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夜雨野寺(18)(1 / 1)

路星星睡得正香的时候,直接被朋友的一通电话吵醒了。

“星儿啊!你可得救救我啊!”

刚一接通,对面的朋友直接一嗓子,惊得路星星手一抖,手机摔在了地面上误开了免提。

顿时对面连哭带嚎的声音响彻房间,差点把半睡半醒的路星星送走。

“星儿啊,你记不记得之前我和你说过的那个直播旅游综艺?就上次鬼山那事,不是还惊动了你师父他们好几个海云观的道长吗。这次,节目又出事了啊!”

那人和路星星关系很好,甚至亲昵的叫着路星星的单字,儿化音的“星”听上去就是多年的好兄弟。

路星星黑着脸,按着被吓得“噗通噗通”的小心脏,抖着手把手机从床下捞了上来,语气不爽的问:“啊,所以呢,这次又去鬼山了还是又撞了鬼?和我有什么关系?”

“那倒不是,节目这次去了野狼峰,虽然也看见了鬼吧,嘶……我还真不知道一米多高的大老鼠和稻草人算不算鬼。”朋友嘟囔了一声,随即嚎道:“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好像撞鬼了啊!”

野狼峰?

这个地名直接让路星星彻底清醒了过来,他下意识的看了眼窗外下了整夜还没有停歇的雨,原本不耐烦的表情也严肃了下来。

别人不清楚,但身为海云观弟子的路星星却很清楚,野狼峰,尤其是下雨天的野狼峰,绝非普通人能够进入的地方。

就连平素便擅长捉鬼除妖、有真本事的阴阳先生们,也都会绕着野狼峰走。

那是被天地厌弃的地方,愚昧和贪婪害死了守护一方的神明,从此那块地就在另一重意义上死去了。一切与天地四方诸神有关的手段全部失效,就像是一个密闭的金属盒子,屏蔽了外界一切信号。

无论是道士神婆,还是蛊师师公,都对那里谈之色变。

他有个马姓师叔,年轻时被请去解决野狼峰附近村子的事,却鬼门关走了一遭,要不是被当地的神婆救了一把,那就差点没能回来。

路星星还记得当时那位马师叔给他讲过的当年的故事。

请马道长去的时候,村民们并没有说出村子里的实情,只是支支吾吾的说村子里进了不干净的东西,害得人和牲畜都不得安宁,想请马道长去看看。

野狼峰有山神这件事,存在了几百年的海云观自然是知道的。

鉴于此,当年还年轻的马道长觉得有山神在,不干净又能不干净到哪去呢?也就应该是家里的长辈过身了却没舍得走这种事吧。

于是年轻的马道长欣然前往。

结果等马道长进了村子,才发现——

好一招笼统概念大法!只要是邪崇,不管多强多弱都能算作是“不干净”。但,野狼峰附近这些村子的不干净,和别的不干净能是一个概念吗!

展现在马道长眼前的,是一幅堪称阴曹地狱的景象。

村子里每家每户养的牲畜无论鸡鸭牛羊,已经全死在了笼圈里,甚至不少靠着山脚和森林边缘的村舍后,还能看到死掉的野狼松鼠等山上的动物。因为死的太多没办法及时挨个处理掉,不少牲畜动物的尸体已经在散发着臭味,弥漫了整个村子。

村民们对此是习以为常的麻木,向马道长介绍道,本来第一天死了鸡鸭的时候,他们本以为是隔壁村子干的,也没想太多就把鸡鸭拿回家吃了。

结果不仅吃了鸡鸭的人全部中邪,等第二天的时候,附近好几个村子都发现了有死去的鸡鸭。

那些村子里不舍得浪费肉于是做了吃掉的人家,连同小孩到大人也都挨个中了邪。那些人佝偻着身体四肢蜷缩蹲在椅子上,不断啃着自己的指甲和手指,啃得血肉模糊还不罢休,嘴里嘀嘀咕咕不知道说着什么,眼睛也乱转,谁想要靠近他们,就会立刻被他们伸出手爪挠出一道道血痕。

“本来是请了村里住在山上的一位神婆来驱邪的,没想到好多人竟然被火烧成了焦尸,那个死相……”

提到这,村长像是想起来了当时的场景,有些惊恐:“我们本来想去给那几个年轻人敛尸,却没想到那些焦尸,那些焦尸竟然活了,跑了!”

