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

竞川对着君霓很是温柔的笑了一下，带着爱怜与眷恋。

眉宇之间，却尽是轻松。

此时的竞川，仿佛变回了七百年前的他。

无论对外人如何淡漠，在他的小七面前，他是让人如浴春风的师尊。

“小七，师尊以后不能陪着你了。”

这句话，让君霓的眼眶发酸。

在族人去世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师尊都是她活下去的支撑。

尽管现在她已经不需要这个支撑，也能好好活下去了。

但是，一想到这样一个人就要消失了，心还是觉得空荡荡的。

“别哭啊，小七。”竞川吃力的抬手，抹掉了君霓眼角的一滴泪。

“为什么总是要打仗啊……都各自好好活着，不好么？”

君霓已经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竞川既然选择了以这种方式和魔尊对战，显然他看来，最好的方法了。

无论过去还是现在，竞川在君霓心中，都是最强大的那个人。

可是，神魔大战，逼得他不得不和对方同归于尽。

她不能说什么。

却还是怪，在她看来的这种无谓的战争带走了她的父母族人，现在都带走了她的师尊。

“贪欲。”

竞川回答了君霓的问题，“别哭了可好？为师不想走的时候，看见小七在哭。”

闻言，尽管还是觉得难过，君霓却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流眼泪了。

竟然还做到了。

竞川看着眼眶红红的君霓，像是要将她现在的样子，刻在脑海中一样。

好一会儿，他才说道：“这样挺好的，你也知道，师尊的心魔——”

“别说了师尊。”君霓打断竞川，这个时候，说这些，已经没有了意义。

她不想师尊走的时候，还在为这些事情愧疚，他只是被魔气控制了。

虽然被君霓打断了，但是竞川还是想说完。

他的手，在君霓的手上拍了拍，然后继续说道：“师尊本无意伤害你的，但却还是伤害了你。”

说到这里，竞川自嘲的笑了下，“这样其实挺好的，不会再让你伤心难过，为师可以放心了。”

“虽然说这些已经晚了，但是为师后悔了，如果再来一次，为师，”竞川顿住，“小七，要照顾好自己啊……”

竞川最后对君霓笑了下，然后慢慢的合上了眼睛。

他其实知道，如果再来一次，他还是他。

在不知道后面会发生这些事情的时候，在六百年前的时候，他应该还是会收姝可为徒，还是会伤害小七。

而在他明白一切，知道她的想法的时候，她已经不需要他了。

他们终究，是……

有缘无分。

尽管彼此中意过，也不会在一起。

所以，这样真的挺好的。

他入了魔，尽管最终，抢回了控制权。

但是，随着心魔一天天的强大。

他不能保证，他永远不会对小七作出实质性伤害的事情。

因为他清楚的记得，在给小七拒绝饮忘情水的时候。

那一刻，他是有强烈的冲动，想要将忘情水，灌小七喝下去的。

随后的一幕，又是绝美的画面。

可是依旧，无人有心情欣赏。

竞川神尊，陨落了。

这样一个在神界，起着定海神针作用的神，陨落的时候，化作无数的星星点点，散落在天地间。

落在地上的时候，地上的小草都瞬间翠绿了一些。

怀里已经空空荡荡了，但是君霓却无法收回动作。

她没有再哭，甚至连思考都没有，就只能维持着这个动作。

姝可的修为没有君霓的高，因此，她赶到的时候，竞川已经在君霓的怀里了。

她是想上前的，却突然动了恻隐之心。

她想，离开这世间的时候，比起看她，师父应该更想和君霓说话吧。

于是，姝可就默默落在君霓身后的不远处。

这个角度，她无法完全看见竞川此时的样子。

但是，她也不想换了。

她担心换过之后，她一个没忍住，就上去了。

尽管看不见竞川，但是她还是能听见竞川的话的。

当他说出‘这样其实挺好的，不会再让你伤心难过，为师可以放心了’，姝可忽然后悔了。

要是当初，她除去了情根多好啊。

现在不会这样心疼，师父，或许也不会入魔。

他应该是不想让自己以后作出什么伤害君霓的事情，才作出了这样的选择吧。

如果，她乖乖的除去了情根，现在应该也还是他的好徒儿吧。

师父，也不会有这样的结局。

是她错了。

安屿就是这个时候赶到的。

一出关，他没有在凤凰山看见师尊，让他有些失落。

但是，他也明白，师尊不会平白无故的离开他。

在有红线的指引下，他很容易的知道师尊在那个方向。

只是在赶过来的时候，他得知了神魔大战。

远远看见君霓坐在地上的身影的时候，安屿心尖一疼，几乎以最快的速度，去拥抱君霓。

到最后的一段距离，几乎是滑过去了，然后一把抱住了君霓，“师尊。”

君霓的体温，在安屿的怀抱中，渐渐回暖。

好一会儿，君霓的视线才在安屿的脸上聚焦，轻轻的叫他，“安屿。”

“我在，师尊。”

安屿看得出君霓有些恍惚，他将君霓抱紧。

两位主帅的陨落，是所有人意料之外的事情。

没有主帅，一时之间，大规模的战争并没有开始。

只是，两边都没有撤。

显然，这战争还是要打的。

安屿抱着君霓回凤凰山的时候，被人半路拦住了。

总结一下拦着两人的那些人的中心思想便是，竞川神尊不在了，神族这边不能没有主帅，他们觉得君霓合适。

至于怎么个合适法？

那就是，首先，君霓是白凤一族唯一剩下来的人，和魔族有血海深仇。

其次，她的师尊，刚在这场战争中陨落。

没有谁，比她更恨魔族了。

再加上君霓是神尊，没有比她更加合适的人选了。

不知为何，君霓觉得这个理由，有些好笑，十分悲哀。

她是恨魔族，却从未想过要因为这恨去做些什么。

尤其是战争。

因为当初失去父母族人的痛，她并不想其他人再经历一次了。

战争，就意味这会有人牺牲流血。

这并不是她想要的。

可是，到了现在这一步，战争是不可避免的。

不是她，也会有别人。

君霓闭眼，那就打吧。

她上。

她的目标是，打到那些挑起战争的，野心勃勃的魔族，在十万年内，不敢再侵犯神族。

尽管并不是所有魔族都好战，但是现在也已经无法将他们分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