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门之隔,柴房内的几人可以清晰的听到从外面传来的“呼哧呼哧”声。
就像是野兽兴奋时,从喉咙间卷溢出的粗重呼吸。
白霜自知做错了事,害怕得浑身止不住的颤抖,眼泪却无法控制的越流越多,将原本精致的妆面都冲刷得花成了一团。
她因为恐惧而瞳孔紧缩的眼睛从柴门转而看向燕时洵,带着深切的惶恐和求救。
别……让门外未知的怪物冲进来,救救我,救救我们!
然而门外的那东西,根本不会给白霜太多反应时间。
惨白的月光之下,那东西满面狰狞的兴奋,高高抡起手中生满铁锈的沉重斧头,然后,重重劈向柴门。
“咔嚓1
沾满血迹的锋利斧头顿时劈开了脆弱的柴门,木屑飞溅间,一道豁口出现在柴门上。
门外那东西的影子,透过窄长的豁口落进柴房内。
白霜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安南原更是胸膛剧烈起伏着,他的耳边除了自己疯狂跳动的心跳声,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
燕时洵唇边的笑意,却越来越大。
他咧开浅红的唇,被压制在平静之下的狂气颤栗着想要冲破束缚而出,肆意的与那东西酣畅一战。
这样的兴奋之下,燕时洵的感知也被提升到最敏锐的程度。
透过柴门上的豁口,他可以看到那东西庞大膨胀的鲜红色身影。在那之上,不断有红色的阴影鼓动跳跃,就像是被生剥了人皮之后的身躯,上面的血管和肌肉跳动清晰可见,而血液依旧流淌。
燕时洵修长的身躯敏捷的向旁边跃去,将竖立在角落中腐朽的柴火棍拿在手中颠了颠,全程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那东西看不到柴门内的景象,却能感知到从中传出来的恐惧。
它兴奋的发出粗粝嘶哑的笑声,然后,再次抡起了斧头——
“哐——1
柴门重重一颤,几乎当场散架。而原本窄长的豁口,也随着这一斧头的劈下而木块横飞。被再次扩大之后的洞口,甚至可以容许成年壮汉的拳头通行。
阴影在洞口前晃动,随即,一颗鲜红色的头颅凑到洞口前,用那只完□□露在红色上的浑浊眼球,兴奋的笑着向里看去。
不小心和那只眼球对上了视线的白霜,在经历过今夜的种种诡异后,终于被这份超出人类认知范畴的恐怖场景压垮了心理防线,再无法抑制的尖叫起来。
安南原则抖着嘴唇,浑身的冷汗打湿了衣服,大张着嘴却像是被攥住了声带一样,恐惧到极限就连声音也发不出来。
那东西没有看到躲避在洞口视野外的柴房角落里的燕时洵,但它很满意看到的这年轻男女的反应。
于是它边发出兴奋的“呼哧”声,边直起身,再次抡起斧头,想要一击彻底劈开柴门。
就在白霜和安南原眼睁睁的看着最后的保护屏障就要被破坏,面对着将要到来的危险和死亡而心生出无限绝望之时,燕时洵却眼神一凛,在他的眼中,透过柴门洞口看到的那东西的一切动作,都变成了一帧一帧的慢动作。
终于,斧头再次落下。
就是现在!
电光火石之间,燕时洵全身的肌肉瞬间紧绷,疾速冲向柴门。
他手中的柴火棍挽了个漂亮的棍花,直指向那洞口,与再次落下的斧头一寸寸接近。
金克木,木生火,火克金,天地五行相克相生。
燕时洵厉声暴喝:“推迁二炁,混一成真。以命风雷,急会黄宁,氤氲变化,吼电迅霆,闻呼即至,速发阳声,摄1
五雷符咒文散落在空气中,便化作了一个个金色的文字,浮现在半空中连成长长无尽头的金色光环,时不时有雷电闪烁其中。
最后一个音节吐出,一圈圈金色的光环瞬间绕上燕时洵手中的柴火棍,然后与其融为一体。
引雷入木,以生驱除邪崇之火。
锋利的斧头之下,原本腐朽的柴火棍却突然像是玄铁般坚硬,雷电跳跃其上。
在与斧头相接触时发出了“锵1的一声脆响,却仍未止住攻势。
斧头被击碎成碎块,柴火棍却直直从洞口伸去,冲向门外的东西。
“滋——1
就像是烧红的烙铁碰到了皮肉,柴火棍在和那东西相接触的瞬间,就发出了滋滋的烧肉声,并且升腾起一股黑烟。
燕时洵唇边挂着疯狂肆意的笑容,直接以柴火棍作为自己手指的延续,上下晃动在那东西的身上画起符咒图案来。
“蔼—1
那东西吃痛,凄厉惨叫一声就丢下了手中损毁的斧头,双手双脚并用着踉跄转身,飞快逃走,远离那令它畏惧的柴火棍。
只留下浓重的焦糊臭味和黑烟,仍旧萦绕在柴房周围。
原本是那东西自行劈开,想要抓住猎物的洞口,却成了狩猎它的通径。而本应该惊恐欲裂的生人,却反倒成为令怪物肝胆俱裂的存在。
透过那柴门上遗留的洞口,可以看到花园里静悄悄的。失去了那红色怪物的身影后,繁花锦簇的玫瑰花丛在月光之下,依旧美丽。
如果不是空气中还残留着的气味,和他们每个人依旧狂跳不止的心脏,根本意识不到这里刚刚发生过的不是幻觉,而是真实的生死一线。
白霜颤巍巍的拿下捂住嘴的手掌,原本精心描绘的眉眼已经在泪水的冲刷下变得狼狈不堪。刚刚的恐惧还没有散去,她仍旧止不住的在剧烈抖动着。
却还是挣扎着扭头,看向燕时洵。
手拿着柴火棍的青年身姿修长而挺拔,站立在柴门之后曾与那怪物几乎近距离相触,他却连一丝畏惧的情绪也无。
那锋利的长眉斜飞,眼眸狭长上挑,皆是肆意与狂气。
从洞口透进来的冷白月光洒在燕时洵的眼眸里,他察觉到白霜的视线,回身望来时,狂气尚未褪尽的眼眸明亮锋利。
不仅是白霜,直面了燕时洵这份锋利的直播观众们,也不由屏住了呼吸,愣愣的注视着这个所作为之事远超过普通人认知范畴的俊美青年。
刚刚那不过几十秒的战斗画面,却已经彻底捕获了观众们的心脏和全部的思考能力。
人类会折服于强大之下,更会仰慕和追寻强大之人。
而燕时洵,无疑符合了大多数人对于强大的理解。那张即便是在俊男美女众多的娱乐圈里也极具竞争力的顶尖好容颜,更是让很多蹲守在直播前的观众们在这一瞬间,怦然心动。
——妈妈,我好像恋爱了。
这个男人,又疯又强得令人兴奋啊!
