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将人叫到近前,阿尤也没有多做什么,只是偶尔与他交谈几句,且出手十分大方,直接赏了他不少东西。
眼看着时间越来越晚,老鸨才进来问道:“这夜色已深,不知您是在这画舫上歇下,还是去岸上呢?”
他们自然也是有院子在城里的,开这画舫为的也是一种独特的情趣。
阿尤之前才从城里出来,还遇到了一群不长眼的小喽啰,这会儿吃吃喝喝得正是开心的时候,当然没想过要挪地方,直接道:“就在这儿吧!元竹留下,其他人可以走了。”
老鸨一听,惊讶地看了一眼坐在阿尤身边的少年。
她本以为今晚儿得了好处的会是另一个呢,没想到却成了他。
看来,这也是个有手段的,将来或许能着重培养一下。
其他几位早已经料到了这个结果,但真要走的时候,还是有些失望。
错过了这么个好伺候的客人,谁知道他们正式接客的时候,会不会遇上什么癖好奇怪的家伙?
“对了,”阿尤并没有挽留的意思,只是又丢出了一个荷包,“他们伺候得很好,这些就分给他们当赏银了。记得,都给他们。”
老鸨当然明白她的意思,连忙道:“放心放心,肯定的!”
她今晚得的好处可不少,这里的基本都是楼子里的好苗子,将来都是她的摇钱树,没必要弄得里外不是人。
那荷包里的银两一看就不少,这让离开的几位心里更是遗憾了。
大方又漂亮,唉……可惜留下的不是他们。
也不知道那元竹明儿个能得多少赏银……
刚才还热热闹闹的房间里就只剩下了阿尤和元竹两人,外头的脚步声越行越远,在外伺候的仆从也没有谁敢凑近了偷听。
元竹虽说看似老练,但这实际接客也还是头一回,而且还是一个相貌如此难得的小娘子。
他的脸上是真的有些发烫了,忐忑地看向阿尤:“小姐,奴这就伺候您歇……”
“等等,”阿尤摇了摇头,“来,我们先聊聊。”
她的眼神放在元竹的脸上,看着笑意盈盈,实际上眼底看不到一点儿波动。
不过就是一晌之欢,这少年也挺养眼的,难得的好时候,她居然并不想在此成事,反而心有犹豫,举足不前。
她是不是生了什么病了?
阿尤疑惑地喝了一口酒。
看着这少年,她脑子里想到的为什么会是另一个人的身影呢?
明明一开始让她注意到的是那个长相最出色的少年郎的,那也很符合他们魅妖的审美选择。
但是,就因为元竹沉默不语时那不到一两分的相似,加上名字里的一个“元”字,她就轻易地改变了决定。
即便如此,也没有再进一步的兴趣了。
这实在是不像是她,也不像是魅妖的习惯。
那和尚,莫不是给她下了什么蛊术吧?!
阿尤把杯子往桌上一掷,放出了“铿”的一声,面色也难看了起来。
不行!
她要回族里去,让族人帮忙检查一下。
这毛病若是治不好,将来她还怎么笑傲群雄,成为族中最有名的魅妖?
她阿尤,要做就要做最好的!
元竹见阿尤突然变了脸色,起身要往外走时,又是诧异又是惶恐:“小姐您这是怎么了?奴若是有什么地方做错了,请您……”
今天要是让这贵客怒气冲冲地走了,老鸨那里他可怎么交代?
阿尤的思绪被他打断,才想起来自己还在画舫中。
时间对于他们这样的妖类来说,其实是很漫长的。
不过一晚,还不够他们一次闭关修炼呢!
这元竹又没做错什么,阿尤也不至于因为自己连累到他,想了想便说道:“没事,我只是突然想起了点儿私事而已。时间不早,这便歇息了吧。你去床上,我就在这里。”
元竹诧异地抬头看向她。
哪有他们这样的奴仆睡着,让客人干坐着喝酒的道理?
他张口便要拒绝,却被阿尤一个眼神堵了回去。
明明是妩媚漂亮的一双眼,看过来的眼神却带有一种无形的威势,让他根本不敢开口否决对方的要求。
元竹犹豫了一下,还是壮着胆子走到了床榻边上,脱去了外衣和鞋袜躺了上去。
这画舫造价不菲,里面的布置也是一等一的好。
这样的房间,床榻的用料当然比他自己的好多了。一睡上去,都能感觉到柔软温暖的触感。
元竹一开始还心惊胆战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没过一会儿,也不知是太过安静,还是之前心神紧绷太过紧张,现在睡在被窝里,不知不觉竟然就真的睡着了。
阿尤依旧坐在之前的座位上,不时为自己斟一杯酒。
一壶下肚,脸上也只是微微多了些粉嫩的红晕,眼神却还清醒着,也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
另一头,老鸨正派了人将其他几位少年送回楼子里。
“元竹那小子也真是心眼儿多,一来就抢了这么难得的贵客!”
“可不是吗?今晚那姑娘长得可真是漂亮,比咱们楼子里的花魁还要美呢,我一进去差点儿看直了眼。”
“呸呸呸,人家可是有钱人家的小姐,能跟咱们楼子里的人比吗?可别乱说话了。”
……
几人坐在马车上,议论着今晚见到的那位恩客。
马车的帘子一阵晃动,外面的马夫毫无所觉,里面就已经多了一个男人的身影。
在几个少年人惊惧的眼神中,这位身着玉白锦袍的男人语气平淡地问道:“你们刚才说的那些,再详细地给贫……给我解释一遍。”
明明他看上去也没怎么动怒,可不知怎么回事,他们都觉得这马车像是被丢进了冰窟里,冷得吓人。
特别是这男人的眼神,活像是要将他们生吞活剥了是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双黑色的眼眸,在这马车昏暗的光线中,甚至有了点儿淡淡的红色!
几人齐齐一个哆嗦,根本不敢有任何隐瞒,七嘴八舌地就把今晚发生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等到他们的话说完,便觉得眼前一阵冷风拂过,马车里已经没有了那个男人的身影。
几个少年来不及惊呼,就齐齐晕了过去。
马车没过多久,就到达了目的地。
外面的马夫掀起帘子探头叫道:“到了,哎,你们在干嘛呢!”
那几个倒在马车里的少年这才睁了眼,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嗯?到了吗?奇怪,大概是太困了,怎么刚上马车就睡着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