“也就是从那天起,村子里的人陆陆续续都说,他们会在晚上出门的时候撞见那些焦尸,也有不少人就这么消失不见,再也没有人见过他们。”

村长叹息着摇着头,指着房前屋后的牲畜尸体向马道长说道:“从那之后,家家户户养的牲畜都死相凄惨,但我们又不敢吃,怕也中了邪,只能捡了拿去山上刨个坑埋了。结果这回,连山上那些动物都遭了殃,只要上山就能看到那些动物的尸体。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能就这样放着。”

“马道长,你是海云观的大善人,青年才俊,可一定要帮帮我们呀……”

后面村长再说什么,马道长已经完全听不清了。

他看着村长的脸,恍然觉得村长的长相竟然不像人,倒像是某种啮齿类动物的脸,眉毛眼睛鼻子全纠结在了一处,显得极为猥琐而具有动物感。并且,村长不过而立之年却已经满脸皱纹,太阳穴深深凹陷,眉心发黑面色青白,刚刚他和村长握手的时候,村长的皮肤也凉得像是冰块一样。

这,这分明是死人了啊!

当年尚年轻的马道长颤巍巍的咽了口口水,就掐指想要算算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结果他再次惊恐的发现,他的卜算能力竟然失效了!

就算他的卜算课业一向烂得被课业道长师叔揍,但也不应该一点也算不出来啊?怎么回事?

“道长,道长?您怎么了,热吗?”村长看着马道长,奇怪的道:“说来也是奇了,明明现在看电视天气预报都不热,但我就是觉得热得难受,我家的人也都这么觉得,是不是那个啥,电视上说的地球升温啊?”

说着,村长极为自然的抬手擦了下额头。但那里却并没有汗,反倒是被村长擦掉了一块皮肤。

露出了下面已经黑红色的肌肉和森森白骨。

“啊!”马道长瞪圆了眼睛。

村长莫名其妙的看了马道长一眼,却并未有任何疼痛的表情,只是道:“道长也觉得热?那到家里来休息一下吧。”

在村长把自己的皮肤轻而易举就蹭掉后,马道长原本已经伸手摸向了道袍里早就画好存放着的符咒,想要掏出来对准村长,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怎么明明是死人的面相和身体特征,却还能自然的走在太阳底下。

结果没想到,马道长竟然只摸到了一把纸灰。

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些符咒全部燃烧成了灰烬。

这意味着,在进入村子的路上,就已经遇到了邪崇和攻击,这些符咒才会生效自燃。

然而他却完全没有感觉到,甚至连他自己的种种术法都无法使用。

马道长急出了一身汗,看着村长的眼神也带上了警惕。只是在力量全无的情况下,他不敢贸然引起村长的注意,只好先胡乱点着头同意了村长的说法,准备看情况行事。

去往村长家不短的距离里,马道长发现,不管是路过的村舍里的村民们,还是走在路上的村民甚至孩童,竟然所有人都面带沉沉死气。

只是有的人轻有的人重。

有的人已经连脸上的皮肤都完全掉光了,身上的关节也随着行走而往下“啪叽”、“啪叽”掉着烂肉和皮肤,走过的土路上全是他掉下来的黑红色血液烂肉,和泥土灰尘混合在一起,散发着恶臭的腐烂味道。

