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五尧醒来,天色已经大亮了,他的身体非常的虚弱,可是当他见到陆铮的时候,却是浑身激灵,整个人都囫囵的爬起来跪在了地上。
他完全匍匐在地上,此时此刻他才知道自己原来如此的卑微,陆铮要灭他就如同踩死一只蚂蚁一样轻描淡写!
甚至龙灵秀和陆铮之间的纷争,根本就不是他能参与的,他掺杂在其中,注定只是炮灰,这就是他和朴家的悲哀!
陆铮幽幽的道:“我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说的话我能感兴趣,我可以考虑让朴家能有一线生机,否则,嘿嘿,你应该懂!就算你朴家富可敌国,在我眼中也根本不值一提!
如果只是对付你们,我何必要亲自来上京?这个道理你恐怕已经想明白了吧?”
朴五尧冷汗涔涔而下,他的心智已经完全崩溃了!如果他敢对陆铮有丝毫的敷衍,朴家必然完蛋!可是朴五尧倒向了陆铮就能活么?长公主龙灵秀还能不活撕了他?
陆铮微微皱眉,叹了一口气道:“看来你的一天一夜是白跪了,事情你终究没有想明白!”
陆铮轻轻摆手,就如同赶走一只苍蝇一般,而后欲要转身,朴五尧瞳孔遽然收缩,大喊道:“陆大人,草民告诉您一件大事,公主龙灵秀就在上京,就在朴府的别院里面!”
陆铮的身子一下僵住,眉头皱了起来,他身后的童子更是惊掉了下巴,大康的公主殿下,竟然到了上京?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太让人震惊了!
陆铮很快平定了情绪,眉头挑了挑,道:“还有呢?”
“还有……还有……仲父明没有被太子杀死,也秘密到了我的别院,眼下他和公主已经沆瀣一气,目的就是对付陆大人!”朴五尧说完这席话,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一般,直接委顿在了地上。
到了这一步,他已经没有选择了,他只能暂时屈服于陆铮,从而将事情捂住。所谓饮鸩止渴,大致就是这种情况。
陆铮停下了脚步,含笑道:“嗯,你的诚实挽救了自己和自己的家族!说吧,你的别院在哪里,你放心,我不会傻到去打草惊蛇!”
朴五尧说了一个地址,陆铮立刻安排童子确认,得到了准确的消息,陆铮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真是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陆铮掌握了龙灵秀和仲父明的行踪,这让他在上京城多了一张王牌,仲父明和龙灵秀两人都见不得光,他们的所有信息必然都需要靠朴五尧。
而朴五尧现在已经被陆铮掌控,所以,龙灵秀和仲父明的耳朵和眼睛也完全在陆铮的控制之中!凭此一点,陆铮便能有发挥的空间了。
……
朴家的事情在京城并没有掀起太大的波澜,陆铮几乎是兵不刃血,便暂时掌控了内库司的所有的生意,龙灵秀一直通过朴家流入内库司的银子忽然之间便被掐断了。
这比银子可不是小数目,而是一笔巨额的财富,龙灵秀用这一笔财富养了很多人,她甚至建立起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小王国。
可以想象很快这个王国就会崩溃,而小王国的崩溃龙灵秀会完全不知情,等她幡然明白的时候,只怕已经时过境迁,要想挽救也千难万难了。
龙灵秀做梦也没想到,她亲自到了上京反而加速了和陆铮实力对撞的失衡!她在上京所能调动的所谓资源,现在在上京天后和陛下两方巨大的势力博弈中,显得实在是太渺小。
在这里的博弈,她只配做棋子,根本没有握到主动权,反而陆铮背后靠着大康,堂堂正正,光明正大,远远比她更有分量呢!
现在上京城各种事情依旧有条不紊的在向前推进,比如,世子和大康郡主大婚的事情,在天后亲自见过茜儿郡主之后,日期便敲定了。
这一天很快就要到来,天后一声令下,东宫这边开始为婚礼筹备,整个上京城都因此变得热闹起来!风云诡谲的纷争在背后,表面上上京依旧一片和谐,喜气洋洋,大康使团的到来,无非给上京城的人们更多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怎么了?公主,您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花公公对龙灵秀压低声音道。
龙灵秀道:“不知为什么,我忽然觉得有些不安,太不安了!我总觉得事情似乎不会这般遂我的意!是啊,这么多年,有什么事情遂过我的意?”
