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格尔王国的僧格王的病重、去世,以及随之而来的围绕准格尔王位的一连串明争暗斗和摆在台面上的库里台大会,以及必将名载史册的“葛尔丹立宪”事件,都发生在西历的1671年秋到1672年秋这一年之内。
对于准格尔王国的人们来说,这一连串的事件也算跌宕起伏,闹到最后更是闹出了一个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结果——准格尔王国居然跑步实现了君主立宪!
且不论这个立宪是不是进步过了头,是不是会严重削弱准格尔王廷的力量,但总归是让准格尔王国周遭的那些巴望着准格尔人因为国王离世而内讧上一场的各方势力,大失所望了!
准格尔王国非但没有因为国王去世而上演一场对草原游牧政权而言,几乎是例行公事一般的自相残杀,而且还因为吸收了乌斯藏和硕特部的力量,并且调整了和汉人的代王国之间的关系,从而变得更加强大,也更加凝聚了。
而且准格尔王廷权威的下降,也没有削弱这个新兴的农牧一体的贵族共和制(现在准格尔的立宪并不是资产阶级立宪,而是典型的贵族共和)国家的扩张动力。
并不是只有帝国才需要扩张的,贵族共和制的王国(共和国)有时候一样会蓬勃的扩张动力......因为掌权的国王需要一场战争来树立权威,下面的贵族也同样需要通过战争获取土地、财富、农奴!
谁让准格尔的那帮人除了会打仗会抢东西之外,别的什么事儿都不拿手呢?
说起来,他们也和溜到缅甸去的流寇大顺差不多,都在奉行“造不如买,买不如抢”的发展路线。
而准格尔人比较惨,抢不着印度,要抢就只能去抢花剌子模绿洲的希瓦汗国,中玉兹、小玉兹的哈萨克联盟了。
在准格尔王国周围,也就他们看上去比较好抢,而且还有点油水了。
所以“葛尔丹立宪”的消息传到小玉兹的哈萨克王廷和花剌子模的希瓦汗国首都希瓦,立即就引起了极大的恐慌。
这两个国现在真的很惨了,自打僧格的爸爸巴图尔珲台吉统治的末期开始,哈萨克人就没过过好日子,先被巴图尔珲台吉抢,又被他儿子僧格王抢,后来又来了个朱三珲台吉的......他倒是不怎么抢东西,但是他抢人!
他的八个福晋千户这几年没少在大玉兹、中玉兹草原上抓捕哈萨克牧人去干苦力当农奴、牧奴!
更可气的是这个朱三珲台吉一边抢人还一边想和哈萨克人、罗刹人做买卖......派了不少归顺的哈萨克人去小玉兹的乌拉尔河畔去找罗刹人扶植起来的头克汗(哈萨克人的汗王,同时也是罗刹国的藩臣)请求通商!
真是厚颜无耻到了极点......
而这个邪恶而又无耻的朱三珲台吉在准格尔的“葛尔丹立宪”后,就从葛尔丹那里拿到了他梦寐以求的楚河府。
作为得到楚河府的代价,朱三珲台吉终于抛弃了他的“丝路政策”,转而和葛尔丹一起当强盗了。
既然做不了买卖,那就抢吧!
