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辜负的头牌(27)(1 / 1)

这晚的事情一出,秦崇元好几天都无法直视尤思灵的眼睛。

哪怕是在王府中偶然遇见,他都会立马红着一张脸低头念起佛号,攥着佛珠的手指更是猛地收紧,完完全全地暴露出了他的紧张。

尤思灵看上去却比他要自在多了。

吃好喝好,还特意换了几个长得比较端正好看的小厮去玉兰苑里伺候。

之前她还会特意去秦崇元面前晃悠几圈儿,不是笑着看着他不动,就是用言语调戏他,总之每一次都弄得秦崇元羞窘不已。

可到了现在,尤思灵反而没有再往他跟前去了。

在王府中遇到的时候,也只有秦崇元一个人表现得十分在意,她却只是淡定地点头打了声招呼,便说笑着去逗弄身边伺候的小厮去了。

秦崇元不知怎么,心里竟有些失落起来。

他从出生起就地位非凡,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被父皇抱在怀里上朝的皇子,也是最得圣心的孩子。

这也难怪当初大家几乎都认为他会是那个坐上皇位的人。

事实上,在他父皇去世之前,的确问过他,对那个位置有没有想法。

可秦崇元对做皇帝没有半点儿兴趣。

准确的说,他很少对什么事情感兴趣。

他从小天赋极佳,学什么都快。在其他孩子还在认字的时候,他已经可以跟夫子讨论典籍里的篇章。在其他孩子还不懂音律的时候,他已经能自娱自乐,奏出完整的曲目。

他是京城里出了名的神童,甚至因为皇家出生的缘故,还多了一个天神赐福的名声。

但是,那些他像是能轻而易举掌握的东西,在他眼里却没有一点儿趣味。

秦崇元有一个秘密,就连对父皇都没有说过。

他从小就觉得心里空空的,像是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就连夜里做梦的时候,都在苦苦追寻。

至于丢了的是什么,是贵重物品还是人,他自己都不知道。

那种奇怪的感觉伴随了他好些年,直到后来夜里犯病了,才稍微好了一些。

毕竟,在夜里犯病的时候他没有什么印象,就好像那段时间他处于沉眠状态。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从精神上说,他至少能睡个安稳觉了。

在那段时间里,他得到了久违的安宁。

若不是因为夜里的那个他脾气十分暴戾,让父皇十分担心,秦崇元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

而那座在其他人眼里象征着权利和地位的皇城,在他眼里却像是一个华丽的牢笼,让他始终不得解脱。

所以,他毫不犹豫地拒绝了皇位。

然后,他的皇兄被立为了太子,父皇为了他的安全着想,赐予了他暗龙卫。

这也是正常的。

秦崇元是皇帝从小宠到大的孩子,自身也有足够的实力,在官员中很有声望。若不是不占嫡长子的名声,恐怕早就已经有人建议皇帝立太子了。

其他皇子不管是哪一位坐上了皇位,都不可能放心这么一个威胁存在。

暗龙卫的出现,是皇帝对秦崇元最后的保护,让他能够安然自在地活在这个世上。

当然,作为父亲,对方也足够了解这个儿子,知道秦崇元对皇权没有半点儿贪欲,也不怕他会用这暗龙卫对其他兄弟做什么不好的事情,毁了这难得的和平盛世。

再后来,那个被诸多达官贵人奉为上宾的老和尚来了。

秦崇元第一次觉得有一件事是他感兴趣的。

那些经文,熟悉的像是刻在他的骨子里,他转动佛珠、敲响木鱼的姿势都带着几分禅意。

更关键的是,在默念经文的时候,他纷纷扰扰的大脑中会彻底的安静下来,就连让父皇担忧的病症,夜里也几乎没有再犯了。

秦崇元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剃发修行。

他对凡尘没什么留恋的,也不喜欢那些女人靠近,除了对真心疼爱他的父皇还有几分亲情在,其他时候基本上和庙里的石像没有多大的区别。

就连老和尚都说他天生就是这块料。

而父皇死后,秦崇元就更没有回京的理由了。

他一去就是好几年,直到最近才回来,正好就救下了尤思灵这么一个冤家。

可以说,秦崇元从小到大,除了那种莫名的丢失了什么东西的失落感以外,其他时候想要什么都能得到。

就算是他不需要的东西,也多的是人主动捧到他面前来。

但现在,他竟然因为尤思灵待他不如从前那么热情了,而觉得失望焦虑起来。

就连以往很管用的经文,都无法平息他此刻的心情了。

特别是那几个被尤思灵逗弄的小厮,在他眼里都显得可恨了起来。

秦崇元理智上知道,那几人根本不敢对尤思灵如何,就连被调过去,都是有了他的允许后才敢遵从的。在尤思灵身边更是毕恭毕敬,没有半点儿违矩之态。

尤思灵也就是那样一个爱玩的性子,不一定是真对那几人有什么心思。

但秦崇元就是控制不住心里的烦躁感。

他甚至第一次觉得,自己和夜里的那个“人”是一样的。

在看到尤思灵只对着他点头,却对着那几个人笑的时候,他甚至想将他们统统抓起来惩戒一番。

秦崇元看着尤思灵回了玉兰苑,自己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很想追过去问问尤思灵怎么了。

是已经腻了他,还是……他那天晚上的表现不够好?

可他竟迈不出脚。

秦崇元突然觉得,自己夜里犯病其实也是一件好事。

至少,夜里的那个他更加直白,也毫无顾忌,可以大胆地走到尤思灵面前,而不是被她一看,就窘迫地说不出话来。

他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心事重重地用完了晚饭,洗簌之后躺在床上,默默地催眠着自己。

快睡,快睡。

睡着了以后,就能去找她了。

可是,再一睁眼,秦崇元看到的却是安禄院里熟悉的床帐,窗外的天空都已经亮了。

他没有犯病。

第一夜没有,第二夜还是没有……

连续一周之后,他终于忍耐不住,犹豫了几分,来到了玉兰苑的院子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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