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机关怎般算尽(1 / 1)

发长老苦着一张老脸,嘴里却笑道:“咱们出来做叫花的,早就不顾什么脸面啦。唯有拳头硬,底气足,谁都不敢欺负咱们,那才是道理。”手一摆,众丐倏地冲上前,喊杀声中,双方战做一团。

嵩山派不敢怠慢,阵型朝后收缩,师兄弟间背靠着背,防止被敌人前后夹攻。他们同门练功多年,彼此之间配合娴熟,你攻我守,彼进我退,一来一回极有章法,而且都练有正宗内力,功底远胜过群丐。敌人虽数量众多,但嵩山派严防死守,激进巧攻,丝毫不落下风。

发长老在群丐中武功最高,其次便是先前被击晕的讨舵主,他们丐帮分传功、执法、管账、买办四大长老,乞、讨、求、唱、衣、食、住、行八大分舵,统管各地一万多大乞丐,大乞丐身上背着布袋,乃是丐帮正式弟子。

众大乞丐之下,又有寻常小乞丐数位,不过是些武功稀疏平常之辈,不得以丐帮名义行事。近年来丐帮帮规松弛,不少成名英雄人物相继离去,帮派实力一蹶不振,此次派来的乞丐,不过也是些三、四流角色。是以围攻嵩山派十人,一时难分胜负。

发长老焦躁起来,想到:“帮主与这嵩山派掌门既然能想得到那‘九鼎真经’,江湖上自然还有旁人能推测的出。咱们双方离得近,因而早了一步,若是错失良机,被其余强敌上了山,那九鼎真经如何能得手?那站在一旁的中年书生虽然不成气候,只怕也有此意。说不得,咱们须得速战速决,不可延误。”

念及此处,后退一步,手中拐杖飞转,启动机括,杖上布条陡然伸直,嗖嗖两声。布条中飞出三根银针,分三个方向朝敌人刺去。嵩山派众人全神贯注,早就提防,但那暗器来的太快。登时便有人中针受伤。发长老将拐杖转了半圈,又发出银针,嵩山派大声痛骂,纷纷卧倒躲避,阵型大乱。立时被群丐冲入圈子,分坐几处,厮杀起来。

雪冰寒低声道:“这些人如此凶恶贪婪,他们自相残杀,咱们也不必理睬,堂主,咱们去找正主儿。”

李听雨点了点头,想上前与那腾千录说话,但练武场中刀剑无眼,砍杀激烈。李听雨功夫平平,说什么也走不过去。那腾千录朝他望来,嘴角露笑,似乎成竹在胸,丝毫不惧。李若兰艺高人胆大,说道:“爹爹,我护送你过去。”

苍鹰忙道:“堂主,等他们杀得清净了,咱们再说话不迟。”他料知此事绝难善罢,觊觎九鼎真经之徒大有人在。过会儿定有其余武人赶来抢夺,反正那“苍鹰”不过是冒牌货,按兵不动,乃是上上之策。不必干冒大险,急躁冒进。

李听雨道:“鹏远兄弟说的在理。”遂站立不动。

眼看嵩山派众弟子接连受伤,就要尽数惨死,空中一道身影飞来,来到发长老面前,一脚踢出。擦地一声,将那根拐杖踢成两半。发长老见来人内力深厚,拳脚沉重,吃了一惊,蓦然倒飞一尺,同时双掌在面前斜斜横栏,守得颇为严密,但来人突然刺出一剑,白花花的剑光钻过发长老双掌,噗地刺入他肩膀。发长老痛的连声惨叫,被那人抓住胸口,一把举了起来。

苍鹰朝来人一瞧,见此人五十岁出头年纪,满头黑发,一脸皱纹,留着八字胡,穿着蓝色茧绸袍子,低声说道:“好一招‘山间烟瘴’,此人就是嵩山派的掌门人巴山秋。”

李听雨对北方武林人物并不熟悉,一见此人架势,忧心忡忡,小声问道:“鹏远兄弟,此人武功如何?咱们可能对付得了?”

苍鹰笑道:“堂主放心吧,他远不是兰儿姑娘的对手。”李听雨这才放心下来。

这巴山秋为人老谋深算,又颇为心狠手辣,他得知那“苍鹰”下落后,当即派座下十位精干弟子连夜赶路,最早来到恒阳山庄,自己则一路悄悄跟随。本来算定他们离此地最近,得知此事又极早,即便遇上争夺之人,不过是些周遭的小门派、小角色,也绝非他这些得意门徒敌手。等众弟子从“千言万语”手中劫了苍鹰,返回嵩山时,他再暗中蒙面偷袭,杀死一、两位弟子,将苍鹰夺走,逼问九鼎真经下落。如此绝无破绽,旁人万不会疑心到他。

谁知他悄悄来到山上,却发现丐帮来得更早,已与众弟子打得不可开交,而众弟子处于下风,转眼便要落败。若是袖手旁观,置之不理,图谋定然失败,那十位弟子可就白白送死了。他见状沉不住气,当即出手,使出最凌厉的招式,一招便制住敌人首脑。

巴山秋举着发长老,只要稍稍运力,立时便能捏碎此人气管,大声道:“丐帮众人听着!若想此人活命,立刻抛下兵刃,跪地投降!”群丐大惊失色,攻势霎时缓了下来,嵩山派众人大喜过望,纷纷喊道:“师父!你老人家怎么来了?”