所以朱三太子的代国,现在就和准格尔、和硕特两国站在了一起,捋起袖子,准备大抢一把了。
而花剌子模绿洲的希瓦汗国的命运比哈萨克人好不了多少,他们被奥朗则布给坑苦了,在撒马尔汗之战和费尔干纳之战中,失去了几万壮丁。
对于人口数量有限的希瓦汗国而言,一下失去几万壮丁,就足以让他们一蹶不振了。
哪怕阿努沙汗的儿子尼亚兹汗在短暂的内战中取胜,成功统一了希瓦汗国,还和邻居的土库曼人、哈萨克人、罗刹人、波斯人结成五国同盟,仍然无力抵抗强大的准格尔国。
好不容易熬到僧格病逝,却没有等来他们想要的准格尔内战,而是等来了“葛尔丹立宪”和准格尔、和硕特、代国三家同盟。
准格尔、和硕特、代国这三家本来就都是大明的藩属国,但是在“葛尔丹立宪”前并没有真正团结在一起,特别是朱慈炯的代国很大程度上在给僧格拖后腿。
但是随着葛尔丹这个“立宪国王”的上台,和硕特王国不再担心被准格尔吞并(阿努可敦出自和硕特王廷),朱三太子也拿到了觊觎的地盘。
三个大明藩国,终于可以团结一致了。
面对即将汹涌而来的大明蒙古人(朱慈炯当然不是蒙古人,但是他总派蒙古人去抢人,所以也被误认为是蒙古人了),哈萨克的头克汗,希瓦的尼亚兹汗,还有罗刹人的总督戈洛文侯爵都知道大麻烦要来了。
所以头克汗派出了儿子哈利德,尼亚兹汗则派出儿子哈吉,戈洛文侯爵则是亲自离开了罗刹国在小玉兹的大据点奥伦堡,三个人一块儿去莫斯科向沙皇阿列克谢一世陛下求救了。
除了求救,当然还有投靠称臣了。
其实头克汗和尼亚兹汗早就向沙皇称过臣了,不过之前的称臣是非正式的......就是表面一个态度,并没有具体的条约规定哈萨克和希瓦两国的藩臣义务,实际上就是哈萨克和希瓦两国在打擦边球,希望用个不值钱的名分就换到罗刹国的支持。
而罗刹国也在装糊涂,随便给点支援,让哈萨克、希瓦两国去当炮灰,自己则不断在小玉兹地区扩张,修了大大小小十几个棱堡。而且还在希瓦汗国的牵线搭桥下打通了和波斯之间的商路——这可把朱三太子给坑苦了!
不过这一次头克汗和尼亚兹汗就不能再糊弄沙皇了,想要沙皇派兵来救命,他们就得真正效忠沙皇了!
而这个1672年对沙皇阿列克谢一世而言,真的是丰收的一年,胜利的一年啊!
夏天的时候,沙皇陛下得到了一个健康的男儿,这是他的第三个儿子,名叫彼得.阿列克塞耶维奇......也就是日后的彼得大帝!
而在深秋时节,快到冬季的时候,从西伯利亚和中亚几乎同时传来了有“鞑靼人国家”前来投靠的消息!
番邦来投,应该是好消息吧?
可是雅库茨克总督亚历山大.斯特罗干诺夫为什么穿着苦修僧的长袍跪在克里姆林宫的觐见厅内,一副请罪的模样呢?难道是贪污受贿捞太多了,被列夫.纳雷什金伯爵给逮着了?
沙皇陛下看着倒霉的亚历山大.斯特罗干诺夫,又看了看了自己大舅哥列夫.纳雷什金伯爵,感到非常的奇怪——他派列夫.纳雷什金伯爵巡视西伯利亚的目的就是让他捞一把,遇到贪官你该勒索他们,不是把他们抓来莫斯科啊!
西伯利亚的官......怎么可能不贪污呢?不贪污去西伯利亚干什么?
“列夫,你怎么把亚历山大.斯特罗干诺夫给抓来了?”沙皇用一种责怪的语气问,“他到底贪污了多少钱?”
列夫.纳雷什金伯爵连忙摇头道:“没有,他没有贪污多少......而且也不是我把他抓来的。是他自己要来请罪的!”
“他犯了什么罪?”
“他......”列夫.纳雷什金伯爵眉头一皱,这个罪比较奇怪啊,“他丧权辱国,接受了中国的黑龙江总督鳌拜、安定副总督岳乐的投降!自感罪孽深重,所以才主动来莫斯科请罪的......”
亚历山大.斯特罗干诺夫留着眼泪道:“陛下,我罪孽深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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