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天后,朱五在京城收到战报。
刘福通豫地城池尽失,元军先破洛阳,后破开封,俘虏龙凤政权官员以及韩林儿家属五千余人,元军在豫地平原长驱直入,刘福通带着韩林儿退守亳州。
亳州就在安丰之后,安丰早已在朱五手中。
“这么快!”
想到了刘福通会败,但是没想到居然这么快。
朱五陷入沉思,刘福通败了,他和察罕帖木儿之间也不会轻易的攻伐,察罕帖木儿需要他这只江南猛虎,作为从元顺帝手里讨价还价的筹码。
刘福通败了之后,朱五只需要加大对朱重八的资助力度,火炮粮食军械,要什么给什么。蒙元军就会倾尽全力去对付朱重八,而在后者艰难之时,自己可以从淮安或者襄阳两路出兵,迫使蒙元不敢轻动。
“幸亏当时没有杀朱重八,不然蒙元在灭了刘福通之后,肯定会调集全国的力量,南下攻打自己!”
朱五从书桌后站起来,看着窗外的王府花园。
外面是一片花海,蝴蝶蜜蜂争先飞舞,只为花间的蜜糖。
“现在的刘福通退守亳州,死亡之是时间的问题。作为天下最早的起义者,也一度是天下实力最强的起义者,龙凤政权的创始人,他身上还有什么作用吗?”
朱五静静的沉思,“西路军已灭了,关先生孤悬塞外,不可长久,红巾军已经快要成过去。我虽然出身红金但已经建国,朱重八在齐鲁之地.......”
“等等!”
朱五想到了一点,朱重八的鲁淮王不是自立的,而是接受了韩林儿的册封。也就是说韩林儿和刘福通,现在在大义名分上,还是他的顶头上司。
当日汉军把曹州让给了元军,导致齐鲁之地和龙凤政权割裂开来,刘福通孤立无援,对于这种情况,朱重八是乐见其成的。
如果刘福通和韩林儿死了,那朱重八现在就是红巾军中最有资格的领导人。
“花云!叫花云来!”朱五对着门外大喊。
稍后片刻,花云大步流星而来,“主公,你喊俺?”
“你现在快马加鞭去安丰,同时通知淮西卫所六千大军都去安丰。”朱五盯着花云小声说道,“刘福通和韩林儿在亳州,把他们给请来,记住请不来绑也要绑来!”
“是!”花云做事从不问原因,当下转身,马上对着外面大喊,“给俺备马!快!”
“朱玉!”朱五又在书房中大喊。
“爹!”
“传令!”朱五回头看着书房中的地图,“命令,淮安常遇春部,做出北上的态势。另,襄阳小三部,所有部队进入战时状态!”
“传令五军都督府,所有一线还有卫所的部队,必须保证随时能拉出来!”
“喏!”朱玉跑出去飞快的传令。
朱五直接走到地图下面,盯着华夏的北方。
抓住刘福通和韩林儿,恶心死他朱重八。
同时用汉军吸引蒙元的大部不能轻动,让朱重八北上。
可以在高丽给朱重八支援,让他往大都方向推进,只要蒙元动了,北方就会出现大批的真空地带,届时自己在后面吃现成的。
“传令!”朱五再次喊道。
“在!”亲卫跑进来。
“汉军所有水师进入战备状态,命高丽总督冯国用,组织兵丁水师,随时准备去辽东。”
“让廖永安水师部,静待听命!”
“喏!”
