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溪边魅影(1 / 1)

绕过密匝匝的树木,忽听犬吠声大作,随即剑刃破空,鲜血飞洒,迫雨情急之下,心脏突突直跳,加快脚步,如踏风火,猛然冲出密林,来到一片干涸河道,只见一女子正被数十头恶犬围攻,那犬赤目血口,光秃秃的身子,皮肤血红,瘦的只剩骨头,犬牙尖锐,闪着寒光,绕着女子高扑低咬,那女子武功也极高,但出手时顾虑重重,似忍受着极大痛苦。

苍鹰认出那女子正是鬼魅,她定是趁众人不备,偷偷溜开,谁知到了此处,却偏偏被恶狗拦路,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了。

迫雨喊道:“姑娘莫慌!”足尖一点,来到恶犬之中,剑起弧光现,霜白冷雾起,几招之内,众恶犬抵挡不住,冻死数只,其余恶犬哀嚎几声,似有些畏惧,但退缩之情,瞬息而过,又变得怒意大盛,狂攻猛打,死缠不休。迫雨眸闪寒光,剑出如雾,或刺或斩,或寒气四散,那些恶犬如何抵挡得住?片刻间一一僵死。

鬼魅逃了一命,望向迫雨,眼神有些惊惧,叫道:“别捉我,我不是妖怪,你们宗主不也说过....“

迫雨知道她与九狐同行,定也是雪莲派人士,近年来仙剑派与雪莲派龃龉不断,频有冲突,两派本不和睦,但迫雨暗恋九狐,爱屋及乌,虽不知这女子是谁,自然便对她极为看重,他行以大礼,恭恭敬敬的说道:“这位雪莲派的姑娘,我二人并无恶意,乃是为救九狐姑娘而来。”

鬼魅稍稍放心下来,垂首道:“多谢这位公子。”望向苍鹰,蓦地面露喜色,呼喊道:“鹏远大哥!”冲上几步,握住苍鹰双手,泪水长流,悲喜交加,苍鹰暗暗叫苦。他自找麻烦,频掘火坑,掩藏身份,是以对不同人有不同面貌。遇上鬼魅,顿时面部僵硬,寡言少语,不亚于冷面玄秦,淡淡一笑。说道:“鬼魅护法,许久不见,想不到在此相遇。”

迫雨在仙剑派中“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练闷沉剑”,对江湖之事所知甚少,隐约觉得似听过鬼魅名头,问道:“原来鹏远兄与这位鬼魅姑娘早就相识,无怪乎舍命相救。”心中却想:“看来此人心仪的未必是九狐,而是这位鬼魅姑娘,那可....那可太好了。”

鬼魅抹去脸上污泥。露出原先美貌,她心知这鹏远“铁石心肠,不近人情”,自己诸般**法术,对他却是无用,因而也不刻意诱.惑,但她毕竟死里逃生,见到故人,欣喜若狂之下,暗生眷恋。乃是人之常情,她欢喜起来,用力搂抱,胸口紧紧贴住苍鹰身子。哭喊道:“鹏远大哥,总是蒙你相救,我....我不知该如何报答你。”

苍鹰暗想:“你给我老实待在雪莲派,便是对老子最大的报答,老子一天到晚去救仇人,你当老子穷极无聊。如此这般,很开心么?”嘴里却道:“雪莲派离此地路途遥远,你与九狐右使为何来此?你二人一身神功,为何又不施展出来?”

迫雨听苍鹰声音冷漠,与先前截然不同,微觉纳闷,忽然又想:“哎呦,不对,他显然对这鬼魅并无情义,否则为何这般说话?那他喜欢之人,定然是九狐....九狐姑娘了?这可如何是好?”刹那间如临深渊,战战兢兢,却又无可奈何。

鬼魅暗想:“此人精明至极,我不可瞒他,否则他又抛下我不管了。”当即说道:“此事涉及到我雪莲派机密,若对旁人,我坚决不说,但鹏远大哥与迫雨公子乃我救命恩人,我可不敢不答。”

苍鹰点头道:“你说吧。”

鬼魅答道:“约莫大半年前,九婴门主忽然独身一人,出门远游,留下书信,让于凡大哥暂摄门主之位。我们本以为他不久便会回来,谁知等候许久,杳无音讯。九狐姐姐生怕他出什么事,遂要出门找他。我在雪莲派中待的气闷,又与九狐姐姐知心,这才相伴而行。”

迫雨奇道:“九婴门主这大半年内都不在雪莲派?咱们为何都不知道?”

鬼魅冲迫雨一笑,容光焕发,不容逼视,嗔道:“你们仙剑派总喜欢打探人家私密,咱们怎能让你得逞?”她与九狐、轻衫,皆是心机深重、生性成熟的美貌女子,举止间自有妩媚之态,迫雨见状,微生好感,脸上微微一红。

苍鹰问道:“你们可知九婴门主去了何处?”