有的人甚至已经完全和血窟窿没什么两样了,就连眼睛也烂成了一团,血管缠绕着眼球凸出,半坠在眼眶外面,眼窝里则是个黑洞洞的血窟窿。

在察觉到马道长一直看过来的专注视线后,那村民眼球晃荡着向他看了过来,骂了句“没见过村里人吗?有病!”,就重新自顾自的向前走。

而其他村民,竟然都对这种场面习以为常,好像正常人就该是这种长相一样,还互相打着招呼,打听着别家今年赚了多少钱,隔壁家又买了几辆车盖了几层小楼。

如果不是看他们身上到处腐烂的模样,这就是再普通不过的村里闲聊八卦时光。

但,马道长看着这样的场面,却觉得一阵寒气,从脊背窜了上来。

“道长,到了,这就是我家,你先在这坐坐,我去井里给你抱一个冰好的西瓜来。”面对有本事的大师,有求于人的村长显得极为热情,扭头就去院子里去将早上放进井里、靠着井水冰镇的西瓜拉了上来。

马道长本来还对刚刚见到的场面心有余悸,对食物并没太多兴趣,听到村长的话也只是漫不经心的向那边扫了一眼。

然后,他就懵了。

村长在从井里拉西瓜的时候,竟然还拉了上来半截焦黑的手臂!

那手臂看起来经过严重的高温烧灼,已经完全碳化并且卷曲,五根手指像是鸡爪一样缩水粘连在一起,又被绑西瓜的绳子缠住,随着西瓜一起拉了上来。只是被拉上来的时候可能下面还有其他身体的部分,却因为力道过大而被拽断,发出了“咚!”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在井的半空中重新掉进了井水里。

村长极为自然的随手将西瓜上缠着的焦尸手臂摘了下来,重新扔了下去,还嘟囔着“怎么有虫子”,然后抱着西瓜回身,热情的招呼着马道长进屋子里切西瓜吃。

马道长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就说自己是要吹吹凉风,就一个人站在了院子里。等村长进了厨房后,他赶紧快走几步到井边向下看,想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

然后他倒吸一口气,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泡在井水中的,竟然是一具全身高度碳化的焦尸,站在井底时几乎与周围的黑色融为一体,只有井水反光的微弱光亮才能勉强看清这是个什么东西。

并且,那焦尸的嘴里竟然在咀嚼着什么。细看之下,像是一块人的大腿。

——村长之前说,很多村民都在天黑时撞到了守在门外或在田里的焦尸,那些焦尸因为浑身黑色而与黑夜一致,让村民毫无防备的撞到了焦尸,然后,很多人就此消失再也没有出现过。

马道长情不自禁的“呕”了一下,然后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强忍着自己吐出来的恶心感。但胃里半消化的食物和酸水还是冲上了喉咙,在嘴巴里留下了一股难闻的味道,让马道长难受得不行。

似乎察觉到了有活人靠近的温度和阳气,那焦尸的脖子发出着“咔吧!”的声音,僵硬的抬头向井口望去。

马道长赶紧缩回露在井口上的身体,向后退了好几步。但没等他站稳,就察觉自己撞到了一个东西,小小的,像是小孩子的高度。

他下意识弯腰伸手去扶,怕自己把孩子撞倒了。然后他就对上了一双黑洞洞的眼眶。

马道长:“!!!”

面色青白没有血色的孩子仰起头,用那双没有眼球的眼眶看向马道长,好奇的用冰冷而生硬的声音问道:“大哥哥也去找井里的哥哥玩了吗?那你的眼睛,怎么还在?”

马道长艰难的挤出个笑容:“小朋友,你的眼睛就是和井里的……哥,哥哥一起玩,才没有的吗?”

孩子点点头:“有一天我睡午觉起来的晚了,天都黑了,家里只有我一个人,睁开眼睛的时候,井里的哥哥就站在我头顶的地方,说他饿,就把我的眼睛拿走吃掉了。”

马道长没想到竟然是这样,呆愣了片刻后赶紧追问:“你家大人呢?没有管你吗?”