天下,彻底乱了。
只是朱五想不到的是,此时的朱重八已经开始出发了。
和朱五想的一样,现在的元军肯定在消化打败刘福通之后的胜利果实,元廷肯定以为刘福通的死,会打击义军的士气,彻底扭转攻守的局面。
打的就是你想不到,朱重八留汤和率三万人马防备曹州,亲率十五万人,直接从济南出兵,北上河北,第一站就是河北南皮。
南皮之后,是枣阳,然后直围攻元大都。
朱重八的战略是,若能攻占元大都,蒙元就失去了在中原政权的合法地位,而且攻占大都之后,哪怕蒙元皇帝逃跑,也只能望塞外跑。
失去都城的蒙元,就是失去了对中原地区的合法统治,无论是察罕帖木儿还是蒙元的其他将领,未必会再听从元廷的调遣。
而察罕帖木儿的部下也不是铁板一块,这样一来中原地区会再次形成军阀割据的局面,分裂的天下,才附和齐鲁军的利益,所以这一战必须打。
就算打不下来,也能打乱元廷在北方的部署,为齐鲁军的休养生息,赢得时间。
其实这个战略并不完全出自朱重八自己,他身边的第一幕董抟霄,对蒙元政权体制,还有执政思路极为了解。
董抟霄告诉朱重八,只要他的兵锋出现在大都附近。那么暴躁的元顺帝,就会失去对察罕帖木儿的信任。
蒙元一直都是一个军事贵族集团,察罕帖木儿现在掌管北方全部兵马,打败刘福通之后,北方除了齐鲁军,再无敌手。
这样的势力肯定引起元顺帝的猜忌,当齐鲁军的兵锋出现在大都的时候,元顺帝肯定会下诏命令察罕帖木儿救援,同时想办法分裂察罕帖木儿集团。
自己人往往是最了解自己的,董抟霄这个曾经的蒙元高官说对了。
此刻因为刘福通即将败亡而狂喜的大都城中,元顺帝已经开始对察汗帖木儿的势力,开始担忧。
金碧辉煌的大殿里,轻歌曼舞,珍馐佳肴还有上好的美酒流水一般的上来,席上的大元贵胄们兴高采烈,把酒言欢,仿佛天下在一夜之间回到了,忽必烈同治的时代,国泰民安兵锋无敌。
坐在龙椅上的元顺帝笑意盈盈,可是眼中的情绪却带着隐隐的担忧。
察罕帖木儿既定河南,以分兵镇关陕,荆襄,河洛,江淮。吞重兵于太行,麾下虎狼之士不下五十万。
帐下,还有关宝,刁高,李思齐,张良弼等悍将。而原本在豫地一直和刘福通作战的,病死的另一朝廷贵胄答失巴图鲁的手下,孔兴,孛孛帖木儿,托列伯等人,现在也归附在察罕帖木儿的帐下。
万一察罕帖木儿有异心,自己皇帝地宝座肯定是坐不住了。
他倒不是担心察罕帖木儿造反,大元皇帝的位子只能黄金家族的血脉来做,蒙古人谁也抢不走。
但是元建国到现在,成宗皇帝之后,多少权臣崛起换皇帝犹如家常便饭。即便不是权臣,万一自己的兄弟,或者儿子们有不臣之心,联合察罕帖木儿,那大元的皇帝也要换人。
不是元顺帝太过多疑,而是元廷百十年来的内部杀戮,让他不得不多疑,不得不残暴。
“叫哈拉章,和淮王帖木儿不花过来!”元顺帝吩咐道。
随后,元顺帝在安静的偏殿里,接见了两位最信任的臣子。
见面第一句话,就让两人出了一身冷汗。
“如果察罕帖木儿有别的心思,怎么办?”
明亮的宫灯下,是元顺帝阴沉不定的脸。
两人对视一眼,中枢平章哈拉章开口说道,“察罕帖木儿势大,确实不可不防。”
说着,哈拉章沉吟一下,开口说道,“大同一带因为红巾贼兵力空虚,陛下何不调孛孛帖木儿,镇守大同,授予高官!”
孛孛帖木儿是答失巴图鲁之子,身份不在察罕帖木儿之下,手下也有兵力十五万余人。
“同时,加封察罕帖木儿手下众将,许他们管军,又管民!”淮王帖木儿不花也开口说道,“让他们不是铁板一块,只能听从陛下的命令!”
“如此甚好!”元顺帝冷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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