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鹰踏上一步,那人大吼一声,无形剑气陡然而至,苍鹰闪身避让,但霎时又有剑气猛斩过来,或直或斜,或横或竖,密集如网,威力更胜过李若兰的六龙祥瑞。剑气划破地面,沙土飞扬,宛若惊涛骇浪,苍鹰凝神躲避,长剑青光闪闪,舞动成圈,每挡住一招,手臂酸麻,极不好过,此人内力之深,更胜过段玉水一筹,可与那妖魔万里遥匹敌。
那人似迷了魂般不停鼓动内劲儿,剑气漫天,似永不停歇,苍鹰不以剑气抵挡,不用魔音气壁,二十招之后,一道剑气穿透剑光,苍鹰一侧脑袋,剑气从他头顶飞了过去。苍鹰怒道:“你他妈的,打人不打脸,削人不削发,老子若躲的慢些,岂不成了秃驴?从此以后,还怎么出去见人?”
那人剑上星光绚烂,似是缀满磷火,他前后左右挥动,呜呜作声,隐隐似人哭泣,苍鹰见状不妙,往地上一滚,倒退逃出洞外,靠在石壁上喊道:“你可曾见过一位女子,她叫李书秀!”
洞中人喊道:“李书秀?不曾听闻,你为何这么问?”
苍鹰说道:“独孤前辈放你下山,如此说来,你已尽得他的真传了?”
突然剑气骤止,风平浪静,洞里洞外,宁寂无声,那人沉吟片刻,说道:“你...你也曾在藏剑冢待过么?你原来也是同门。啊,啊....”他刚刚正常说了两句话,立时又惨叫起来,似乎极为痛苦。
苍鹰脑中模模糊糊,似听闻过这藏剑冢的名字,但又道不出个所以然来。
飞蝇自然知道,但我何必问他?
他大声道:“不错,不错,我也是同门,但我离开已久,差不多什么都忘啦。你是得了这鬼陨剑后。方才被独孤前辈带走的么?”
洞中人道:“你怎地不叫他师父?我爹爹带我去找师父,师父考验我资质,便将我带走,送入藏剑冢。大伙儿....大伙儿都在那里。鬼陨剑。鬼陨剑,是我偷出来的。”
苍鹰见他夹缠不清、语焉不详,追问道:“大伙儿....大伙儿都从哪里来,你爹爹又是何人?”
洞中人道:“你若真是同门,自己不会去问么?爹爹他....是鬼剑门的门主。我小时候离家,最近才得知他死去的消息。”
苍鹰心中一沉,问道:“你爹爹是不是叫鬼谷?他在江湖上大大有名,你是鬼谷的儿子么?”
洞中人高声道:“不错!人人都叫他鬼谷,但他本名叫做谷午,他....他被雪莲派与仙剑派联手杀了,我要替他报仇,我要杀光仙剑派与雪莲派的人!啊!啊!”他听见鬼谷的名字,声音极为振奋,但随即又凄惨哀嚎起来。
苍鹰暗想:“此人是鬼谷的儿子?听他的意思。那鬼谷在他很小的时候,便将他送到了独孤剑魔的住处,似乎叫什么藏剑冢。照这么说,阿秀定然也在那儿了?不知她处境如何?”他隐隐知道李书秀安然无恙,但总忍不住挂念。
他又问道:“你学成了独孤前辈的剑法,所以才出山的吗?”
那人道:“学成?学成?嘿嘿,师父的武功浩瀚无边,我就算能活上一百年,也不过窥见冰山一角罢了。不,我....我得到消息。私自盗走了鬼陨剑,跑出藏剑冢,这...这要命玩意儿...”
苍鹰顿时醒悟:此人之所以不停惨叫,乃是受此剑折磨所至。他喊道:“这柄剑太过危险。你为其所害,难道还执迷不悟么?还不快把此剑抛了?”
那人怒道:“原来你是前来追杀我的人?你来吧,我定将你碎尸万段!”刹那之间,洞中杀意大涨,显然他又被苍鹰激怒。
苍鹰突然念道:“心颤两拍,闭息五韵。一意二用,万箭穿心。”
那人一愣,问道:“什么?”
苍鹰又道:“金门鼓胀,气欲破体,当三阴六阳,澄心静魄,蒸洗任督二脉,震荡奇经异穴。”
那人“咦”了一声,明白苍鹰在说一门内力运行之法,他依此调息,呼吸吐纳,登时如有神助,只觉身上如山般重压不翼而飞,体内万针钻扎之痛烟消云散。苍鹰不住念出口诀,那人恭敬聆听,牢牢记住,不多时便苦痛全消,神智清醒。
他扯扯脸,捏捏手,咬咬指头,知道自己不在做梦,大声欢呼,又蹦又跳,手舞足蹈,一阵乱踢乱打,喜道:“多谢你啦,多谢同门高义!”
