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上空。
东,南,西,北方向各升起两个拦索气球。
每两个阻拦气球被一根两百米长的铁链串联,铁链中间飘着一个锥形风向标。
锥形风向标就是机靶子之一,当战机打靶结束后,可以从风向标上准确查看环数。
每两个锥形风向标之间相隔六、七、八公里不等,四个风向标的高度也不相同,600米,700米,800米,1000米。
这种在两个气球铁索之间放靶看上去容易打,实际上非常难,因为拦索气球在空中是飘忽不定的,目前索根是固定在地面上某处,战时索根固定在汽车上,气球随着汽车的移动而移动,可以有效拦截敌机低空突袭。
几根铁链在空中如同长蛇般抖动,发出哗哗啦啦声,为打靶的战机添加难度。
在伦敦保卫战期间,伦敦的上空随处可见这种气球,主要是用来防止低空突袭的德军战机,夜间效果尤佳。
地面上,十几名专业放靶员拿着大氢气球,等战机到位后不定时向空中释放气球,即可以扰乱飞行员的视线又可以增加打靶难度。
这样,观赏度更好。
加藤起飞后节流阀推到底,操纵杆后拉,战机以最大迎角全速爬升。
P40的爬升速度为每分钟585米,两分钟后就到了1200米的高度,加藤推杆,平杆,战机改出后压杆蹬舵,所有动作一气呵成,战机做了个灵敏、漂亮的侧翻滚,开始围绕四个标靶飞行。
地面上响起掌声。
今天天气晴朗,战机飞行、打靶高度低,地面上的观众不用望远镜都能看得很清楚。
按照规定,战机爬升至1200米后,围绕四个标靶飞行一圈后才可以打靶,这是为了积累战机的速度和能量,在增加打靶难度的同时也提高观赏度。
让打靶方的僚机升空指挥也是为了增加观赏度,僚机可以引导打靶机攻击从地面升起的气球,毕竟当下的空中作战,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派出至少双机编队协同作战。
战机飞得慢,打靶精确度高,但必然会增加用时,超时会被罚分,得不偿失。
所以若想赢得比赛,就必须在高速下完成精确打靶,这才能体现出飞行员的真实水平。
战场上战机稍纵即逝,敌机不可能慢吞吞飞等着你打。
驾驶P40首先起飞,指挥打靶的中薗盛孝把机载通话切换到单机互通:“加藤君,四个风向标靶被固定不会跑掉,可以放在最后打,也可以择机开火,但地面升起的气球尽量不要放过。”
“哈伊!”
加藤绕四个风向标靶绕了一圈加速,提高战机的能量,右手中指和无名指拨动操纵赶上的武器选择开关,只留下机鼻下的两挺英寸勃朗宁机枪。
每架战机的子弹500发,使用曳光弹,在最后50发时会出现紫色指示弹,子弹打光即为打靶结束,谁的命中率高,取胜的机率就大。
“哆哆哆……”
加藤首先攻击离他最近的东侧两个气球之间的锥形风向标,距离标靶200米时开火,弹迹稍带提前量,因为风会让靶标摇晃。
日机飞行员的开火距离和欧洲飞行员不同,欧洲飞行员喜欢在100至150米之内开火,这个距离的击中率高,子弹杀伤力也大。
日本飞行员喜欢在300米左右开火,主要是他们认为先下手为强,另一大原因是日机的机身防护比较脆弱,特别是迎飞时,日本飞行员更不愿意和皮糙肉厚的欧洲战机近距离互射。
此时春末季节,南风徐徐,地面上风小,但1000米空中的风向标锥头被吹的抬起指向北方,从东边向西进攻,标靶的受弹面积最大,可以打出的点数相对来说也是最多。
赤红色的曳光弹在蓝色背景的天空里非常耀眼,曳光弹刚喷涌而出击向标靶,加藤一个小角度侧翻滚避开迎面扑来的锥形风向标,小半径快速转弯后加速,战机以最近距离向位于南侧的那个锥形风向标飞去,因为他在刚才转满一圈时就观察到,在西侧风向标的下方地面上,有一个气球首先被放飞,冉冉上升。
紧接着每隔十几秒钟,就从地面上的不同位置,释放出一个鲜艳的大型气球。
气球飞向空中还需要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内,先打掉南侧的那个锥形风向标,缩短用时。
“哆哆哆……”
加藤再次开火,打出一个点射,曳光弹咬中位于南侧的标靶后右压杆,P40一个45度测翻滚避开风向标,毫不减速,朝西侧风向标扑去。
“俯冲增速,先干掉气球。”
中薗盛孝大声叫道。
加藤闻言毫不犹豫地推杆,P40俯冲,加速,算准气球上升的提前量,点射开火,击中。
“啪!”
气球爆裂后冒出一股红烟,在空中飞散。
地面上一阵鼓掌,飞行员都是识货的,加藤的射击提前量掌握的恰到火候,所以用的子弹也少。
二战期间,只要是飞行员都打过气球。
气球是飞行员练习射击提前量的最佳靶子,相比于固定靶或飞机拖的靶,气球更能练出飞行员的射术和专注力,当然它的难度也是最高,只有高水平的飞行员才可以练习,菜鸟打气球,纯属是浪费汽油和子弹的同时打击自信心。
气球在风向的影响下走位飘忽不定,射击提前量的拿捏必须精准,稍有偏差,气球就会飘走,并且在战机飞过的气流影响下很难再被追上击爆。
加藤一击得手后拉杆倒飞,加速,在机腹朝上飞行中点射开火,击中身后一个气球,接着在向下180度翻滚成机腹朝下的滚改中,就到了另一个气球的上方,动作干净利落,打出一个精妙的上下弹迹的大偏转角射击,留下一条弹雨后战机滚转到了另外一个气球的下方。
“啪!”
