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并不响亮的声音传入耳中,肋骨上的疼痛让男人的身体瞬间弯成虾米。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又是砰砰两下。
带着铜手撑地拳套似乎把他肋骨都打碎了,可是他连惨叫都发出不去,就被人堵住了嘴,然后扯着头发拖拽出去。
一个汉王亲卫冷笑着,摸摸手上的拳套,锐利的眼神在人群中挨个打量。
朱玉看到这一幕,低声在朱五耳边说几句。
朱五点点头,似乎全然没有放在心上。
此时,商铺的大门里,穿着簇新锦袍的陈家家主快步奔出来,三两步到了朱五跟前。
“汉.........”刚说出一个字,马上改口,“您老人家怎么来了?”
这个称呼让朱五差点笑出声。
老子明明二十多岁,怎么就成老人家了。
可是也拱手笑道,“给陈老爷道喜了!您财源广进那!”
“哎哟,不敢可不敢,折杀了,折杀了!”陈家主吓一跳,拘谨又热切的说道,“快,屋里请,喝茶!”
“正好,借你的地方办点事!”
朱五笑着,跟着陈家家主进了商铺。他身后,自然是一群侍卫跟着进去。
刚一进屋,商铺的门板马上合上。
屋里头连陈家家主,做客的刘家老爷,还要掌柜的大伙计等人,顿时跪下,“参见汉王!”
“起来吧!”朱五笑笑,在商铺里看看,满是琳琅满目的商品。
江南的丝绸,蜀地的锦帛,各种丝织品,让人眼花缭乱。
“现在到处都打仗,你们怎么弄到这么多货呢!”朱五背着手,边看边道,“苏杭二地的丝绸产量一年就那么多呀!”
陈家家主笑笑,“这个.......回汉王,丝绸等物向来是硬通货.......”
“明白了!”朱五在一匹锦帛上摸摸,金色的花纹纹路摸在手里十分柔和,“这玩意就和粮食一样,你们是平时有所储备,然后等价格高的时候,再拿出来卖!”
陈家家主躬身笑笑,笑着笑着却笑不出来了。
只见跟着朱五身后的侍卫,手里托着一个嘴里滴滴答答吐血的男人。
顿时,陈家家主的心凉了半截。
这?汉王这是?
“借你地方用用!”朱玉看看左右,一摆手几个侍卫拖死狗一样,拖着男人上了二楼。
朱五也迈步上去,忽然脚步停住,“陈老爷,刘老爷,上来看看热闹?”
陈家家主和刘家家主对视一眼,去还是不去?
随后看到朱五的身影在楼梯上消失,二人一咬牙,不敢不去。
商铺的二楼,朱五大马金刀的坐下,翘起二郎腿。
陈家家主如小厮一样,殷勤的泡茶。
只是朱五看出来,他的手有点抖。
“抬起头来?”朱五对被踹着腿弯跪着的男人说道。
“抬头!”一个亲兵粗暴的拽着男人的头发。
男人典型的闽人长相,面容削瘦,但是眼神中却闪着不服的光彩。
“你是谁?为什么要杀我?好好说,我让你痛痛快快地死?”
朱五脸上在笑,心里却在骂娘。
这里是泉州港,又不是京城,自己突发奇想的出门溜达溜达,居然还能碰到刺客。
而且还是蹩脚的,不入流的刺客。
好心情瞬间都没了!
这要是让那些贼帅嗷嗷帅,帅得姑娘看了湿漉漉,少妇看了忍不住的读者们看到。一定会说,你丫水什么呢?
但,他娘的偏偏就发生了。
“呸!”男人嘴里吐出一口血水,不屑的看着朱五,“大贼!”
“大胆!”朱玉上前,甩开胳膊,啪啪几个大嘴巴,抽得男人眼冒金星,满脸是血。
这几个大嘴巴子,也抽的陈,刘两家的家主不住的低头,后撤。
“大贼?”
