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子夜千军连天弩(1 / 1)

李书秀蒙苍鹰称赞,心下窃喜,又道:“如此说来,九婴哥哥的无形剑气,也是由青蟒、赤蛇两穴而来的了?”

苍鹰面露赞许笑容,说道:“但凡修士持剑之时,若能人剑合一,心与剑同,感应剑上灵气,便能打通体内诸般穴道,催动内力从这两处穴道喷涌而出,气劲如锋,锐利异常。若从青蟒穴聚气,则化作无形剑气,从赤蛇穴运功,则化作有形剑芒。”

说罢在李书秀靠近头维穴两处点了点,说道:“这头维穴之下,隐含着青蟒、赤蛇两穴,平时毫无用处,是以不为常人所知。诸多医者,对其置若罔闻,熟视无睹,当真可笑之极。但如能精通运功之法,凝聚内力,苦练不缀,总有一天,能将内力从赤蛇、青蟒穴道中迫出,如此一来,这剑气功夫也算是有所小成了。”

李书秀莫名好奇,连忙追问:“那这无形剑气与有形剑芒,两者又有何异同呢?”

苍鹰答道:“无形者,无情也,这门剑气,须得修习者心中冷漠,无悲无喜、无欲无求,若不能摒弃杂念,便练不成这气劲。可一旦掌握诀窍,便不再为情绪所左右,剑气随心所欲,宛若使动四肢一般。这门剑气威力极大,随着修习者内力越深而越强。若体内功力为十成,无形剑气可将功力的七成发挥出来。”

李书秀用心记忆,又问:“那有形剑芒呢?”

苍鹰笑道:“剑芒者,剑之魂也。修习剑芒之人,心中需存得种种情绪,再将其全数化为内力,随后设法驾驭。剑芒境界共分三层,第一层为五彩剑芒,便是我刚刚使出的那门剑气。这剑芒可幻化成种种形状,缤纷灿烂,炫目耀眼,宛若戏法仙术一般;第二层则为红色剑芒,化作剑形,绕体纷飞,功力精纯,炽热难挡,练成这红色剑芒之人旷古罕见,几可算得上天下无敌的高手了。”

李书秀遥想那剑芒模样,不由得心驰神摇,笑道:“那第三层境界呢?”

苍鹰眼中忽然闪现出惋惜之色,他说道:“第三层乃白色剑芒,形似长剑,却又可化作虎鹤双形,宛若盛夏日光,抑或疾雷天降,横扫千军,无坚不摧,有雷霆万钧之势,光辉可比日月,威势能斩山河。练成这白色剑芒之人,早已超脱了凡俗境界,只怕离羽化登仙也只有一步之遥。”

李书秀眨着眼睛,问道:“虎鹤双形?这白色剑芒与五彩剑芒一般,还能化作动物形状吗?”

苍鹰肃然说道:“两者大不相同,一者并无定形,故而可变化万物,一者返本归元,呈现出仙兽本尊。这虎鹤双形暗合天道,制衡天地人三才,一阴一阳,动可扭转乾坤,静则千秋万载。是故曾有经文记载曰:太极初分,天元守一,虎鹤化形,万物乃生。说的便是这虎鹤双神创世之道。”

李书秀听得啧啧赞叹,说道:“苍鹰哥哥,你这故事说的真是好听。”

苍鹰闻言大惊,差点儿背过气去,慌忙嚷道:“这如何是故事?此乃武学至理,世间大道,若不是你我投缘,我如何能将其告知于你?”

李书秀懒洋洋的站了起来,笑道:“你都将功夫扯到神仙妖怪身上去啦,试问天下哪儿有这等功夫?即便真有,你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霎时间,苍鹰脑中一片紊乱,思索了半天,结结巴巴的说道:“或许....或许是我以前在哪儿读过的书吧。”

李书秀嗔道:“我还听说这天下是盘古破开来的呢,这世上神神叨叨的书本太多啦,各家有各家的说法,咱们也不能偏听偏信不是?”

苍鹰心中不服,一跃而起,叫道:“我再让你开开眼界!”怒喝一声,踏开马步,运气丹田,凝立许久,只见他额头前飞出一只色彩斑斓的乌鸦,翅膀翕张,双目灵动,绕着李书秀轻巧的飞了一圈,李书秀又惊又喜,伸手一碰,那乌鸦登时消散,一股大力传来,李书秀嘤咛一声,掌心生痛,急忙缩手。

苍鹰气喘吁吁,神情虚弱,喊道:“阿秀,你现在信了么?”

李书秀抚摸小手,问道:“大哥,你眼下又没握剑,怎么也能使出这有形剑芒呢?”

苍鹰终于缓过劲来,拍拍胸口,答道:“有剑在手,这功夫更容易练成,若手中无剑,使起来便勉强许多啦。不过你大哥是何等人物?天下武学在我面前,皆毫无奥秘可言。”

李书秀哼了一声,满脸不信,苍鹰见状,不免唉声叹气,暗叹世人无知,乃至圣人无名。

李书秀见这门功夫美轮美奂,似梦似真,只感心痒难搔,缠着苍鹰要学,苍鹰又说道:“我早就传给你啦,这门功夫的心法含在蛆蝇尸海剑诀之中,只是你火候未到,一时半会儿还练不成,不过以咱俩的功力,这门功夫使起来威力不大,只能用来吓唬人,远不如你手中长剑管用。”

李书秀望望篝火,回思方才情形,心中又生疑虑,她问:“我刚刚替安曼疗伤的时候,发现她体内真气浑厚,仿佛有数十载的苦练一般,这又是何道理呢?”