苍鹰刚刚所传,正是昔日他曾教给安曼的静心裂序心法,任凭体内开天辟地,我自静心不动,独坐于乾坤之间。这功夫收摄心神,驱逐心魔,可谓有如神助,但一旦运功,体内真气荡然无存,不可长久使用,否则于经脉有损。
苍鹰转入洞中,那人一瞧见他,神情复杂,既感激,又提防,但并无敌意。苍鹰说道:“阁下觉得好过些了么?”
那人唱喏道:“多谢同门救命之恩,我谷淇奥感激不尽。但这鬼陨神剑,我万万不能归还。”
苍鹰心想:“原来此人叫谷淇奥。”说道:“还不还剑,我自也不管,我不过瞧出你是昔日同门,故而出言相救罢了。淇奥兄,我有一言相劝,你剑法虽高,武功虽强,但这口鬼陨剑太过邪门,等闲驾驭不得。我先前传你的口诀,乃是蜥蜴断尾之法,弄得不好,功力大损,反受其害。”
谷淇奥武功深湛,自然已知这心法的效用,但性命攸关时,即便是饮鸩止渴,他也顾不上了。他身子一阵抖动,头发上、衣服上落下一片灰尘,喃喃自语道:“我....我出来多久了?只怕有...有一个月了吧,不成,我得去找他们。”
苍鹰问道:“你要去找谁?”
谷淇奥道:“我....一些老朋友,这不关你的事!我得快些将这口诀告诉他们,先救他们性命再说!”
苍鹰奇道:“你那些朋友,也与你一般受苦么?”
谷淇奥低头道:“不,不,他们....”猛一抬头,喝道:“让开了!”长剑切转,一道剑气震荡而至,苍鹰没想到他恩将仇报,勃然大怒,一剑挡开,只觉他功力大减,已不复先前威势,未必胜得过李若兰的剑芒,看来他**之时,反而愈发厉害,这道理与逍遥宫的妖怪们类似。
谷淇奥冲上前来,剑光纵横,朝苍鹰脑门劈下,苍鹰运剑招架,但陡然惊醒,倒纵逃开,鬼陨剑轻随风飞,破空无声,锋锐之处,不在流星剑之下。苍鹰的秘影长剑虽也是好钢好剑,但也敌不过它,慌忙避让,这才逃过断剑之厄。
谷淇奥跑出洞穴,远远又是两道无形剑气,但对准苍鹰面前沙地,刷刷两声,划出两道丈许横线,入沙足有一尺。他展开轻功,飞驰而去,待消失不见了,声音才从夜空中传来,说道:“在下得罪,后会有期,将来必要重谢大恩。”
苍鹰怒骂道:“你连老子名头都不问,摆明了忘恩负义,还重谢你个头!”原来此人武功虽高,胆子却小,深怕苍鹰使诈夺他神剑,因而强行突围而去,等逃得远了,再用千里传音的功夫说几句场面话,却让苍鹰啼笑皆非,不知所谓。
他隔空朝那谷淇奥骂了几句,也不管他听不听得见,心中稍稍畅快了些,又想:“阿秀去了那个什么藏剑冢,又是在那处鬼地方?听谷淇奥所言,那藏剑冢里头只怕有不少同门。若各个儿与这谷淇奥功夫差不多,阿秀在里头称王称霸,亦非奇事。”其实李书秀性子温柔,除非苍鹰太过胡闹,她才会来揍他。但苍鹰被她管束多了,暗中便笑李书秀蛮横粗暴,此刻忆起旧事,不免心头温暖。
第二天午后,江浔八友与逍遥宫高手齐聚金壶院,与无浮禅师所率五湖帮众会面,李听雨心头有气,但涵养不失,见到无浮前来,仍热情相迎,礼数周到。。
无浮见李听雨似有不快,歉然道:“老夫愚昧无能,累两位公子受苦,此次前来请罪,任凭李先生重罚。”
李听雨早听兰儿说明真相,知道有奸人从中作梗,加上儿子并无大碍,因而对这无浮并不憎恨,但想起自己亲儿的无赖模样,又是气不打一处来。
昨夜等兰儿离去之后,他又逼问俩儿子遭遇,两人支支吾吾,遮遮掩掩,总算说出实情来,原来他们二人被五湖帮擒住之后,那逸茁想出奸计,从镇上找来一位又老又胖的妓.女,硬逼着两人与她欢好。他们捱不过痛打,无奈从命,被那女子折腾的腰酸背疼,欲.仙.欲.死。李听雨气往上冲,怒道:“古人利刃加身,不失名节!你们两个混球,不过受些皮肉之苦,居然做出这等丑事,怎对得起我李家的列祖列宗?”
李高嘿嘿笑道:“爹爹放心,咱们这次是小小丢了些颜面,有了教训,下次定然学乖。”
李听雨面色稍缓,问道:“怎地学乖了?”
李正笑道:“他们若找来肥婆丑女,咱们便推说身子瘦弱,折腾不动,若找来貌美女子,咱们便立时大展雄风,一扫颓势。这一来一回,岂不是扳回一城了么?”
李听雨见这两人兀自胡言乱语,怒不可遏,命人将他们高高吊起,用鸡毛掸子痛揍,直到两人痛得翻白眼,这才恨恨罢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