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瞄了一眼铜砖上的铭文,不屑一顾转向别处去了!
再扭过头来的时候,我看见苍颜正认真地盯着我。
“喂,别动!”我惊声喝道。
苍颜有点愣,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有没有蹭到什么脏东西,见什么都没有,朝我疑惑道:“怎么了?老公……”
我嬉笑道:“没什么,就是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姑娘怎么有漂亮了呢?”
苍颜噗嗤一笑,瞟了一眼第五家叔侄并没看着我们,便大胆走到我面前,趴在我耳根呢喃道:“罗先生,你这嘴巴最近是越来越甜了。人说,男人嘴甜的时候,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对你在传达某种暗示,要么就是他心里觉得自己某件事情对不起你。嘿嘿,说说,你是不是做了什么愧对我的事情?”
我干咳一声,笑道:“既然是两种可能,为什么非得是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为什么不可能是第一种?嘿嘿,苍老师,约不?这就是我的暗示。”
苍颜脸色微红,小声道:“不要脸,这可是人家神坛。你要是心里龌龊,可是要受到神的鞭笞的!”
“我可不怕,因为,那些神都不是我的神,而你才是我的神啊!要不,神啊,今晚你就鞭笞鞭笞我?”我笑着调侃道。
苍颜狠狠白了我一眼,叹口气道:“唉,这就是岁月无情啊,曾经摆在我面前的是一个纯情少年,如今都成了一级老司机了!”
我无辜道:“我可不是什么老司机,我是情之所至,心声口说而已。再说了,要不是你刚才那么盯着我看,我能浮想联翩吗?”
“哼哼,你心里肮脏,还怪我喽?”苍颜不屑地切了一声。
停顿了一会,这姑娘又忍不住转过头来,仍旧是之前的表情看着我。
“看看,又朝我抛媚眼了吧?”我调侃道。
苍颜却一本正经道:“老公,你或许不是最好的老公,但你是最好的男人!”
我一愣,随即有点不好意思,挠挠头道:“咋啦丫头,这表扬来的有点突然,我怎么有点承受不住呢!”
“其实我知道,你心里很想知道这偈语的下文对不?”苍颜认真说道。
“谁说的,我一点都不想……”
我没说完,苍颜便摇头打断我道:“老公,你不用否认,我太了解你了,你其实不是一个喜欢妥协的人。以你的本性,你不会和钟馗这样一个阴谋家妥协。馗是你的恩人,却是他的分身,也是他逼死的,以你的性子,你会恨死他;史刚和阿雅他们四个的死,虽然是玄冥策划的,但是钟馗作为接应者,引而不发,坐山观虎斗,直到你入了酆都,他才肯和你联手,就这样的人品,你骨子里讨厌死他了!对不?可是你还是和他达成了协议,我知道,你所做的这一切,并非为了你,你是为了大家,因为你看见了史刚的死,你不想再有人流血牺牲;更是为了碧瑶,因为她身系灵族,时刻是冥族的眼中钉。钟馗威胁不到你,可是他能威胁得到碧瑶。”
我心里莫名的有点痒,噤默不语地看着苍颜。
“所以说,我老公是天下最好的男人,最有情有义的男人。你刚才瞥看这铭文的时候,眼里有一丝丝的不甘,这说明你并非甘于现状。而你朝我一笑的时候,有些温柔,也有些愧疚,那是因为你想到了碧瑶,所以,你把目光移向了他处!”苍颜轻轻还了还我的臂弯,小声道:“老公,其实你不用想那么多的……要不,哪天我陪你悄悄入冥,去一趟桃都山?”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这心有灵犀说的简单,可人间伴侣千百万,有多少人能做到呢?有苍颜此生陪我,就已经没有遗憾了!
“丫头,以后这个问题咱们谁也别再提好吗?”我深吸一口气,摇头道:“我也给自己下个死命令,从今天开始,不再问任何有关两界的事,不管江洋、隋云鹤和第五天云都是什么来头,我都不在关心,我就这样平平淡淡随你过一生!”
说着,我火行心法运气,掌间狠狠按在了那赊刀偈语上。同时掌心发力,就看见铜砖的表面瞬间冒起了热浪和气泡,化成了铜水,上面的铭文眨眼间被巴掌抹的溜平,一个字都没剩下。
苍颜没说话,轻轻抱了抱我。
多少年后的一天,苍颜提起这一幕,说我一辈子逞强的时候很多,唯有这次逞强逞的让她心疼。
出了第五家族的天坛,我们谁都没在提起这件事。在微子堡住了一晚,我和苍颜便随着黄九龄西行。这一路,马栏山、贺兰山、祁连山、天山、昆仑山,玩了个遍。在葱岭玉虚峰我们见到了昆仑狐和胡国婿。十年,在人间可以平添多少皱纹,可是对于这两个老妖来说,不过弹指一挥间。在他们这里,我们见到了不少的稀罕玩意,什么雪莲、虫草都是小儿科,我看见了沸腾的岩浆河流,看见了地下古蝾螈,还看见了雪山里冰人精灵……
这一呆就是两年,然后我和苍颜又去了藏区。刘大进异常繁忙,老活佛死后,他成了尼登寺的主心骨,本来就黑漆寥光的脸被紫外线烤的通红。这时候他的忿怒宗已经到了极致,隔山打牛都是小儿科,他牛叉哄哄地朝我展示了掌风断河。一掌下去,改变了溪流岩层,竟然上河水逆流了……
此后我们又去了滇南、武夷山和东北,不过,转来转去,最后我和苍颜选择了蜀中。一来这里离药王谷不远,还能有几个伙伴切磋切磋,另外,我太喜欢这里的火锅和麻将了!
当然,苍颜污蔑我,说我喜欢的是这里的老娘们!
这纯属污蔑,人家明明是姑娘,怎么能称呼为老娘们呢?
不过话说回来了,这的姑娘确实不错,白白嫩嫩的,看着都养眼。
我和苍颜不定时就会出去转转,蜀中成了我和苍颜的久居之处。我们四十五岁的时候,回了姑苏一次,不是为了别的,就是为了看着两个女儿穿上漂亮的婚纱。可惜我们不能现身,远远地看着崔旗和岳敖代行长辈礼,苍颜哭的泣不成声,大骂我不是一个好父亲,骂自己不是一个好母亲。可是没办法,我们俩要是一出面,别人会以为我们俩是妖精,因为实在是太年轻了……
八十岁的时候,我们在梅里雪峰山顶又遇见了花木木一次。这老太太也是那副容颜,没有变化,这多少让我觉得自己心里平衡一点。一见面,花木木就质问我为什么把他的五行心法开枝散叶传了出去,多亏苍颜替我美言几句,否则这老女人差点揍我……
我一百岁的时候,去了趟东北。我们这群人里,马赛克成了第一个离世的人,享年108岁,我去参加葬礼。从那之后,此后我就再也没出蜀中,不为别的,因为我实在难受,所有人,所有人,除了我和苍颜,都老了,而且老的不成样子,再高的修为都挽不回……
我一个看着二十郎当岁的人,和几个满脸皱纹的人称兄道弟,心里不是滋味。终究是我没有能力,没能给他们不坏的身体。他们也不舒坦,因为他们怕我们孤单……
是啊,活的久了,孤单成了最大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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