孩子摇了摇头,很懂事的道:“我爸爸好像是欠了别人东西,只能去田里看着稻谷,不让谷子被鸟吃掉被别人偷走,这样等收成够了,爸爸还完了债,就可以回家了。妈妈说爸爸疯了,想要带我走,去城里,但走之前她去了一趟山神庙,就再也没有回来。”

“爷爷说妈妈是说了对神不敬的话,所以神不高兴了,把她留下补作业了。也许等妈妈写完了作业,就能回来带我走了吧。”

孩子好像有些难过:“但我好像走不了了,之前和小伙伴去山上玩想要去隔壁山,我们怎么都走不出去。大黑说是因为我没有眼睛,他没有手,二丫丢了头,我们都不完整了,所以才走不出去。”

孩童的话里还带着不谙世事的天真,然而以往听起来清澈纯真的声音,现在带着没有生机的死寂,说出的内容让人不寒而栗。

马道长只觉得一盆冷水兜头而下,冻得他整个人连牙齿都打着颤。

正好这时,在厨房里的村长热情的招呼他来吃西瓜,马道长就神情恍惚的走了过去。

在接过村长手里的西瓜盘时,马道长忽然觉得厨房里有一股焦臭的味道。

他找了个理由待在厨房,一样样查验过去。在揭开米缸的盖子时,他才悚然发现,原来臭味来源于这里。

原本应该是白色的米粒间,夹杂着点点黑色,大小形状不一,像是松果掉下来的碎块。

但马道长却一眼就想到了井里的焦尸。

而当他打开放在一边的剩饭时,也发现了饭菜里竟然都是这种黑色的碎块。

村民,竟是在吃焦尸的碎块,并且直接对此一无所知,已经不知道吃了多久。

马道长浑身的血液都凉了。

他掐指又试了一次,这次依旧是无功而返。他不由有些绝望——这种整个村子都已经不正常了的地方,他真的能够解决吗?不,应该问,他真的能够平安无事走出去吗?

年轻的马道长知道这绝非自己能解决的事情,于是打算想办法从这里离开,回到海云观后再请各位高功道长师叔们想办法。

他匆匆向村长告别,说自己要去周围看看情况,就火速离开了村子里面向外围走去。

沿途上,马道长还遇到了不少像村长那样长相变得动物化了的村民,或是高度腐烂的村民。家家户户都弥漫着各种腐臭味道,人死之后在阳光下曝晒产生的味道和肉块被水泡烂后的霉味交杂,恶心得令人想吐。然而村民们就生活在这样的臭味中,还习以为常。

村子里的屋舍门口则堆满着被咬穿了喉管死相凄惨的家畜尸体,无人处理,就这样暴晒在路边,间或还有几只从山上跑下来的野生动物的尸体,也一样瞪着死不瞑目的浑浊眼睛,浑身僵直发臭。

在提高了警惕之后,马道长还发现,就在那些房前屋后的阴影里,数具焦尸趴着墙静静的与黑暗融为一体,似乎是等待着夜晚的到来,再重新出来。

这个村子,已经没救了。

马道长绝望的想。

……

路星星还记得马师叔将野狼峰的故事讲给他的时候,曾语重心长的告诉他,要谨慎,无论做任何任务之前,都要仔细算过才能动身,一定要学好卜算功课。

并且最重要的,不要在下雨天的时候靠近野狼峰。

那是,神死道消之地。

所有学习到的术法符咒都会失效。

“喂,喂?星儿,星儿你在听吗?”那人的声音还在喋喋不休的从手机扬声筒里传出来,将路星星从沉思中拽了回来。

路星星的眼前晃了晃,才回神过来。

他看了眼窗外不断拍击着玻璃的暴雨,一边伸手拽过旁边的平板开始搜索起那档综艺节目,一边恶声恶气的道:“啊?不都说了不要那么喊我,我一个个男的你喊什么星,还儿化音,噫——恶熏熏。”

“……你叠词就不恶心心了吗,你名字都是叠词,你在骂你自己吗?”

那人梗了一下,随即鬼哭狼嚎:“真的出事了,你要不帮我我就完了!”

