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 各赴天地(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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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西风以为赤蝇惨死,只吓得没头没脑,慌忙跑回山庄,稍稍平复心境,将那“惊露心法”找一处埋了。返至屋中,想道:“如今那傻小子已死,杜琵琶也活不过来,此事死无对证。”但她只觉胆寒,忍耐不住,把心一横,竟跑到杜华宗卧房之外,拍门哭喊道:“爹爹,爹爹!”

此时天已微亮,杜华宗登时转醒,一开门,见杜西风衣着脏乱,面有污泥,身上沾有血迹,大惊失色,问道:“孩儿,你怎么啦?”

杜西风“哇”地一声痛哭起来,身子颤抖,当真惊惧万分,却非作伪,她喊道:“爹爹,有奸细,家里来了奸细。杜琵琶勾结从外头来的小子,外加另一同谋,胁迫女儿,盗走了白面祖师的拂尘。他们带我跑到后山,开了秘洞,将里头的惊露心法盗走了。”

杜华宗大惊,忙问道:“那那三人去了何处?你又怎地逃出来了?”

杜西风抽泣道:“密洞中钻出一只大蚯蚓,杀了杜琵琶与那傻小子,另一人害怕起来,撇下女儿,带着惊露心法去了。女儿吓破了胆,不敢追他,没命价跑了回来。”

杜华宗武功虽高,但并无急智,而杜西风平素为人乖巧,编造谎言也无破绽,此刻泪水涟涟,可怜巴巴,他立时全数信了,眉头一皱,怒道:“我可当真糊涂透顶,那师姐弟二人突然上我山来,来lì不明,花言巧语,委实可疑至极。我却不料他们是偷宝贝的蟊贼!”

杜西风暗想:“那海飞凌若要与我对峙,我可是自讨苦吃。”心下发虚,颤声道:“爹爹,那第三人并非女子,而是一武功极高的汉子。他几个起落,已没了影子,只怕真能踏雪无痕,无踪无迹。”

杜华宗脸色稍缓,说道:“但此事终究要找她问个明白。”他为老不尊,竟对这未来儿媳颇为喜爱,不愿就此闹翻,命人叫来杜飘莲,简略道明缘由,杜飘莲如遭雷击。只觉难以置信。三人带着几个门下弟子,来到海飞凌屋外,碰巧海飞凌在院中赏花,她一见这阵仗,心中一惊,问道:“杜伯伯,飘莲哥哥,你们这是这是为何?”

杜华宗冷笑道:“海姑娘,你师弟人呢?让他出来见我?”

海飞凌奇道:“师弟?我打从昨晚便再没见他。他可是又闯了什么祸么?”

杜华宗与杜飘莲见她神色如常,绝无可疑之处,心头一宽,各觉微喜。杜飘莲和颜悦色的说道:“飞凌妹妹,咱们府上昨夜失窃了几样事物,正要找贵师弟好好”话音未落,却见赤蝇从院廊中走入。身上血红,模yàng可怖,眼神依旧迷茫。

杜西风登时魂飞魄散。惊呼道:“鬼!鬼!他诈尸回来啦!”转念一想,又道:“不,不,他体内有那鬼虫子”

赤蝇心道:“她怎知我被那虫子折腾过了?”摇头道:“姑娘莫要惊慌,我武艺卓绝,并无大碍,倒是姑娘遇事慌乱,可见心智未开。”

杜华宗施展身法,刹那间已反捉住赤蝇,赤蝇莫名其妙,哎呦一声,被杜华宗提了起来。只听杜华宗怒道:“小贼,我好心好意款待于你,你却想盗我桃桂山庄镇山之宝?你那同谋呢?你们将惊露心法带到何处?”

赤蝇说道:“同谋?我可没有同谋。那是你家小姐”

杜西风听这赤蝇竟不似死人,又有意指认自己,一惊非小,急道:“你们三人胁迫于我,好生无耻,爹爹,此人对我疯言疯语,我不想再听他说话,快些点上他的哑穴。”

杜飘莲自幼未经风浪,对这妹妹之言深信不疑,闻言怒极,正要动手,海飞凌喊道:“飘莲哥哥,且慢!”杜飘莲霎时停手,又听海飞凌道:“师弟,当时实情如何,你如实向大伙儿道来。”

杜西风怒道:“他要狡辩!他这人奸恶无比,说什么话都不能相信!”

杜华宗望望爱女,又望望儿媳,他武名盛隆,远播东平,被东平武林尊为首脑,实则并无治理之才,一时彷徨无措,将赤蝇放落,说道:“你给我一五一十的将实情说出来,不然我打断你的手脚,让你师父来我家提人。”顿了顿,又道:“哼,你自称是那苍鹰的弟子,也不知是真是假。”

杜西风又想吵闹,但眼下情形不对,只是抿嘴瞪眼,无法可想,赤蝇愣了片刻,说道:“对了,杜庄主,有一桩急事要告诉你。”

杜华宗厉声道:“你别耍什么花样!”

