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下着若有若无的细雨。
空气有些清冷,但是路两边看热闹的百姓,却劲头十足。
“这是干啥呀?”
“咋这么多汉军?”
“听说是啥发工资?”
百姓们议论纷纷,街上,空着手的汉王亲军,排着整齐的长队,一队骑马的骑兵,在维护秩序。
长队的尽头,是一处高大阔气的建筑。
门上几个大字,大汉皇家银行。
银行是干啥的?百姓们摸不着头脑,愈发好奇。
别说是他们,就是路边茶楼酒家二楼雅间里,那些坐看的富商们,也都不懂。
银行看不懂,那些跟标枪似站着的士兵,他们也看不懂。
听说是汉王给手下发钱,当兵的哪个见了钱,不发疯狂。就这么直挺挺的站着,等着叫?
千古奇谈!
不过,富商们只能心里说,嘴上不敢说,街上这些兵就算没有兵器,也是兵。而且是天下,最可怕的兵。
其实那些队列中的兵也很紧张,不住的摸着,自己兜里那个带硬纸壳的小本本儿。
存折?以后靠着玩意拿军饷,靠谱不?
哪怕就是勒紧裤腰带,朱五也决定发军饷。
但不是谁都有,汉军有严格的等级制度,不是平均分配。
老兵,有功的,杀敌多的,精锐战兵一类军饷。
军饷的数目,由年份,参加的战役和杀敌数构成。
但是一年以下新兵,包括降兵,没有军饷,只有恩赏。
汉军还有大量的屯田,屯田用来安置伤残老兵,和淘汰的军中老弱。
军兵若不想要军饷,可以累积起来,在屯田中兑换土地。
军人的土地,十征一,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的苛捐杂税。
朱五这一举动,遭到群臣的一致反对。养兵是个无底洞,汉军淘汰老弱之后,依然有将近三十万人的数字。
现在汉军中可以拿军饷的军人,达到二十万。而且随着版图的扩张,时间的增长,这个数字以后将越来越多。
财政收入才多少钱?
长此以往,一旦发不出军饷,岂不是要哗变。
但是朱五,有自己的坚持。历朝历代,哗变的主要原因不是国家不发军饷,而是当官的吞了,黑了,挪了。
这也是为什么朱五用银行替代官员发军饷的原因,还没发就想着发不出来,能发出来才怪。
而且他也有自己的底气,现在大汉已经开始铸造洪武银币,洪武通宝。
还有盐税这一块,加起来支付军饷,绰绰有余。
再者,发军饷对大汉这个新生的政权,对朱五个人,有着莫大的好处。
况且,这样一来,所有的兵就只认他,只会是他一个人个私兵。
反正朱五来了一次一言堂,别跟我说钱,找钱是你们事。
一位军官,从银行的门里出来,从最前面的队列开始点数。
“一,二,三,四,五!”
一行四人,五行二十人。
“俺点到点,全体都有!”军官喊了一声,“立定,齐步走!”
二十个士兵,在百姓和富商们惊诧的目光中,迈着整齐的脚步,进了银行。
银行里面很宽阔,高大带着铁栏杆的柜台,一个个忙碌的账房先生。
还有柜台前,排队的士兵。
老兵王二毛紧张的走到柜台前,掏出自己的小本儿,按照长官事先的交待,结结巴巴地说道。
“俺叫王二毛,汉王亲卫中军甲字营第一队什长,这是俺地存折!”
账房先生礼貌地笑笑,接了过来。顺手拿起一个厚厚的账本。
“汉王亲卫中军!”账房先生念叨着,手指停在了一个地方,“王二毛,从军两年,斩首六颗,家中无田地。”
嘴里说着,账房先生又笑笑,“您三个月累积军饷,二两三钱银子。”说着,从柜台里点出两枚银灿灿,有着朱五头像的大汉银币,和一堆铜钱。
王二毛看着那些钱,心跳地厉害。
只见账房先生把在那个小本本上盖了个章,写两个红字。
然后递给他一张纸,笑道,“会写字不?不会在这上面按手印!”
说来也奇怪,当兵的没有几个会写自己名字的。但是存折上,那些字啥意思,却都知道。
他们不傻,专门找识字的人教过,背得滚瓜乱熟。不过,放在一起认识,但是分开了,他们就不知道啥意思。
按手印?
王二毛愣了一下,大手在身上胡乱的摸着,急道,“俺要按手印子,哪个兄弟带刀了?”
“这有印泥!”账房先生笑着提醒。
红色的手印按上去,沉甸甸的钱到手了。
王二毛和做梦一样。
此时,里面的账房先生又道,“要寄回家去吗?那边的窗口,办理寄钱的!”
“咋寄!”
“去那边说地址,家人的名字,把钱给他,然后按手印,留一个票据。自然会有人把钱给你送家去!”
“真地吗?”王二毛不信。
“这还有假?汉王的话,啥时候假过?”
王二毛什么都不懂,但是他信汉王,所以没做任何的犹豫,走到寄钱的窗口边。
依然要排队,前面有一个袍泽把到手的军饷还有些杂物,交给窗户里面的人。
随后,窗边,一个少了一只手的汉子,大声喊道。
“军中兄弟有托寄钱财,杂物。必要尽心交妥递到,有私骗私吞者,必死于万刀之下。”
“兄弟,寄钱?”
到王二毛了,里面的人问道,“地址!”
“和州城,桂花大街王家胡同,王三毛。俺弟!”
里面飞快的记录,然后递出来,“按手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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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今日一共发军饷八万三千两百,有三成的士卒选择邮寄回家!”
银行的后院,清净的茶房里,沈万三拿着账本,馋么的笑道。
朱五笑笑,对他用了个眼色。
随后,账本递给了阴着脸的李善长面前。
“每次军饷之前,银行算一次,户部也要算一次,不能出差错。”朱五放下茶碗说道,“另外,邮寄财务要用心,真要出了差错,哪怕一个铜钱,我都要杀人!”
朱五看一眼沈万三,“外面那句,死于万刀之下,不是开玩笑的!”
“小人知道,小人知道!”沈万三连连笑道。
作为一名出色的商人,他怎么会不知道,银行的好处。
银行就是钱生钱的地方,可以发钱,也可以存钱,还能借钱,抵押变卖。
还有邮寄,那可不是普通的送东西,那就是一条条商路。
而李善长则是痛心疾首,国之重器,居然交于商人之手。
如此一来,他看沈万三那张胖脸,更加的厌恶。
别看你现在笑得欢,小心将来拉清单。
又看看笑容满面的朱五。
汉王,其实打心里,不信任这些文臣。
这,真是不应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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