赤红色弹雨击中气球,爆出红色烟雾,十分绚烂。
P40B/C/战斧一个拉升跳跃,引来地面上的一阵喝彩中开火,再次击中一个气球,爆开,红雾飘出。
拉升跳跃后,加藤推杆,压杆,蹬舵,余光看着滚转器到达360度时改出,一个巨大的气球准确出现在他前方150米处。
加藤毫不犹豫开火。
这次提前量稍有偏差,赤红色的曳光弹扁着气球飞过,形成抛物线状坠向地面。
从弹槽里吐出黄澄澄的弹壳,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坠向地面。
“哦……”
“啪……”
地面上的观众先发出阵阵惋惜声,然后仍为加藤这个精彩的360度翻滚鼓掌。
加藤把平生所学发挥到淋漓尽致,左转弯,右转弯,小回旋,大回旋,倒飞,左右侧翻滚,180度翻滚,360度滚转,拉升跳跃,弹跳躲避等空战技术全部演练一遍,在击中4个锥形风向标靶后又击落9个气球,500发子弹打完,推杆,战机稳稳降落,在观众的掌声中出舱。
各国的记者奔涌而上,采访加藤……
加藤降落后,地面上的工作人员立刻开始回收四个锥形风向标,并在权威监管下清点加藤的击中靶数,暂时先保密,等中方的龚业悌完成打靶后,再同时公布双方的成绩,并根据最后的打靶数量和质量,分出胜负。
当四个锥形风向标还在空中的时候,周至寒就已经通过透明头盔,知道了加藤打中的靶数:
南侧风锥形向标,加藤击出78发曳光弹,打中44发;
东侧锥形风向标,击出75发曳光弹,打中40发;
西侧风向标,击出82发曳光弹,打中47发;
北侧风向标,击出79颗曳光弹,打中51发。
总计发射310发子弹,命中182发。
剩下190发,击中9个气球。
加藤这个成绩,在地面的飞行员看来已是非常优秀,但在周至寒的眼里一般般,加藤把握时机的能力以及射术,都还有很大缺陷。
周至寒驾驶P40战机首先升空,爬升至2500米高度盘旋,协助龚业悌打靶。
当地面的人员把四个锥形风向标重新换好升到空中后,龚业悌驾驶P40开始向空中极速爬升,到达1200米高度后,绕着四个锥形风转了一圈,突然机头大迎角向上快速爬升,让地面上的观众摸不清头脑。
当知道今天要打的机靶是锥形风向标和气球后,中日双方就已经制定出来各自的战术。
相比欧洲战机,日本战机动力稍小,机身质量轻,大多属于低翼载战斗机,它的优点是有稳定的盘旋角速度和较小的稳定盘旋半径,所以日本飞行员普遍喜欢在空战中实施角度战术,利用敏捷的盘旋能力,迅速抢占有利的攻击阵。
经过几天的训练,虽然加藤知道P40的盘旋能力不如零战,但他已经形成了角度战术的习惯,让他在短期内改打俯冲增速很不适应。
而且,打靶时为了方便观众观看,靶子的高度肯定会有所限制,不适合俯冲,所以经过中薗盛孝三人的综合考虑,最后还是决定执行角度战术,毕竟就目前的条件,各国能用的打靶方式都摆在那,顶多是在原有的基础上增加点花样而已,当基地军方公布靶子中有释放气球增加时,更加坚定了他们使用角度战术。
欧洲的战斗机大多机身粗大,动力澎湃,俯冲性能明显,盘旋灵巧度稍逊,飞行员执行的战术大多是拉升至高空,俯冲增加能量,发起凌厉攻击,属于大开大阖的战法。
从抗战开始,中国空军一直使用的是西方战机,飞行员更适合俯冲战术。
龚业悌围绕四个靶子转满一圈后,地面上就开始按规定释放出第一个气球,他依然把战机拉升至1600米的高度后迅速改出,一个侧翻滚就到了东侧1000米那个锥形风向标上方,从侧方向加速小角度俯冲积蓄能量,距离风向标还有150米时打出一个点射,在曳光弹击中风向标之前迅速拉杆避开钢索,战机继续以更小角度俯冲,快速扑向南侧700米高的标靶,又是打出一个点射后战机从俯冲中改出,速度不降,用45度侧翻滚代替盘旋,迅速调转机头,打出一记近距离点射,击爆第二个被释放的气球后拉杆做出一个拉升跳跃,战机瞬间升高七十米,追上第一个气球点射击爆,一个加速拉升就到了北侧那个800米锥形风向标的侧面,近距离开火攻击,曳光弹飞舞着几乎全部击中标靶后又是一个拉升跳,战机高度1000米。
地面上的观众齐声喝彩。
龚业悌用俯冲的打法增速更能引起西方飞行员的共鸣,他闪电般击中三个风向标并击爆两个气球,先不说风向标的命中率,仅从其攻击方式和速度以及凌厉度都远胜加藤。
龚业悌做了一个90度侧滚转,推杆,战机又是一个小角度俯冲增速,迎着第三个升起的气球扑去,眼神在气球和瞄准具之间游动,打出一个点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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