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 心恍恍(1 / 1)

三女吐出黑血毒质,胸口疼痛顿消,但一时倍感虚弱,乃是初愈时应有迹象,见赤蝇受数十人围攻,其中有几个硬手,武艺出众,暗器精准,赤蝇逐渐手忙脚乱,遮拦艰难。

李若兰说道:“飞云大哥,求你快些帮侄儿一把,他快支持不住了。”

飞蝇朝赤蝇喊道:“使出真功夫来,可别让旁人瞧扁了你。”

赤蝇急道:“我已豁出命来啦,哪里还有什么真功夫?”说话间接连闪躲,避开刺头之剑,夺命之镖,每每斩出,定能断敌兵刃,留下剑伤,占些便宜,但仍险象环生。

飞蝇说道:“枉你师父教你这么久,怎地老是还回去了?敌人从前后刺你脑袋,斩你腿脚,为何不使‘星罗棋布’,一举反击致胜?又或者他们横挪纵跃之际,你明明料到,为何反而躲闪,不使‘虬龙盘游’杀敌?”

赤蝇“啊”地惊呼,刹那间陷入思索,出剑缓慢,有四个刺客见状欣喜,翻身滚地,四刀斩向赤蝇腿脚。

安曼、李若兰、李书秀同时叫道:“小心!”

赤蝇醒悟过来,非但不避,反而身子倒翻,长剑圈转,乃是一招“离离草原”,铿铿锵锵四声响起,四柄剑同时折断,那四人脖子一红,咽气而死。

赤蝇落在地上,眼神喜悦,笑容洋溢,说道:“师祖,我懂啦,多谢师祖提点。”原来飞蝇瞧准时机,趁赤蝇遇险之际,一言点出,令赤蝇明白化险为夷、中险腾机的道理。

赤蝇随苍鹰学武时日不长,但已深得蛆蝇尸海剑精要所在,可他天性胆小,遇事怕烦,出手之际,总缺了‘狠、准’二字。此时在厮杀之中,在敌人全力攻来之时,反手使出妙招,敌人竟难以自救,可见大险中可求大胜,大祸中可谋大福。他既然已明白此理,登时如盲人重见光明,出手愈发精妙,顷刻之间,他只攻不守,暗藏反击之力,敌人攻了数招,他便趁势杀了数人。

那三女瞧得惊喜交加,暗自钦佩,都想:“单以剑法而论,他确已得了苍鹰哥哥真传,内力虽比不上我,但剑招上的修为,或已在我之上。”

赤蝇初悟妙法,欢喜的有如猿猴,左冲右撞,停不下来,众刺客愈发惊骇,但仍死战不退,再斗了三十回合,尽皆被赤蝇杀伤。刺客首领见难以取胜,叹一口气,说道:“失败了,大伙儿来世再见。”说罢咬破舌下毒囊,转眼间满脸漆黑,抽搐死去。其余刺客也同时如此,居然视死如归,无半分犹豫。

安曼见状头皮发麻,心想:“即便我明教中最狂热的教徒,只怕也不及这些刺客勇猛无畏。一旦失手,当即自尽,不留下半点活口。那对头手下有此决心,即便武功不强,亦极为可怖。”

赤蝇激战获胜,累得气喘吁吁,又见满地死人,这才想起来害怕,不由得身子发颤,躲在一旁喃喃自语,似在念经超度,又似在自我安慰。

李若兰站起身,走近几步,想向他道谢,却听他哆哆嗦嗦、鬼鬼祟祟的念道:“这三位女侠,嘴上说的厉害,其实没用的紧,还不是瞧我显威风?死在我手上的大叔大哥,冤有头,债有主,你们确是我所杀,但我也是被这三位女侠所迫,你们将来化作冤鬼,想要缠人,到她们床头作祟便了.....”

李若兰久闻此人碎嘴多舌之名,闻言好笑,又不禁着恼,嗔道:“赤蝇侄儿,你说些什么呢?”

赤蝇惨叫一声,喊道:“若兰师叔?你怎地偷听我说话?”

李若兰一拧他耳朵,笑道:“你师父不来管你,你师姐也不在此处,我便代他们两位,好好让你学些道理。”

赤蝇怯声道:“什么道理?”

李若兰神秘一笑,说道:“尊师重道之道,言语有礼的礼。”说罢手指扯他耳朵,轻轻一转,赤蝇连声痛呼,险些跪地求饶。

李书秀与安曼齐声劝道:“若兰妹妹,赤蝇他救我们性命,你不可欺负他。”

李若兰脸上一红,啐道:“我功力未复,手上也没使多大力气,这位师侄最没骨气,稍稍一碰,便叫的如同杀猪。好啦,好啦,我饶了你啦,再向你陪个不是。”

飞蝇见这四人总算消停,走上前来,查看刺客尸首。安曼见他们死状与阿修罗一模一样,心头火起,说道:“他们定是杀死阿修罗叔叔的黑手,却不知他们是如何令咱们三人中毒的。”

李书秀说道:“莫非是他们将毒药混在花丛之中,随香气送了过来?但这毒药如此猛恶,赤蝇师侄、飞云大哥为何无碍?”