“被吓得狠了?”燕时洵挑了挑眉,向呆愣在原地的白霜说道:“先在柴房凑合一晚吧,等天亮就回去。”
大起大伏之下,白霜的大脑早已宕机停止运行,听见燕时洵的声音,也只是晕乎乎的胡乱点着头。
反正她已经明白了,在这个诡异的别墅里,只要听燕时洵的话,跟着他走,就能活命。
但原本蹲守在安南原分屏前的观众们,却又开始躁动不安了起来。
原因无它,正是原本黑屏的节目直播主屏,忽然捕捉到了画面!
一片漆黑的别墅内,借由着冷冷月光,一张满是皱褶和黑斑的衰老面容,带着怨毒而阴狠狰狞的神情,缓缓出现在主屏画面内。
老人身上穿着不符合现代风格的短打和外套,层层叠叠套在一起的衣服都被血液浸透。他的喉咙间像是卡了口浓痰一样,呼嗬着发出破风箱般的声音。
他无视了架在客厅的直播设备,径直从镜头前走过,向着客厅朝向着画面那侧的落地窗走去。
问询赶来直播主屏,却猛地直面了这张脸的观众,吓得直接连手机都扔了出去。
[那他妈的是人是鬼?怎么衣服上还这么多血?卧槽啊!要是真有剧本我也佩服这个节目了,这逼真恐怖程度可比国产电影吓人多了!]
[这老头脸上那不是老年斑,是尸斑吧!他到底是活的死的?]
[等等,这好像是下午那个老管家埃我开播就在了,我知道。]
[我不行了,我刚刚在分屏就快要那个从柴门洞口里探脑袋的红色怪物吓死了,我告辞!你们继续加油。]
[?我刚从社交平台摸过来,请问这是真人恐怖游戏直播吗?]
……
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的张无病,也快要被吓哭了。
他打了个小哭嗝,哆哆嗦嗦的给燕时洵发直播画面截图:[燕哥,这老头好像去找你了,怎么办啊?]
燕时洵垂眸看着屏幕上的图片,随即抬头,泛着兴味的笑着看向柴门上的洞口。
好像这样就能透过洞口,看到站在别墅客厅落地窗后的那张怨毒的脸。
被刚刚连续几次的事件吓得面无人色的白霜和安南原,都在确认了不会有生命危险也没有怪物了之后,在燕时洵附近小心翼翼的坐了下来。
恐惧带走了太多体力和精神,等放松了下来后,他们才感觉到沉重的疲倦从身体深处不容拒绝的升腾起来。
白霜和安南原现在也顾不得什么偶像明星的身份了,更遑论以往为了防范绯闻的安全社交距离。
刚死里逃生的两人背对背靠在一起,就守在燕时洵旁边,头一点一点的,慢慢睡了过去……
而燕时洵双臂环抱在胸前,斜倚在柴房里的砖墙上,眼眸半睁半闭,似乎在耐心的等待着什么。
直到天边亮起第一缕浅薄的光。
忐忑的蹲在直播前陪着几人待了一整夜的观众们,也终于松了口气,疲惫的倒进各自的床铺。
[总算天亮了,这是我过得最漫长的一晚了。]
[燕时洵不是一直说等到天亮吗?现在安全了吧。]
[安全了安全了,呼……还没有哪个节目或者电影能让我这么紧张过,吓死了。]
白霜和安南原也都先后醒来。
“天亮了?”安南原看着从柴门洞口里透出的光亮,惊喜道:“我们可以回去了1
白霜回想这一晚上的经历,差点没又哭出来:“太好了,终于没有那些东西了。”
两人说着,就准备走向柴门。
却被一旁的燕时洵长臂一伸,拦了下来。
“站祝”燕时洵缓缓站直身躯,半垂着的眼眸完全睁开:“天是亮了,但外面还有阴影。”
两人一愣。
而燕时洵一把抄起旁边的柴火棍,高高扬起又动作迅疾的直劈而下。
“哗啦1
柴门应声碎裂。
同时响起的,还有柴房外依靠光线角度而产生的阴影里,传来的一声惨叫。
“蔼—1
当着几人的面,那团形状像人一样的红色东西失去了遮挡光线的东西,只能暴露在阳光之下,抽搐挣扎着,却依旧被阳光烧成了一团黑烟。
山风一吹,荡然无存。
白霜和安南原原本放松的神经再次紧绷了起来,津津冷汗的一阵后怕。
燕时洵随手将柴火棍扔回柴房,然后,率先走了出去。
“走吧。”
他笑着扫了旁边的两人一眼:“现在可以回去补一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