路星星都没用多少时间,他一点进视频平台,就看到了实时人气top1的旅游节目“心动环游九十九天”,正是上次他朋友找他说过、他又说给了他师父,最后连海云观都惊动了,甚至一位早就不理俗务的老师祖都出手了的那档节目。

“你听我说啊星儿,我不是看那个节目吗,你上次不是告诉我节目不是剧本,是真有鬼吗,我就很好奇,就想看看这节目都能走什么路数,就一直蹲着看。然后今天晚上的时候,我本来都去打游戏了的,又被开播提醒叫了回来,结果我就听到好像有东西在我旁边让我许愿,说只要我信他他就帮我实现所有愿望。我那时候也是刚玩完游戏脑子不清醒,就直接说那行啊,你让我抽到个橙色道具我就信你。”

那人的声音带着哽咽,颤抖着道:“结果我这话刚说完,我游戏就真的开了个盒子,里面就是橙色道具啊!我当时差点没被吓死啊,本来以为是幻听开玩笑我就随口一说,怎么还真的实现了啊!这,这怎么办啊,我会不会惹到什么东西啊。”

听完朋友的絮絮叨叨的路星星:“……”

而这边,点开了的直播也正好加载了出来,节目的主屏直播开始播放。

路星星正对上一片血红色飘荡在空中的鬼影,顿时愣住了。

和他以往看过的综艺节目不同,这个节目的主屏镜头的角度极为奇怪,视角给的很低,像是在地面上,用仰角的方式拍摄的画面看上去是一间寺庙的中庭,暴雨噼里啪啦的砸在镜头前的青石板地面,溅起的水珠崩到镜头上,让视野模糊不清。

路星星能看到,镜头前竟然密密麻麻全是血红色的鬼影,他们的脚没有落在地上而是飘在地面上,安静而一动不动的站在暴雨里,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而所有鬼影的最前方、镜头视野的最尽头,竟然还有两名活人。

其中一个身材更为高大的,路星星本来眯着眼想要看清这人的长相,却没想到刚一凑近屏幕就觉得眼睛一痛,像是那人是不被容许直视真容的一样。

他不由得“嘶——!”了一声,赶紧向后撤回来拉远了距离。好半响,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能抱着怀疑的心向一旁另一个身量修长的青年看去。

那青年似乎刚刚结束了一场战斗,身上的衣物还带着破损,落着灰尘,而青年的额头上也有一道血痕斜下来,断在长眉和眼尾处。并且,青年看上去并不畏惧鬼神,明明他眼前就是这么多鬼魂,脸上却看不出半点慌乱,反倒透着冰冷的冷静,像是沉入了水底的刀刃。

可能是还没有从战斗的状态中彻底脱离出来,青年的气势锋利而磅礴,极为惊人,哪怕隔着屏幕也能让路星星因为这份气势而心脏颤了颤。

正常人……会有这种气势吗?

路星星有些迟疑,但还是抽出注意力回答朋友:“你看见路边的百分百抽奖送东西知道那是诈骗,为什么听到有人喊你许愿你就许了?你是傻逼吗?”

那人抽噎了一声:“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他的话太有煽动力了吧,不仅是我,很多人都听到了!你看节目的评论区,好多人都说自己跟着那声音许了愿望,我只是许愿游戏道具,还有人许愿钱啊健康啊什么的,都和魔怔了一样,那声音就像能看透我们在想什么一样,我们后来对了一下信息,发现所有人听到的都是不一样的内容,正好是每个人最想要最焦虑的东西。”

“要是有谁对一个穷得快要饿死了的人说只要信他就有钱,很多人都会信的吧。”

那人理直气壮的反驳了一句,又怂怂的道:“不过我知道错了,下次不敢了。所以这事对我影响大吗?我该怎么办?”

在听到很多人都许了愿之后,路星星脸色一变,直接划到节目的评论区。

果然,很多人都在讨论这件事。

路星星立刻就意识到了这件事的严重性,直接不顾朋友焦急的喊声挂断了电话,转而打给了自己的师父。

“师父,我是星星,就上次我和您说过的那个节目,这次又出事了,他们在下雨天去了野狼峰……”

话没说完,对面就传来了一声叹息:“我早就知道了,已经和你师祖一起赶往野狼峰了。”

坐在越野车里的宋一道长以手扶额,觉得自己的电话快要被打爆了。

从燕时洵在深夜开了分屏之后,节目的热度简直是直线飙升,不少人都看到了山神庙里会动的壁画、攻击人的神像。被吓懵了的观众们回过神来,就立刻打给了官方热线和野狼峰景区,语无伦次的想要向官方求证。