飞蝇说道:“诸位内力极强,单凭香气送毒,奈何不了你们。那药必然是口服,而且服食不久,那下毒之人算准时机,要你们进退两难。”

安曼、李若兰、李书秀皆大叫道:“是那名医的解药!”

赤蝇问道:“名医的解药?什么解药?”

安曼遂将他们向那名医询问毒药名目,获赠解药之事说了,赤蝇听得连连摇头,飞蝇则道:“这并非‘悉昙’之毒,而是赫赫有名的‘粉蛇咬’之毒。那名医并非弄错,而是有意欺瞒,他与这些刺客相互勾结,诱你们上当。”

安曼回思那名医毒计,当真不寒而栗,急道:“咱们快些回去,找那奸贼算账,哪怕用刑逼供,也要他说出指使之人。”

飞蝇说道:“若我是那指使黑手,无论此事成败,此刻早已将那名医灭口,更会将他住处一把火烧了....”话音刚落,只见远处火光熊熊,染红夜幕,正是那名医所住方位,这玫瑰游园处在高山上,故而他们眺望远方,瞧得清楚明白。安曼见飞蝇料事如神,心中震惊万分,却又更是敬佩,想起那恶人手段,却又咬牙切齿。

李书秀问道:“飞云大哥,你是料到咱们此行会遇上凶险,这才与师侄一道赶来相救的么?”

飞蝇说道:“我原不知你们身中剧毒,只不过预防一手,我将此事告知赤蝇,他对你们甚是担忧,催促我一道前来。”言下之意,他本人并不如何关心,只不过是顺应赤蝇之意罢了。

李书秀与李若兰互望一眼,面露微笑,都想:“他一贯嘴硬心软,其实极有义气,这脾气倒是古怪,却也由得他了。”

安曼恨恨说道:“只可惜那医者被杀了灭口,咱们之后该如何是好?”

赤蝇说道:“咱们抢先找到那信使家中,救了他一命。否则他也开不了口啦。”

安曼喜道:“你们...你们捉住了那信使?你们怎么找着他的?”

赤蝇点头道:“我用师父所传功夫,今早便跟上那信使,这人鬼主意多得很,绕了大圈,城中人多,我险些跟不上他,他走入一大屋子里头,向许多人禀告此事,随后便返回家中,再等两个时辰,便有杀手来找他了....”

李书秀问道:“是你救了他么?”

赤蝇犹豫片刻,说道:“我见情势危急,不得不如此,好在那些杀手也不厉害。随后我找到飞云...大哥,他从那信使口中问出你们碰头之地,找到这儿来。”

安曼心怀感激,躬身行礼,说道:“若非你二位身怀奇功,心思敏锐,安曼已遭贼人毒手,这番恩情,我定会竭力补报。”

飞蝇说道:“此事何足挂齿?姑娘与苍鹰兄弟乃是至交好友,我既蒙苍鹰赠剑,自当投桃报李,恩情一说,莫要再提。”

安曼想道:“我身边不缺武功高强之人,但并无他这般料事清楚的谋士,阿修罗叔叔本来聪慧明事,可如今却已离世。这飞蝇单凭一页书信,便知有人要杀我,更算准那人心思,真似能未卜先知。”登起爱才之心,想要劝他留下相助,但眼下却也不忙。

当下飞蝇将四人带到那信使藏身之处,乃是在一偏远山洞之中,那信使见他们回来,面露惊恐,大声道:“我招,我招,我什么都招,莫要再用手指点我,我与圣女无冤无仇,我...我并非存心害她。”

安曼走上前去,问道:“你们想要取我性命,只怕没那么容易。”

那信使见安曼活着,反而露出喜色,说道:“圣女大人饶命,是....是那高尔丽雅王妃重金赏赐,要我相助...对你不利。”

安曼自也听说过这高尔丽雅之名,知道她乃内宫第一美女,极受脱脱汗宠爱。她秀眉一簇,大感困惑,说道:“我与那高尔丽雅并无冲突,她为何非要杀我而后快?”

信使摇头道:“此事小人当真不知,王子突发奇想,要送礼给圣女大人,那高尔丽雅找上小人,让小人送信通报,其余我再不知情。”

安曼咬牙道:“你胆敢嘴硬?真当我心慈手软,不会折磨你么?”她素来心地良善,待人亲切,但却也爱憎分明,发怒起来,对仇人也并不留情。当年她恨李书秀害死拉普,竟要手持匕首伤她,乃是哈萨克族一贯快意恩仇的作风。

飞蝇说道:“我确信此人再无隐瞒。若再逼问,恐怕也问不出什么来。”

安曼深深呼吸,稍稍镇定,问道:“飞云大哥,那如今又该如何是好?”

飞蝇说道:“你当写信一封,信中坦言今夜遭遇,我明早带上此人,前去面见王子,瞧他如何处置那高尔丽雅王妃。”

安曼点头道:“正当如此,有劳飞蝇大哥了。”当即回到神庙,匆匆写下书信,交给飞蝇,飞蝇当即离去。

她又想去找博尔丁禀告此事,但博尔丁似在练功,无法接见,她也只得作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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