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华勾了勾唇角,慢条斯理地道:“丫头,你且这个时候得意。”他顿了顿,又摸着下巴,忽然兴致盎然,“真是要辛苦本王那个好侄儿了,今夜怕是要百忙一场了。”
薛仪眼底闪动恶劣的光,忍不住落井下石:“靖王殿下怎知今夜就会百忙一场?今夜还没过呢。”
不过她有些好奇,这个侄儿到底是指的哪位。
容华妖诡的眸子微微眯了眯,薛仪急忙堆起甜蜜讨好的笑容:“殿下且放心,小女自然会把殿下保护得好好的。”
容华勾了勾唇角,眼里一闪而逝诡谲的光。
薛仪被他兴味的眼神盯出了一身鸡皮疙瘩,随即又挂上谦恭的笑意:“殿下可曾用晚膳?”
“难道你想让本王吃你尚书府的猪食?”容华挑眉。
这个混蛋!
薛仪咬了咬牙,抓着衣服的布料强迫死死瞪着容华。
她就像只倔强的小动物,睁着沐浴后雾茫茫的双眼,让人心生怜意,容华魅惑地笑起来:“怎么,丫头,你可有什么意见?”
薛仪僵硬的摇了摇头:“小女不敢。”
容华还算满意的点了点头:“那让人准备点膳食吧。”
你、不、是、说、是、猪、食、吗!
薛仪恶狠狠地怒瞪。
容华大发慈悲也不同她计较,只是摆摆手示意她赶快。
薛仪深深吸了一口气,走到门边拉开一条缝,小声命令外面的连翘。
须臾,又走了回来,在方桌前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茶水早就凉透,她小口小口的抿着。
容华摸着下巴,眸光幽幽,唇角的笑容恶劣:“本王方才忆起,丫头你该是说亲事的时候了。”
薛仪愣了愣,随即羞涩地笑:“靖王殿下莫非暗恋薛仪?”
容华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挑着眉,眼里闪烁着不屑地意味:“你以为你是谁?”他用讥讽地目光将薛仪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
薛仪恼怒。
“本王的意思是。”他拖长了尾音,声音诡谲动听,“丫头你不要嫁给容端,去嫁给太子。”
“什么?”薛仪大惊失色。
容华妖艳的眸子一闪,沉重的黑暗气息扑面而来以压顶之势重重席卷整个房间。
“本王也是替丫头你解决后顾之忧,再说了,丫头,你既然卖身给本王,不就是由本王说了算?”
他的语速缓慢,字字不容置喙,透露着上位者的霸道和阴冷。
她垂下眸子,将愠怒埋进眼底,淡淡道:“殿下说得是。”
她这样为了权势而来的人,靖王出身皇家见过的趋炎附势之辈不在少数,而人命对他而言如同蝼蚁,她无任何出彩之处,他顶多将她当成一时排解无聊的玩具,迟早有一天她会被他厌弃。
她虽然垂涎他的权势,想要依傍他的权势,虽说是卖给了他,却不代表她会任他摆布。
面前的少女神色从容,一脸平静,双眸低着看不见情绪,他无端端有些心痒:“怎么,你不愿意?”
“靖王殿下厚爱,薛仪怎敢不愿意?”她顿了顿,“只是嫁给太子并非易事,况且现在炙手可热的人选是慕容倾和叶冉冉,若贸然行动,得罪了两家的话,则……”她说着说着,偶然抬头发现了容华那双眸子眼底有一丝黑气。
这不是个好兆头,他不高兴了,因为她不自量力的反抗。
她越说越小声,突然就停了声。
容华看了她良久,忽然轻笑一声:“倒是个精明的丫头。”
如此准确的读懂了他的情绪。
叫人不爽。
“殿下抬爱了。”她依然冷冷淡淡。
看来这丫头不甚满意这桩婚事。他摸着下巴,眸光幽幽,诡谲异常。
连翘此时敲门进来,站在门口,惊惧地哆嗦着走到桌前。
容华的存在感如此强烈,他浑身上下散发的阴冷森寒之气逼人魂魄,压迫得她几乎站不住身。
薛仪有些不忍心,走过来接过食盒,柔声安慰道:“你先出去吧,这里有我就好。”
连翘惊疑不定地看了一眼薛仪,咬咬牙,握住了薛仪的手。
容华挑了挑眉,身上的阴郁之气顿时更浓了。
连翘浑身一抖,双腿发软,几欲跪了下去。
薛仪宽慰地拍了拍她的手:“听话,先出去。”
连翘抿了抿唇,为难地看了她一眼,知道薛仪再次点头鼓励,她才三步一回头的走了出去。
门啪的关上,薛仪将食盒放在桌上,打开盖子端出几盘尚有余温的菜,声音柔软道:“殿下,趁热吃吧,凉了对脾胃不好。”
容华勾了勾唇角,没说什么,却难得听话的从软榻上起身走到方桌面坐下,接过薛仪递过的筷子,安安静静吃起来。
他速度极快,却十分优雅,薛仪看了一会儿,便有些走神。
方才容华说让她嫁给太子的那一瞬间,她还以为今晚地毯式搜索他的人是太子,可又一想,容华这么高傲得不可一世的人,扔掉一个女人很简单,却万万不可能要靠一个女人作内应成事的。
也就是说今晚这事儿虽然不是太子出门,可暗地里也有他的一份手脚。
比如走漏风声什么的……
这么说就是安王了?