鬼魅摇头道:“事出突然,门主他失踪之时,似满怀心事,总感叹咱们门派实力停步不前,前景未明,我们猜他想要出门散心,故而未露行迹。”

苍鹰皱眉道:“那你们两人贸然外出,岂不是如无头苍蝇一般?”

鬼魅笑道:“九狐姐姐天生与九婴门主心意相通,虽然隔得远了,却知他大致方位,也知他并未受苦受困。此番出来寻找,确有仓促之处,但她却有十足把握能找到门主。”

迫雨这时才想起鬼魅是谁,说道:“久闻雪莲派水莲护法鬼魅剑法高超,群雄敬服,而九狐右使也是雪莲派中顶尖高手,你二人联袂出行,本当路途顺畅,却又为何屡次被神剑宗擒获?”

鬼魅朝苍鹰瞧了一眼,说道:“还不是这位冤家害的?”

苍鹰怒道:“老....劳烦姑娘说说清楚,在下如何害你了?”

鬼魅啐道:“若非你传人家那散尽功力的心法,人家又怎会时时浑身乏力,内劲全无?而你传功之后,又一走了之,不在人家身边保护人家,这一路之上,我担惊受怕,不知受了多少苦,你半点也不心疼人家么?”她情知鹏远心肠刚硬,不爱女色,但她这般撒娇说话,也是柔媚成性,习惯成自然,料想这般言辞,看似情真意切,多少会打动此人之心。

苍鹰恍然大悟,说道:“那九狐右使呢?据说她武功之高,不在九婴门主之下,又怎会如此不济?”

鬼魅叹道:“你想法与我一样,我知道自己身子有所隐患,但姐姐她功夫了得,到紧要关头,自然能护我平安,谁知来到这血杉林,姐姐她突然....突然身子不便。”

苍鹰想起不久前两人交谈,登时明白过来,脱口道:“原来....原来她来了...来了那个。”

鬼魅忽然满脸娇羞,在他身上扑打道:“什么叫那个!你这人好不轻薄。”嘴角却带着笑容。苍鹰自知失言,任她敲打,心中好笑之余,又想:“九狐未必真是来了月.事,而是她长久不与九婴见面,怕压不住体内妖异,故而不能出手。这两人互相隐瞒隐疾,彼此视为靠山,谁知两人全都不怎么靠得住。”

迫雨听明白事情原委,微觉尴尬,说道:“鬼魅姑娘跟随至此,定是为救九狐姑娘而来,不知九狐姑娘被那女妖怪抓到哪儿去了?”

鬼魅其实并未想救九狐,更不知九狐被捉之事,她先前见局面大乱,正好脱身,便凝聚功力逃了出来,她与九狐看似和睦,实则并非知己,也不想为九狐舍身献命,眼下听迫雨所言,心中一惊,想到:“九狐被人捉走了?”但神色不变,说道:“我也不知她去了何处,在途中走着走着,被这些恶狗缠上,若非你们二位现身,我现在可就糟糕透顶啦。”

迫雨心急火燎,仿佛有万针钻心,东张西望,不知何去何从,说道:“那...那咱们上哪儿去救九狐姑娘?”

鬼魅想:“素闻迫雨公子为人冷淡,拒人千里,怎么好像被九狐迷得神魂颠倒?”她猜测不透,但也不想过问,一时间默然不语。

苍鹰说道:“我先前模模糊糊看见一只大.鸟的影子,似朝此地西北飞去,咱们可去那儿瞧瞧,那大.鸟如此体魄,长力不足,总得下降休息。”

迫雨正没头没脑,听苍鹰所言有理,安心下来,便随苍鹰朝西北赶路。鬼魅知道苍鹰、迫雨武功高强,不亚于自己无恙之时,不愿与他们分离,也跟着他们行进。

苍鹰使出蛆蝇尸海剑心法,只觉那怪鸟、妖女留下气息显而易见,走了约莫二十里路,来到林子尽头,绕过崎岖山石,穿过狭长鸟.道,天边泛白,前方乃是一大片绿油油的农田,田间黑泥白路,极为幽静,一旁又有许多木屋草房。

苍鹰来到村落之中,四下张看,只觉村中寂静至极,想来时辰尚早,这村中众人懒惰,不肯早起务农。他也不在意,飞身上屋,摸索几下,拿到一物,心下一喜,朝迫雨挥了挥手。

迫雨见苍鹰手上拿着一根极大的羽毛,依稀便是从那大.鸟身上落下,喜出望外,虽一夜未眠,但仍不禁精神一振,喜道:“不错,不错,鹏远老兄果然了不起!”心想:“只要....只要能救出九狐姑娘来,就算她与这鹏远当真有私.情,我也...我也不在乎。”胸中充溢无私之爱,但又难免黯然神伤。

苍鹰说道:“那怪鸟载着那妖女与九狐,落在这村子,休息了约莫一炷香功夫,随即再度上路去了。”

鬼魅问道:“不知这怪鸟又朝哪儿飞了?”

苍鹰自然清清楚楚,正要答话,却听一旁屋内传来闷闷呼声,声音粗豪焦急,似是杀猪一般。(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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