巴山秋见他们面露惊喜,心中有愧,但若无其事的说道:“我担心你们安危,这才赶来。”也不多话,掐住巴山秋脖子,手指连颤,点住此人穴道,将其抛给众弟子拿住。

他见群丐犹豫不决,欲动欲不动,料知他们不敢动手,轻轻一跃,来到腾千录等人面前,焦急说道:“腾庄主,我有话直说,你们把这火雕交到我手上,多少银两,你们只管开口,如若不然,可莫怪巴某出手无情。”他语气森然,隐含威胁之意,若是腾千录说出半个“不”字,他立即便要翻脸动手。

“千言万语”腾千录神情如常,笑道:“巴掌门太过心急,咱们做买卖的,讲究的便是货比三家,价钱公道。眼下只有你一人出价,咱们心里没数,如何能给你答复?”

巴山秋嘴角抽动,心中害怕,想说:“你拖拖拉拉,晚了可就来不及了!”但此时不可示弱,嚷道:“你若再啰里啰嗦,这便是下场!”也不扭头,直接一掌往旁击出,满拟一击将他身旁之人打成重伤,以儆效尤,谁知那人轻轻一侧身,随意便躲开了这一掌。

巴山秋大吃一惊,正不知所措间,突然从屋檐上又落下一人,那人手持双拐,旋转成圈,招式猛恶至极,打向巴山秋脑门。巴山秋不敢轻忽,长剑圈转,叮叮当当,与敌人斗了个旗鼓相当。不多时,巴山秋认出那人身份,怒道:“霍饮牛,是你个恶贼臭丐!你来此做什么?”

来人正是当今丐帮帮主霍饮牛,他原本与巴山秋打得一般主意——暗中跟随下属,蒙面杀人,抢夺“苍鹰”,神不知鬼不觉将九鼎神功入手。今后雪莲派与仙剑门双雄发难寻仇,也不会怀疑到他头上。原本局面顺利,众丐立时便要得手,岂料这巴山秋横插一手,占了先机,他深恐巴山秋得手,这才冒险跃下相斗。众乞丐一见到帮主驾到,无不欢欣鼓舞,大声奉承。

霍饮牛骂道:“你个鬼鬼祟祟的奸贼,你那些心思,焉能瞒得过我?”双拐连环出击,忽上忽下,旋转不休,仿佛万花筒一般迷眼,巴山秋毫不示弱,以精妙剑法迎敌。两人各怀鬼胎,功力悉敌,一时斗了个难分难解。

此时场中只有两人相斗,李听雨得了空隙,一行人全部走上前去,拱手道:“腾庄主,鄙人乃江龙帮九江堂堂主李听雨,从庄牧大哥那儿得了消息,专门为那苍鹰而来,此人对李某恩重如山,不可不报,不计代价,也要将他带走,腾庄主只管开价,李某绝无异言。”

腾千录哈哈大笑,说道:“原来是庄牧兄弟的故人,自然一切好说,不过时机未到,还请李堂主稍安勿躁。”

他们两人正在攀谈,巴山秋与霍饮牛在一旁瞧着,委实心急如焚,恨得咬牙切齿,心想:“咱们两人费尽心机,盘算多时,岂能让这名不见经传的江龙帮堂主得了便宜?”有此念头,手下渐渐缓了下来,顷刻间便已罢斗。两人同时转身,双足一点,势如猛虎,又朝李听雨与腾千录这边扑了过来。

苍鹰忙道:“小心!”拔出长剑,候在李听雨身前,只要那两人出手,立即出剑迎敌。不料身后风声响起,有两人从苍鹰身旁掠过,苍鹰见这两人身法迅捷,转眼便到了巴、霍二人面前,各挺兵器,只听铛铛两声,兵戈交鸣,巴山秋只觉长剑上一股大力传来,手臂酸麻,在空中一个盘旋,落地之后,退开几步,方才站稳。

而霍饮牛与另一人霎时交手数招,两人都使得奇门兵刃,动作极快,擦击时火花四溅,金声刺耳,十招之后,敌人兵刃划过圆弧,点向霍饮牛肋部,霍饮牛遮拦不住,急忙往侧方翻滚,长袍竟被那人砍下一大片来。他惊疑不定,瞪眼去看,见那人一身富豪打扮,手上拿着两根铁如意,兵刃尖端镶着翠绿宝玉,又是豪阔,又是古怪。

苍鹰心想:“这出手的两人不是这腾千录的保镖么?果然身手不凡,竟能将巴山秋与霍饮牛打得如此狼狈,也难怪腾千录武功平平,但却有恃无恐,不怕江湖中人来强取豪夺。”可如此一来,心中窦疑丛生,又想:“腾千录当真如此有把握,确信他所挟持之人正是...正是‘苍鹰’么?若非他信心十足,怎会如此郑重,花功夫找来这么多高手护卫?”

一时间,苍鹰心头迷茫,不知这腾千录所找到的那人到底是什么来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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