花公公道:“公主您不用多想,茜郡主的大婚在即,我让人打听了,世子一表人才,在北燕拥有颇高的人气,而且文采风流,我相信郡主也一定会喜欢的!”
龙灵秀轻轻叹了一口气,道:“真是悲哀啊!我龙灵秀这一辈子就是个悲剧,我自己是个悲剧,却亲手又把女儿推到了悲剧的道路上,你说这是不是最大的悲哀?”
花公公低下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龙灵秀豁然站起身来道:“那个仲父明在干什么?他是不是每天都没有安分的待着?”
“仲父先生一直在养伤,没有离开别院半步!”花公公道。
龙灵秀道:“不行,我不管了!无论如何我要离开这里,我要去外面透透气,我再不出去透口气都要憋疯掉了!”
龙灵秀下定决心要走出别院,花公公无奈,两人只好乔装打扮,偷偷的从别院溜了出来,到了上京的大街上,龙灵秀立刻联络自己在上京联络的势力,很快,就有了反馈过来……
来人姓罗,叫罗家海,此人也是龙灵秀在北燕安插的重要心腹,其重要性不啻于朴五尧。
罗家海见到了龙灵秀,也是大惊失色,跪在地上道:“公主,您……您亲自来上京了?您可来了,再不来,我们要全完蛋了……”
罗家海匍匐在地,嚎头大哭!龙灵秀一下愣住道:“怎么回事?”
“公主殿下,朴家反了,朴五尧完全切断了我们在北燕的生意,现在我们南方的联络已经彻底断了!我自己在南方有几个联络人,这几天他们都发来了消息,说整个南方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我一连给南方公主府发了几份加急,去都如泥牛入海,没有任何回馈,没想到公主殿下原来是要亲临上京……”
龙灵秀一听罗家海这番话,整个人彻底懵逼了!她脸色霎时变得苍白,双手忍不住急促的抖动,她豁然回头看向花公公道:“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花公公唉声道:“陆铮的手好快啊!他必然已经对朴家动手了!朴五尧根本抵挡不住,殿下,您暴露了!”
“咣当!”龙灵秀手中的茶杯咣当跌落到了地上,他豁然站起身来道:“怎么办?现在怎么办?”
“走,回去!立刻回去!”
花公公道:“殿下,眼下既然暴露了,您就不能回去了!”
“怎么不能回去?就算暴露了陆铮敢杀我么?朴家敢杀我么?他们如果赶杀我,我就去死,我死了!我不相信他们能捂住!”
龙灵秀火速出来,骑上一匹烈马,立刻打马返回,她隔着别院老远,便看到别院那边浓烟四起,然后便是呐喊声,打斗声,惨叫声此起彼伏!
龙灵秀坐在马上,看到这一幕,整个人都傻了,她调转马头,抬起头看向四周环视,上京城颇为繁华,周围人流如织,远处高楼林立,鳞次栉比。
龙灵秀知道,就在这繁华的背后,也许就在这鳞次栉比的房子里面,一定有一双眼睛正在看着她!这一刻,属于她公主的尊严和高贵,被人家撕得粉碎。在这上京城,她成了无家可归之人,成了漂泊的浮逃,一时她悲从心起,从行囊中抽出长剑来,却被身后赶来的花公公一把抓住道:
“殿下,您这是干什么?事情还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老奴以为,您突然兴起从别院出来,肯定打破了陆铮的故有计划,这个时候姓陆的日子也十分的难熬,他必然也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这个局面,胜负未定,鹿死谁手,还未能可知呢!您为何要这般丧气?”
龙灵秀满脸泪痕,梨花带雨的道:“还有什么胜负?我在北燕的一切都被他连根拔除了!连朴家都被他收服了,我还有什么?
现在罗家也暴露了,罗家海必然也逃不出被追杀的命运,老东西,你说说,我手上还有什么?什么都没有了呀!”
花公公将长剑夺过来,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上京这么大,还没有我们的容身之所么?走,我们弃马!老奴想办法!”
花公公让龙灵秀骑马,主仆二人迅速隐匿在上京城热闹的人流之中,此时远处的一处茶楼之中,陆铮终于将手中的茶杯放下了!
“咚!”茶楼的门被童子推开,童子一脸的失望,陆铮笑了笑道:“我就知道你又没能得逞!自古以来就有一句话,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真是诚不欺我啊……”
陆铮说完,狠狠的锤了锤桌子,道:“盯住东宫!趁着这个机会,想办法让人进刑部监狱,带上信物,找到岑金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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