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入局(二)(1 / 1)

宦门毒女 三州弥 2091 字 1个月前

吴茗抿唇笑道:“就在二楼呢,太子殿下跟茗儿来罢。”说着,用眼神示意道,“喏,就是那间。”

秋阳下意识回头看过去,正好对上太子意味深长地目光,他心里一惊,旋即装作若无其事的回过头扶着宁王出了茶楼。

将宁王放上马车,秋阳略一迟疑,却无论如何也不敢上楼了,薛兆德并没有给薛仪配护卫,带着一个男护卫肯定会让人起疑,而且对方恰巧是十分了解薛家情况的吴茗。

秋阳思忖片刻,又将马车帘子重新换了换掩人耳目。

而楼上,容御颔首微笑道:“既然这样,就进包厢罢。”顿了顿,又道,“只是孤男寡女诸多不便,不如咱们就将包厢门开着罢,让护卫也站进来。”

吴茗道:“好。”

心里却冷笑一声,便是开着又如何,嘴巴张在别人身上,还能奈何得了不成?

两人走上楼,吴茗走到包厢前,一边微笑着一边拉开门道:“就这间了。”

拉开门却仿佛受了惊吓一般惊呼一声。

容御不动声色地勾了下唇,随即微微挑眉问道:“怎么了?吴小姐?”

说着向屋里看去,也忍不住一怔。

一个少女端坐在桌前捧着茶杯,容颜清秀,她并非绝美,五官却十分标致,凑在一起有种柔柔的美感,她垂着眸子,长若黑翎的睫毛在白皙的脸上打下一层阴影,红唇如三月桃花瓣般粉粉嫩嫩,手指像白玉雕成的一般精美,指尖淡淡的粉色像是染了蔻丹,茶杯缭绕的水蒸气让她整个人如画中而出,似仙非仙。

“薛小姐?”他诧异了一瞬。

薛仪抬眸,眸光诡谲地抿唇一笑,从容不迫地起身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刹那间容御脑海中的线索被迅速串连起来,脸上的怔愣收敛了个干净,赶在吴茗开口“盖棺定论”之前便进屋撩袍在薛仪对面坐下,颔首笑着道:“是本宫来迟了,还请薛大小姐见谅。”

吴茗愣了愣:“太子殿下,是茗儿邀请……”

“既然吴小姐也在这儿,就一块儿坐下罢。”说着,他翻过一个茶杯,亲自用茶壶倒了一杯茶。

吴茗受宠若惊,却又迷惑不解:“薛仪怎么在这?”

薛仪轻笑一声:“表姐说得这是什么话,是仪儿约太子殿下出来的,还要感谢那日在国子监太子殿下出手相助,否则以仪儿一人之力是没有办法替家弟平冤的。”

吴茗尴尬了一瞬,国子监的事是吴氏指使吴青闹出来的,她自然也知道,可太子为什么这么轻易就接受薛仪的邀请了呢?

吴茗想不通透,却只呵呵一笑道:“你这丫头真是,这还用得着请太子殿下出来么?亲自去太子府感谢不就成了?”

薛仪摇头轻叹了一口气:“仪儿是女儿家,贸然上门叫人传出去,既让仪儿没办法做人,也让太子殿下为难,是以只得偷偷约了太子殿下见面,不过既然遇见了表姐,告诉表姐也无妨,横竖仪儿和太子殿下之间清清白白,哪容置喙。”

吴茗赶忙道:“是啊。”

心里却实为恼怒,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明明跟她说帮她请了太子出来喝茶,可以和太子殿下好好培养培养感情,能不能引起太子殿下的注意就看她的手段了。

可怎么变成薛仪约了太子在这儿了?!

难道她被耍了?

吴茗气得不轻,强绷着脸面色也不甚好看,薛仪瞧了瞧,隐隐有些想笑,面上却十分担忧地道:“表姐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不舒服么?”

容御也道:“吴小姐不舒服?”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舒服的话还是早些回去休息罢。”

这就是变相的逐客令了。

吴茗脸色又难看了几分,却扯着嘴角笑了笑:“表妹也真是的,我脸色哪儿难看了?还不是早上跟下人置气了一下,这不闹得有点心里不舒服么。”

薛仪暗笑容御也这么会落井下石,面上却更为忧心道:“怎么跟下人置气呢?”说着又有些生气,“现在的丫头真是不省心,怎么的还惹得主子不高兴,表姐可要好好惩罚惩罚这些狼心狗肺的东西。”

吴茗原本就随便扯了个借口,没想到薛仪顺着杆子往下爬,闻言也只得点头应道:“是是。我肯定这么做?”