苍鹰武功虽然不高,但似乎对武学之道无所不知,他自己也颇引以为荣。果然听他笑道:“安曼乃是处·子之身,体内小腹处的元婴穴尚未闭上,加上她体质特异,肩胛骨处的‘离鬼穴’敞开,故而能吸收残留在四周的真气。我猜测此地曾有过战乱,死者气息弥留,她时常作为招魂巫女,天长日久,日积月累,果真引鬼上身,而她今日屡遭变故,心神大乱,一时真气紊乱,竟然走火入魔。”

李书秀连声叹息,对安曼极为同情,苍鹰指着手上伤势,说道:“这姑娘蛮不讲理,还真下得了狠手,你还替她担心,真是妇人之仁。”

李书秀摸摸他伤口,心中怜惜,也不回嘴。两人又在篝火旁坐了一会儿,见火焰渐渐熄灭,便起身返回帐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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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丑时,李书秀忽然被一阵忙乱喊声惊醒,她头昏脑涨,用力晃晃脑袋,转身去看苍鹰,发现他依旧躺在床铺上,精神萎靡,一副病怏怏的模样,登时吓了一跳,忙问:“大哥,你生病了么?”

苍鹰苦笑道:“安曼这臭女人,她针刺上喂着麻药,当时并未发作,偏偏此刻起效。”

李书秀皱眉道:“她这么做太过分啦!我去找她要解药!”

苍鹰摇头道:“这麻药并不伤人,不过是令人昏睡的药物罢了,我躺上半天,药性自解。不过外面似乎来了敌人。”说着强撑站起,李书秀搀扶着他,走到帐篷外,只见哈萨克人你来我往,吵吵闹闹,族中壮汉手中拿着兵刃火把,脸上带着凶悍神色。

两人跑到村口,见到贾尼贝雄赳赳气昂昂的站在一圈木头台阶之上,身旁站着一百多好汉,各自弯弓搭箭,严阵以待。

李书秀喊道:“贾尼贝叔叔,可是来了敌人?”

贾尼贝大声道:“在前方放哨的木瓦哈桑见到一大群蒙古人朝咱们这偷偷杀来!他们带着盾牌和弩弓,离咱们还有七里路,看样子是来找咱们复仇来啦!”

李书秀心中大震,轻轻一跃,跳上一丈高的台阶,问道:“敌人有多少人?”

贾尼贝见她轻功如此了得,眼中满是诧异钦佩之色,他答道:“大约有两百多人,这群该死的蒙古人,居然胆敢前来送死!”

台阶下拉姆长老喊道:“贾尼贝,趁敌人还远,咱们逃走吧,去投奔回鹘部的人,敌人数量太多,又是蒙古精兵,咱们可敌不过他们。”

贾尼贝犹豫片刻,喊道:“谁与我一同出去,将蒙古人引开?”

不少族中勇士踊跃投效,贾尼贝大喜过望,对李书秀说道:“李姑娘,你功夫高强,劳烦你留在这儿护送大伙儿离开。”

李书秀毫不迟疑,一口答应下来,贾尼贝于是检视人手,拿取兵刃马匹,尚未准备就绪,忽然见一位村民跑上来喊道:“贾尼贝,那个汉族男人骑着马,拿着剑,凶巴巴的冲出去啦。”

李书秀刹那间反应过来,冷汗直冒,怒道:“这大笨蛋,他一个人冲出去做什么?”

贾尼贝见苍鹰如此勇猛,心中感激,连忙冲下台阶,领着众好汉骑马冲出村子,朝着蒙古士兵袭来的方向奔去。

李书秀平定情绪,帮忙哈萨克人整理行装,牵马拉牛,她一颗心悬在胸口,恨不得立即赶到苍鹰身边,但她望望眼前这些哈萨克族人,心中不忍离开,唯有默默为苍鹰祈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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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鹰纵马在草原上疾奔,眼皮沉重,脑中乱成一团,但草原上冷冽的空气令他稍感清醒,迎面而来的杀气又让他杀意奔腾。

他如野兽一般咆哮起来,拼命催促坐骑,马蹄声响,踩起碎草乱泥,敌人的声音越来越近,盔甲抖动,铿铿锵锵,战马喘息,哼哼嘶嘶,顷刻之间,苍鹰只觉得回到了血腥战场之上,闻到了久违的厮杀气息。

那气息令他狂乱,令他沉迷。

他见到远方黑云之下,蒙古骑兵通体漆黑,密密麻麻聚集在一块儿,如同一大片堆积的山岩,但这山岩又以磅礴气势朝他砸来。

苍鹰只觉得浑身力道大增,从腰间抽出一柄匕首,随手一扔,那匕首附上雄浑真气,如流星赶月般划过半空,正中蒙古先锋的脖子,那人惨叫一声,跌落马背。

他离蒙古骑兵至少尚有百丈之远,这匕首上内力强劲,直如腾龙破天,星陨雷落,绝非凡人所能。

蒙古人齐声怒吼,抽出弩箭,在马背上对准苍鹰,一时箭矢漫天,宛如黑云压城,但苍鹰离他们距离太远,天色又暗,他们胡乱射箭,却无一命中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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