薛仪着实有些佩服自己的聪慧。
容华瞥了她一眼,似看清了她的想法:“前阵子本王回京的消息走漏了,原本传信给容彦的人被许越处理了,谁知这小子竟然张心眼儿了,又暗地里派人查探了一番。”他颇为感慨道,“与当年的小儿比,真是刮目相看。”
薛仪可看不出他哪里对安王刮目相看了。
“原本凭他也查不出什么,可是容御那小子,似乎有点无聊,偏巧给本王找点乐子。”他懒洋洋地搁了筷子。
都被逼到这里来了,还乐子?
可她只是低垂着眸子,面上没有丝毫情绪。
容华眼眸诡谲,狭长的美眸半挑着睨向她。
这丫头只要遇到她颇有微词之事,便以冷漠掩饰情绪,心里指不定怎么诅咒他。
“你那身衣服是怎么回事?”他冷不防地开口,话题竟然被扯了十万八千里远。
薛仪愣了愣神,看着自己不太整齐的中衣,脑子转了转,随即终于想起来:“殿下是说……亵裤?”
容华挑了挑眉。
“那个形状穿着很……方便。”她想了想,吐出了这个词。
“本王不是说形状。”容华淡淡扫了她一眼,又拿起筷子,“颜色。”
薛仪羞得抬手用袖子掩脸,声音透过衣袖闷闷传了出来:“红色代表我热情奔放。”
容华手一顿,似笑非笑瞥向她。
遮得住脸遮不住耳朵,红得跟番茄似的。
嘭——
一道尖锐刺耳的声音划破苍穹,随即绽放开。
子时的烟花在夜空中炸开,应景的替薛仪解了围。
薛仪起身推开窗户,透过稀疏的枝桠能看见一朵朵绽放在天空的烟花。
夜风微凉,她扭身上了软榻,舒服的窝进绒毯里,看着夜空中的烟花时不时的迷花眼,思绪飘忽,却不知不觉睡着了。
烟花放了小半个时辰,门外的连翘冻僵了却不敢进来。
容华嗤笑一声,起身关了窗户,又走到软榻边,伸出手附身搭上她的纤细的手腕,眸光忽明忽暗,若有所思。*……*……*
薛仪是被薛泽吵醒的。
醒来时,薛泽一张脸近在咫尺,眉头皱得紧紧的,像一个小老头。
而容华不知何时已然离开。
薛泽趴在床沿边,抿着唇,有些不悦地问:“那个男人是谁?”
薛仪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薛泽蓦然起身,噔噔跑到门边,把门推开,食指指着外面,怒目相向:“你看看那个男人是谁!”
他俨然像个质问出轨妻子的丈夫。
薛仪一愣,随即也起身穿了鞋,只穿着中衣走到门边小心地往外瞧。
原本守在门外的侍女大概被秋月遣走了,四个人,两男两女,站在门口,目不转睛地互瞪。
薛薇则蹲在角落里仔仔细细看着小花……
那人薛仪也不认识,手里规规矩矩捧了一个锦盒,余光感觉到薛仪的视线,冲薛仪恭敬地行礼:“见过小姐。”
三个家仆心里一惊,闪过的念头是他们要被替代了!
薛仪蹙眉。
男子说着,捧了锦盒到薛仪面前,却看见薛仪衣衫凌乱,只着了件中衣。
他张了张嘴,脸随即涨得通红,低下了头,将锦盒递到薛仪面前:“小姐,这是我家主子的意思。”
“……”
薛仪伸手翻开盒盖,是龙血竭和几株人参,都是调养身体上好的药材。
薛泽垫着脚瞧了瞧,惊讶地张了张嘴。
她盖上盒盖:“你家主子是?”
男子低头,回避了问题:“属下晋言。”
许越曾说起过此人。
薛仪冷睨了他一眼:“你家主子派你来所为何事?”
晋言不卑不亢,语气沉稳:“主子派我来保护薛小姐。”
保护?薛仪冷笑,是监视吧。
“秋月,这些东西你收着吧。”她淡淡道,随后转身又往屋里走。
秋月并不知道盒子里装了些什么,出于对新人物的敌视,速度极快地上前接过盒子。
随即三人对视一眼,各自散开了。
晋言摸了摸鼻子,站在门口也没离开,蹲在一旁的薛薇,也恍似没看见他。
*……*……*
初四
老夫人头天夜里和薛兆德两人闲聊几句,临时兴起,说要去城郊的岚山寺上香祈福。
一府女眷自然作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