而官方热线的接线员在短暂的懵逼后,立刻意识到就是上次在规山救援的那个节目组,于是立刻汇报并打给了海云观,想要得到海云观的专业意见。

毕竟壁画神像会动这种事……接线员也是第一次看到啊!也吓得快哭了。

但接到汇报的官方专门负责人,却当即从床上跳了起来,火速赶往海云观,和早就在看直播的时候发现出事了而做好了出发的海云观道长们,一起前往野狼峰。

虽然普罗大众一向认为没有鬼怪的存在,官方的宣传也一向是相信科学,但是某些事,都是真实存在,并且为官方专门负责解决这些事的负责部门所知晓的。

规山是,野狼峰也是。

在普通人幸福生活的背面,是很多人无声的守护,将危险压制在普通人看不到的地方,并且封锁消息,防止引起恐慌。

十几年前,野狼峰附近村子的所有人,在几个月的时间里迅速消失,并且野狼峰的树木迅速枯萎,寸草不生。这件事就已经引起了官方的注意。

在当时亲身经历过野狼峰村庄的马道长讲述了村子里的情况后,官方负责人当机立断阻止了大量的人员前去搜山,想要看看还有没有幸存者,哪怕一个也好。

然而,当他们在海云观十几位道长的带领下走进了村子后,看到的,是一个噩梦。

——村子的屋舍里,家家户户,都是焦尸。

那些焦尸的姿势各异,所在的位置也都不同,看上去好像是有人在睡梦中死去,也有人是在厕所旁边,在自家的院子里,在田地里……并且,没有一具是有挣扎过的痕迹,看上去都是毫无痛苦甚至自愿的模样。

焦尸已经完全碳化,全身都是黑色,皮肉紧紧贴附在骨头上严重缩水而弯曲,松酥得一层层像是成熟后炙烤焦黑的松果。

但这是人。

曾经也活生生的人。

不少人员当场就恶心得吐了出来,事后甚至不少人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一闭眼就能看到村子里焦尸的模样,心理都出了问题。只能让治疗师统一干预治疗。

宽敞的院子里还停着不少名车,村子里也有不少四五层的别墅在盖,家家户户都放着不少黄金钞票,看上去富裕而幸福。

然而却空荡荡的,没有一个活人。

鲜明的对比,让这场面更加荒谬得诡异。

官方很快将焦尸都带走,并仔细在村子里取证调查,先是以恶劣连环杀人纵火事件来调查。

然而,那些焦尸已经完全碳化,有不少甚至以当年的技术,连查验dna都困难。但还是在法医的努力下,推断出这些焦尸应该是形成在不同的时间点,相隔最远的甚至长达数月,并且全都没有挣扎过的痕迹。

但最让法医诧异的是,这些焦尸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尤其是在关节附近,有大量碳化碎屑脱落,就像是这些焦尸在死后还动过手脚走路一样。但,怎么可能呢?

并且有一些焦尸的胃里,还有人的血肉存在。有一些是在生前吞进胃里的,已经半消化了的手指骨肉,但有一些却像是在死后吞下去的,不仅完全没有消化,还撑破了死后已经没有弹性的食道和胃袋。

在拿到法医报告,和早早从村子里逃出去的人的证言后,官方意识到,这确实并非人做下的案子。

而是,邪物作祟。

但当官方负责人以官方的名义广邀国内擅长此道的大师前来,想要解决此事时,大师们却接二连三的失败,甚至有几个还遭遇到了危险。

最后是一位从山海关外邀请来的堂口出马仙,取得了一点进展。

“不是人做的。”

那位德高望重的出马仙摇了摇头,叹气:“是此处的仙家作祟。我堂上的几位仙家也试图和那位仙家沟通了,也打了好几架,不行,甚至连那位仙家的真身都没有看到是什么。对面已经脱离了常规仙家的概念了,倒更像是神。我劝你不要再随意驱赶,把这里圈起来设为禁地吧。”