朱五冷哼一声,多少年没人敢说他的是贼了。
就算是元廷那边的官员,在他放开运河之后,也再没口称过朱五是贼。
“老子是贼?你是义士?为国除害?”朱五冷笑道。
“正是,我为国杀贼!杀了你这个天下大贼,天下才能安定!”男人愤怒的咆哮,“可惜我功败垂成,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你娘....”
“等等!”朱五制止住要动手的朱玉,微微冷笑,“听你说话,也是读书人?呵呵,我是天下大贼。”说着,似乎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朱五仰头大笑,“哈哈,我是贼!”
笑着笑着,笑容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冰霜,“说,你是谁?谁派你来的?”
“你兴兵作乱,霍乱天下,人人得而诛之!”男人继续咆哮,“莫说什么活不下去的鬼话,若真是活不下去,造反之后为何不归顺朝廷?封妻荫子荣华富贵不好吗?你就是要让天下大兴刀兵,改朝换代的大贼!”
“放肆!”朱玉大喊一声抽出腰刀。
“来呀,杀了我!今日我死,明日还会有其他义士取你的姓名!”男人凛然不惧。
“大贼?”朱五又笑了起来,“没错,我是要做改朝换代的大贼。改的就是这个该死的大元!为国出贼,你为哪个国?大元?”
“呸!”男人吐出一口血水,扭头不看朱五。
“有骨气,有胆色。”朱五端起茶喝了一口,“朱玉,阉了他!”
“是!”
“士可杀不可辱!”
男人惊恐的大叫起来,可是他被几个侍卫按着,三两下就撤掉裤子,露出满是汗毛的大腿。
朱玉狞笑着抽出短刀,“俺爹王府里,还缺个公公呢?”
说着,用刀挑起那物件,“啧啧,可惜了!”
“朱五,你有种杀我!”
“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是谁?”朱五端着茶碗。
“我.....我.....”男人眼中喷火,感受冰冷的刀锋在大腿根上划过,大声道,“爷爷陈友定,乃大元清流县尹!”
县尹,相当于县尉,负责县内的民兵等武装力量。
“陈友定?”朱五琢磨琢磨,对陈家主笑道,“他也姓陈!”
“汉王!”陈家家主直接吓跪下了,连连摆手道,“小人族中绝无此人,小人家世居住泉州,没有亲戚在清流县!”
“起来起来!”朱五笑道,“我随口一说!”
是不是随口说,只有他自己知道。
好巧不巧,自己出来看陈家铺子开业的热闹,就遇到了刺客,任何一个上位者,都会怀疑。
不过听了这人的名字之后,朱五知道和他陈家还真没关系。
“陈友定,我听说过你!”
朱五放下茶碗,看着陈友定,“你是归化人,至正十四年招募乡勇平定流民叛乱,被任命为巡检。至正十五年随闽兵北上,清剿徐寿辉,去年被被任为清流县尹,对吗?”
陈友定顿时一怔,他没想到他这个芝麻大的官,朱五居然知道。
朱五不单知道他,攻打闽地之前做足了功课,闽地哪些是好官,哪些是坏官,谁有才干,谁昏庸早就一清二楚。
这陈友定虽然官小,可却是有名的终于朝廷的忠贞之士。
朱五还在淮西打转转的时候,他已经水兵前往江西,参与抵挡天完徐寿辉的战斗。若不是此人出身低微,没有跟脚,怕已经是万户级别的人物了。
“你为何要杀我?”朱五又问。
“为国除贼!”陈友定大声道。
“懂了,我发兵占了闽地,你心中不忿,所以要来杀我,对吧!”朱五看着他,“你如何知道我的行踪?”
“我在你住的地方等了三天!”陈友定恨声冷笑,“终于等到你出门,可惜,天不帮我,被你手下抓牙识破!”
“你背后没人指示?”
“为国除贼,何须别人指使!”
“脑子让驴踢了!”
朱五骂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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