赤蝇从怀中摸出那握奇温帐内书信,他回来途中,早已细细看了一遍,知道大事不妙,急于告知杜华宗,但他性子不紧不慢,慢慢吞吞,将书信展开,说道:“杜庄主,我从那握奇温手里偷来一信,乃是宋王赵盛所写,上头所述,紧要万分。”

杜西风趁机喊道:“你果然是个贼!爹爹,此人连咱们的客人都偷上啦!还有什么假的?”

杜华宗恨恨说道:“不错,你这恶贼,当真不是东西,竟敢惹到老子头上”

赤蝇听两人痛骂不休,只得说道:“那些鞑子奉赵盛之命,要将你们满门灭口。”

杜华宗听得明白,心中一寒,一时语塞,杜西风娇躯一颤,立时住嘴。杜华宗见信上满是蒙文,他也不识,但那大印却是赵盛所用,曾送信与他联络,做不得假,他叫来一懂蒙文的师爷,匆匆译出,只见信上说道:“握奇温将军用兵如神、风采盖代,小王素来钦佩诸位携此密信,前往齐鲁一路,冒元人之名,烧杀村落,留活口以彰其罪,如此则元人远民心,而小王得人心,万望慎重,切记暴露行踪。

齐鲁之地,有一桃花镇,卧于望川之南,灵湖之畔,镇北十余里,有桃桂山庄,可供将军养兵驻扎。此山庄主,名曰杜华宗,虽口称臣服,却鲜有援助,乃是摇摆不定之辈,将军称奉小王之命,令其接纳,其必应允,但将军行踪所谋,却不可为此人所知。可择日屠灭其庄,以灭其口。此举虽非仁义,然乱世中却当从权”

杜华宗知道不假,瞧得遍体生寒,咬牙道:“这赵盛赵盛好狠,老子好心帮他,他却要杀了老子全家?我我与那空悟遁结交多年,这老小子当真狼心狗肺!”却又见信末尾写道:“若将军闻空悟遁军师有所异言,切莫理会,其妇人之仁,将军虎狼之雄,岂屑于与之为伍?”才知空悟遁并不知实情,乃是赵盛擅作主张。

原来赵盛这一年来在云南屡战屡胜,广受蛮族拥戴,究其因由,一则是那秋羊被各部族视为神灵,人人拥护,二则是蒙人残暴,在滇地不得人心。赵盛深怕北地汉人归顺蒙元已久,不念旧朝,便兵行险招,来了这么一出“移花接木,装神弄鬼”。也是他性子愈发刚毅狠心,如此行事,竟视之为理所当然之法。

众人读了书信,方知大难临头,危在旦夕。这桃桂山庄虽在东平之地威名远扬,从者众多,但在山上却并无多少人手,一百来人中,有小半乃是老弱妇孺,绝无抗拒之力。杜华宗虽乃一代高手,但握奇温兵强马壮,久经战阵,又已堵住下山去路,这满庄老小,实已走投无路。

杜华宗面无人色,说道:“那那可如何是好?是了,我这就去和那握奇温说,让他速速下山,嗯,我就称咱们山上规矩,每到一年此时,便不能容外人逗留,否则触怒山神”

海飞凌皱眉道:“杜伯伯,那握奇温又不是三岁小孩,你这谎话又岂能骗得了他?如今之计,唯有下山向旁人求援。或是趁敌人尚不及动手,早些从密道逃走。”

杜华宗喜道:“不错!多亏了凌儿机灵。但我山上山上并无密道,那唯有求援一途了。”忙叫来一轻功了得的弟子,叫做杜飘叶,让他假意下山采办食粮器具,实则去桃花镇、秦王山几处附庸门派求援。

那杜飘叶匆匆去了,众人回到大堂,杜华宗心神不宁,一圈圈踱步,不住暗自祷告,其余家人不明事态,见他如此,也各自不安。杜飘莲坐立不定,一口口喝茶,冷汗直冒,却听海飞凌柔声道:“飘莲哥哥,莫要惊慌,这些鞑子也未必会急着攻来。咱们尚有脱困之机。”

杜飘莲心下感动,说道:“凌妹,我邀你来此作客,想不到却连累了你,我我当真对你不住。而若非这位赤蝇师弟聪明,咱们连怎么死的,只怕都不明不白。”

海飞凌笑道:“你若真当咱们是一家人,这些话又何必多说?”她在江湖上漂泊已久,遇上许多大事,此时远比杜飘莲镇定,而赤蝇更是不知在想些什么,一副魂游九天的模yàng。海飞凌悄声问道:“师弟,你脑子倒也好用,为何会猜到鞑子图谋?”

赤蝇说道:“那是自然,我若脑子不好使,怎能成为天xià第一”

杜西风坐在他身旁,闻言心中一阵苦恼,霎时又大哭起来,喊道:“你若真是天xià第一,定能救得了咱们杜家!你这人胡吹大气,你根本没半分本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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