“人,管不了,只有神才能管。不要让人再来这里了,把这里圈起来,然后剩下的,就交给时间吧。”那位出马仙道:“说不定那位已经不在了的山神,会不忍心看你们这么愁苦,而自己想办法解决这里呢。”

当时听到这话的海云观道长,脸色都变了。

出马仙的堂上,供的皆是胡黄白柳,也就是一般人会说的狐狸黄鼠狼等动物。

这位请来的出马仙,则是黄家的,供的是黄鼠狼。

他既然说造成野狼峰这一切的,是一位仙家,而且还是神。

那就意味着,是一只动物……顶替了山神的位置吗!

不管当时参与此事的大师和负责人心中是怎样的惊涛骇浪,被山神换位作恶的事惊骇到失语,官方都迅速将这件事压了下来,并且将通往野狼峰的路全部封锁,不允许普通人进入。

这一封,就是十年。

这件事一直像一块大石头一样沉甸甸的放在官方负责人的心里,他想解决,却只能无奈的放置。

直到几年前。

野狼峰忽然又重新开始有草木生长,虽然只是低矮的灌木和杂草,并且依旧没有动物,但总归是在好转。

海云观探查后发现,野狼峰在平常竟然又恢复到了毫无危险的状态,那种术法全然失效并且能感知到邪崇存在的情况,只出现在下雨时的野狼峰。

就像是有什么存在,在冥冥之中用雨做了笼子,将野狼峰的怨恨和作恶的新山神,全都锁在笼子里,不允许它们肆意伤害生人。

海云观道长立刻想到了之前那位出马仙说过的话。

也许,山神会心疼生人愁苦忧虑,所以即便神位被夺,也要想办法解决。

野狼峰重新逐步开放。

并且,再次前往野狼峰的游客们惊讶的发现,在野狼峰上看星星,竟然如此美丽绚烂。

由此,野狼峰因为星空照片在网络上走红,成为了新的打卡地。并且几年间,从未出过事。

结果就迎来了节目组在这里出事……

宋一道长偷瞄了一眼旁边生气的老道长,“啪!”的一声抬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满脸痛苦。

乘云师叔这个徒弟是怎么回事?不是恶鬼入骨相吗?为什么去规山能去鬼山,去野狼峰又能走错路进了下雨的地方?这么倒霉,真的不是招鬼体质吗?

最重要的是——师父他很喜欢乘云师叔和这个徒弟,连带着看自己的眼神都很不对了啊!

老道长哼了一声:“你就知道和你入门弟子打电话,怎么不关心关心狗蛋他徒弟!那可是狗蛋唯一一个亲传弟子,你怎么当师兄的?”

马道长看着宋一道长一脸苦相,不由“噗”的笑出了声。

老道长立刻转头:“还有你,为什么不提醒狗蛋他徒弟不要在下雨天去野狼峰!”

马道长高呼冤枉:“燕师弟好像没看手机,我不是当着师叔您的面给燕时洵打了电话吗,没人接啊。”

车子一个颠簸,然后突然急刹。

车内众人顿时惯性向前倒去,噼里啪啦跌了一地,只有海云观的三位道长稳稳的坐在原位,马道长手里正在播着燕时洵分屏的平板,都还好好的拿在手里没有飞出去。

“怎么了?”官方负责人一下车,就看到车子停在了道中间。

再向前,地面上的干湿分界线如此明显。

车子所在的一方滴雨未湿,那道分界线对面,却是大雨滂沱。

司机惊慌回头:“我也不知道,我原本想开进去的,但是有一股特别柔和的力量把我挡住了,我踩油门都没用,只能停下来。”

老道长走下车,表情严肃:“看来,这是原本那位山神在拒绝我们入内……山神认为,里面有危险。”

“可能,只能依靠狗蛋他徒弟了。”老道长叹了口气,有些担忧。

作者有话要说:小可爱们知道,现在是鬼七月吗?整个农历七月,鬼门常开不闭,是地面上它们最多的时候。

所以,中元节也就是鬼节,有额外加更[猫猫竖大拇指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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