样,如果不是他曹孟德,不知有多少人称王称帝,天下不知又有多少人会遭到吐痰。
陆铮也是两世为人,他怎么会干那样的蠢事?看看曹魏明,本来他去了两河利用两河的资源猥琐发展,说不定假以时日还能够有机会真正的崛起一把。可是这蠢货到了两河之后,竟然迫不及待的便称王了,他一称王便是造反革命,成为了大康的叛逆。这无疑让自己顷刻成为了天下人的靶子。
宋文松为什么如此打他?宋文松凭此可以靠拢大康,得一个大康臣子的名分呢!如若不然,曹魏明如何能丢掉豫州?
童子道:“公子,张先生也是拳拳之心,您无需太介怀!眼下对江南来说,局面的确不易,公子这般安排也十分妥当。我等坚信困难迟早会过去……”
陆铮点点头,心中也想到眼下童子等人毕竟局限于时代,他们如论如何也不知道千百年后的世界会是什么样子,这也是为什么那么多人迫不及待的要称帝称王的原因。
陆铮和张平华等人在金陵议事,第二天便收到淮南道的消息,淮南道总督孙崇文自立为淮南王,其发布讨歆德檄文,在文中他历数歆德帝自登基以来,宠信术士,疏于朝政,迷恋权谋诡计,弃万民不顾的种种行为。
给歆德帝起名为“妖皇”,说歆德帝根本不是人类,而是巫妖成精,其篡夺了皇位之后,目的便是要戕害百姓。
这篇檄文发出去,孙崇文自己率领大军十万逼近淮河,欲要进攻江南,扬言一个月内横扫金陵!
孙崇文的檄文发出之后,岭南王白敬重立刻响应,岭南王白敬重也在岭南起兵,号称二十万人马越过关山,欲要北犯江南,他和孙崇文约定,两人一旦攻下江南之后,平分江南之地。
山东的辽东军也往南集结,逼近到了大河岸边,随时准备渡江,只要他们渡江,一路南行,可以直接兵锋指向金陵。江南一下大乱了……
江南危机,首先在金陵便引起了巨大的恐慌,朝廷之上,内阁臣子六部大臣们个个惶惶不可终日。此时此刻,大家才终于感受到了大厦将倾的恐惧和可怕!
江南眼下不过几万人马而已,敌人可是号称三十万大军从南和北两个方向进攻,这样的力量大康如何能挡得住?
紫荆宫的歆德帝也不能安心修道了,因为宫里的太监和宫女恐慌无比,陪同他修道的小道士一天之内逃了一小半,大难临头,许多人选择的是逃之夭夭呢!
歆德帝看着铜镜中自己苍老的容颜,环顾四周,发现身边已然没有多少能信任之人,他不由得长叹一声,道:
“徐师兄,眼下这局面,莫非真是天要亡朕么?”
徐天道忙道:“陛下您无需多虑,自陛下登基以来,不知经历过多少的大风大浪,那么多大风大浪都过来了,这一次还怕挨不过去么?”
歆德帝摇摇头道:“这一次不同往常,以前纵然遭遇了挫折,遇到了失败朕还能有其他的选择。可是这一次倘若江南失守了,朕能去哪里呢?天下之大,便再也没有朕的家了……”
歆德帝眼神之中浮现出忧伤之色,良久他道:“好吧,该出去见臣子了。倘若这一次江南能保住,朝廷的事情以后朕就不要去管了!陆家的陆善长才学平平,可是陆家有陆铮这等惊艳绝伦的天才,如果让其好好发挥,一心为国为民,其必然能当大用!只是可惜啊……”
徐天道道:“眼下也不迟,陆铮一直在训练南府军,南府军人数虽然不多,但是皆是训练有素,贫道相信陆铮亲自出马,就一定有破敌之策!”
徐天道不失时机的把陆铮推了出来,歆德帝此时才意识到,现在他唯一可以寄希望的只有陆铮了。除了陆铮之外,满朝上下还有谁能和他分忧?
最近他十分重视的段堂林,左家的人,这帮人一个个已经吓得不敢入宫了,指望他们为国为民,为皇帝分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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