“那下人是犯了什么事儿让表姐生气成这样?”薛仪面露疑惑地问。

吴茗十分想绕过这个话题,却见容御也似乎极为认真的听着,一时面上僵了僵,随即道:“还不是院子里那些不省心的丫头……”

随即洋洋洒洒编了一个下人偷东西说谎诬陷他人最后被发现的故事。

说完,她故作镇定地拿起茶杯喝了一口,以掩饰自己的心虚。

“哦。”薛仪若有所思地应道,随即猛地拍了一下桌子,“这些个丫鬟可真嚣张!”

原本就心虚的吴茗吓得差点呛到,一杯茶没端稳径直掉到了大腿上。

“啊——”她被烫得惊声尖叫起来,急急忙忙站起身。

“哎呀!表姐!”薛仪亦是大惊失色跟着站起身,“有没有烫伤?快擦擦!”

说着拿着自己的手帕就要凑上去。

吴茗根本没注意,只嚷嚷道:“好烫!快拿手帕来!”

她的丫鬟手忙脚乱的从怀里掏出手帕来给她擦拭,薛仪在那裤子上抹了两把,随即不动声色地收回手,叹了口气:“表姐,不如让你的丫鬟先回去替你拿身衣服罢,这样出去会叫人误会的。”

吴茗低头一看,顿时面色一红,那位置靠近大腿根部,若是远远看起来,倒像是——

这实在太难以启齿了。

容御见她不说话,忍住笑,适时的添油加醋道:“是啊吴小姐,这样出去总归有些不妥,让你的丫鬟先回去给你拿身衣服换了罢。”

吴茗更尴尬了。

薛仪给那丫头使眼色:“还不赶快去?”说着凑过去压低声音道,“还要让表姐丢脸么?”

那丫头面色一白,随即看向吴茗。

吴茗点了点头,那丫头便匆匆出了门。

薛仪从后面的床上拿过一条薄毯给吴茗:“表姐,小心着凉。”

这么看起来还当真是姐妹和睦的一幅画卷——

若非心知两人本来就是做戏的话。

容御在心底觉得好笑,薛仪整人也太损了点。

先是从心里瓦解吴茗的防线,再让她吃点小亏,一切看起来这么自然又水到渠成,可——

这并非是一般小姐能做到的。

普通世族小姐虽然总是居于一方宅院互相玩弄手腕,可到底并不精通人心诡诈之术。

但薛仪却极为容易摸透别人的心理,这让容御有一些好奇。

这样的人,如果不是长期生活在险恶的环境中时时看人脸色揣摩人心,便是如他们一般的上位者运筹帷幄所具有的基本技能。

而薛仪毋庸置疑,只可能是前者了。

思及他又不免有些遗憾,十五岁的年纪便锻炼成这样,可见之前的人生是多么的龙潭虎穴了。

薛仪并不知道这短短一炷香的时间容御的心思千回百转,竟是对她生了几丝怜惜,她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这次做局的人身上了。

由吴茗的反应可见,做局之人并不是吴茗,是不是吴家人有待商酌,不过铁定与吴茗脱不了干系。

其实在看到吴茗的反应之后,她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猜测。

三人又坐下来,慢悠悠品着茶,吴茗因为尴尬,所以并不说话,容御和薛仪又并非话多之人,于是谁也没说话。

丫鬟拿了衣服匆匆回来,容御和薛仪便起身将房间让给吴茗更衣。

两人一同站在门口看着楼下来来往往喝茶聊天的人。

“算计薛大小姐的人可真不少。”容御看着楼下的人,目不斜视地轻笑一声。

薛仪不置可否:“拖累太子殿下了。”说完也并不道歉,事实上在薛仪看来,是容御拖累了她才对。

——准确来说,是容御那胞弟。

“方才的是阿端罢?”容御总算侧头瞥了薛仪一眼,语气肯定地说,“方才那个和你丫鬟样貌有八分相似的男子扶下去的男子是阿端。”

宁王单字端,这点薛仪还是知道的,她略一颔首,微微一笑:“不愧是太子殿下。”

“彼此彼此。”容御淡声道,“定远侯府真是好长的手,算计到宁王府去了。”

薛仪并不接话,只道:“以仪儿之间,只怕是想给家父一点把柄捏着。”顿了顿,她似是嘲讽地轻笑了几声,“就是不知道家父是会任由人将这个把柄握着,还是要永绝后患了。”

容御下意识瞳孔缩了缩,沉默良久,轻叹一声:“薛大小姐并不用担心,你还有亲族。”

“林家么?”薛仪淡淡地道,“连亲生父亲都是如此,又何必指望从小面都没见过几次的娘舅家。”

她的双眸漆黑一片,定定地直视着容御:“还是靠自己罢。”

容御莫名的心中一窒。

吴茗换好衣服打开门,红着脸道:“太子殿下,茗儿已经更完衣了,殿下进来坐罢。”顿了顿又觉得单独落下薛仪不太好,赶忙补充道,“仪儿也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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