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大用担忧真给准了,忙是走上前看,瞧见朱厚照左右手执狼毫,眨眼间就批完了。
“爷,准奏就没人干活了呀?!”
朱厚照浑不在意的放下狼毫,“怕什么,翰苑多的是文官。”
大臣占着马子不拉尿,翰林积压越来越多,都要裁员了。
吩咐谷大用送去六部和六科,谷大用不敢,片刻后,来到都察院。
“严大人,百官请辞的疏奏,新皇全准了。”
严成锦目光扫了一眼,注视着谷大用:“送去六部。”
这可是十九位官员,不是十九棵白菜啊!
谷大用以为听错了,可抬眸看严成锦平静的面色,忙不迭跑了出去。
严成锦说送,那就他就安心了。
谷大用刚走,奉天殿的小太监后脚来宣。
严成锦来到大殿时,李东阳和刘健等人望着他。
太上皇弘治故作严厉:“昨夜,崔卿家的宅邸被点了,严卿家早就知道?”
大殿中陷入沉寂。
严成锦心下微动,沉吟片刻后,道:“有人在良乡私贩一百余斤火油,其余臣还未有线索。”
蒋冕眉头微皱,若早些禀报也不至于此。
诸公面色古怪的看着过来,目光颇有责怪之意。
“臣已提醒崔大人两次,叶千户可佐证。”
太上皇弘治深吸一口气,商税加征竟会引士绅谋害朝中大臣,转头看了一眼萧敬,萧敬立即会意走了出去。
李东阳抬眸:“太上皇,大臣请乞致仕一事……?”
太上皇当然不想准乞。
坊间乱了,朝野也乱了,寡人不见他们,他们就请乞致仕与寡人对抗。
心中虽然生气,可致仕不犯律法,总不能将人抓入大牢。
若真准了,六部部务便有空缺,诸事耽搁。
进不能进,退又两难。
诸公心中微动,不废去这道旨意,百官不会善罢甘休。
刘健躬身道:“不如先将这些疏奏留中?”
太上皇弘治看向严成锦,目光似有催促之意。
严成锦想了想,道:“臣来时,新皇已准十九本疏奏,小太监们应当在收官帽了。”
太上皇弘治嘴角狠狠一抽,这逆子也不想想,全打发了谁来干活?
“快,派人去将疏奏收回来!”
萧敬急忙抱着云展走下御阶。
这时,门监跑进来禀报:“太上皇,吏科给事中陈金、兵部主簿俞俊等人求见,说是要拿回疏奏。”
嗯?
诸公诧异地看向殿门。
陈金快步的走进大殿中,心里骂骂咧咧,只是想吓唬一下朝廷,谁知道朱厚照那个狗东西全准了。
幸亏,他们的疏奏送来奉天殿,天幸我也。
“臣等一时气急,再三斟酌后,决意不致仕了。”
话音刚落,老脸红得抬不起头来,可在太上皇和诸公面前,坦诚才最明智。
严成锦能体谅他们。
如今官绅一体,官员也是士绅,官绅做买卖,会比一般士绅方便许多。
太上皇不悦的扫了他们一眼,将疏奏递给萧敬。
等大臣们退出去后,蒋冕问道:“新皇批准的疏奏?”
严成锦知道,诸公想将朱厚照批准的疏奏,收回来。
历代以来,科举由察举制,到九品中正制,再到现在的科举制。
察举制是由官员推举,九品中正制由出身决定。
科举制考核才能,但也并不是绝对公正,与监考官的主观判断有很大关系。
这些官员,都是成化年间进入官场的歪瓜裂枣。
成化年间科举松弛,可以买官,故而招入宫中,都是些坐在值房喝枸杞不干活的人。
“若不震慑百官,很快又会有其他举措,臣以为,不能收回。”
此时,六部值房。
谷大用领着一队小太监,走到一个官员面前,敲了敲书案:“黄主簿,把官帽摘下来吧。”
黄宝心中暗骂,老子不是真想致仕啊。
可他也是要脸的人,疏奏交上去了却不走,日后在宫中,怎么抬头见官。
但想到自己的官位,犹豫片刻后,咬咬牙道:“公公,我不是真想致仕。”
谷大用骂道:“不致仕你交什么疏奏?玩咱呢!快把官帽交出来,咱赶着向新皇复旨!”
几个小太监将黄宝的官帽抢下来。
黄宝脸上一阵铁青,宛如心口被捅了一刀般难受。
几个官员见状不妙,忙抱着官帽跑出去,跑到奉天殿就赢了。
谷大用急道:“快追!”
百官面色古怪,这叫什么事儿,絮絮叨叨骂了许久,偷偷将写了一半地辞章撕了。
仿佛知道百官要跑去奉天殿,有一群小太监在金水桥拦着。
黄宝等人心中笃定,太上皇不会准许他们致仕。
可等了半日,一点动静也没有,似乎默许了此事一般。
到了申时,十九个官员被扒去官衣,摘掉官帽丢到午门外。
“黄大人,朝廷真将我们驱逐了,这可如何是好!”
在场的官员愁眉苦脸,这特么叫什么事儿?一口气裁去十九个官员,朱厚照真做得出来。
黄宝愤愤不平,疏奏怎么就去了新皇手上?
“诸位可知道,朝廷为何要加商税?”
官员们心中微动,一双双眼睛急切的看过来。
黄宝顿了顿,道:“松江府的百姓到商号挤兑,商号没有银子,朝廷需开国库兑换这些账目。”
“商号乃储存银两之地,为何没有银子?”
众人琢磨不透,家中虽然有买卖,并无商号。
黄宝不急不缓道:“问得好,士绅将银子用于采办船只、丝绸和茶业,远贩卖海外,挪用了百姓的银两,如今,南直隶的商号全都没有银子。”
众人面上一片震惊,难怪诸公一致请乞,加征商税!
若是让南直隶的百姓知道了……
“黄大人何处得知消息?”
“不会有假就是,不过,事关天下安定,诸位不要多言。”
黄宝嘴上这么说,却敢断定,不出五日,这个消息就会传到南直隶。
彼时,南直隶百姓暴动,朝廷一阵手忙脚乱,定会重新启用他们。
司礼监,偏房。
一个小太监走到自己的床铺前,滴溜溜的眼睛宛如老鼠,左顾右盼。
见四下无人,才将一双臭鞋从被衾中拿出来,掀开鞋垫,塞进去一张银票。
“宁哥,该换值了!”
一个小太监推门进来,催促几声道。
名叫钱宁的小太监笑呵一声,将鞋套在脚上,忙去东暖阁。
谷大用陪着笑脸:“爷,都赶走了。”
朱厚照喜滋滋的在任命新官员了,“让这些翰林顶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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