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我就干这一次(1 / 1)

张凡匆匆下了楼。

一辆红色奔驰S600停在张凡出租屋楼下,静静匿在夜色里。

张凡坐进车里时,华姐就坐在后座。

她今儿穿了一身米白色的开衫,大方简约,颇有气质。

要不是张凡知道内情,他还真想象不到,华姐居然在安南公馆拉那样的皮肉生意。

张凡挠了挠头,尴尬道:“华姐,晚上好。”

华姐嗤地一声笑了。

她看着张凡的侧脸,慨叹:“你明明也是二十多岁的成年人了,我怎么老觉得你比小孩儿还乖得可爱呢。”

张凡白净的脸即刻冒了红。

好半天,他才小声地问:“您电话里说的那个工作,具体是干什么的。”

华姐挑了挑眉,声音许是因为抽烟,听着有些沙哑:“我说了,你可别怕。”

张凡点头:“我尽量。”

华姐凑到张凡耳边,勾着唇角:“你听说过,喜欢SM的人吗?”

张凡眨了眨眼。

思考半天,他小心翼翼地问:“……喜欢水母的人?”

华姐:“……”

这孩子真是比她想得还纯还干净。

华姐轻摇了摇头,慢悠悠解释道:“是指那些有施虐癖的人。”

“张凡,我平时接触的人里,有权贵,有富豪,他们人前是谦谦君子,但你永远想不到,他们私底下能有多兽性。对他们而言,和人上床,远不如虐人来得刺激。”

张凡从来没听过这样的事,一时间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华姐深吸口气:“我之所以今天联系你,是因为,我手里刚好有这么个客人,姓段。他最喜欢,最迫切让我找的,就是你这样干干净净的款。如果你愿意,一小时,他给五万。”

张凡嘴唇有些发白:“是要我被他……”

华姐平静地说:“他不会对你有任何性方面的侵犯,他只想从单方面的施虐中获得发泄。当然了,要是碰上他心情好,这一小时他也可能只是跟你喝喝酒聊聊天,钱照给。”

张凡抿了抿唇。

他有点接受不了这样的事情。

他其实之前有耳闻过,有些人就是有通过虐人来获得快感的癖好,因此,前几天,他就深刻地怀疑,程远航是不是就有这样的癖好。

张凡踌躇,小声问:“段先生……会下手很重吗?”

华姐脑海里闪过那些尖锐可怖的器具和曾经听到的那些惨叫,半晌,只是避重就轻道:“如果你真受伤了,段先生会负责你的医药费。”

张凡思考半天,还是摇了摇头。

他苦笑道:“我再想想吧。”

华姐点点头:“你如果想赶快筹齐手术费,这是唯一的法子了。机会就这一次,你只有一天的时间考虑。”

从车里出来,张凡心事重重地上楼。

走楼梯的时候,还险些被台阶绊了一跤。

回了租屋,张凡尽量收拾好心情。

他强颜欢笑地和欢欢说了会儿话,又进厨房给她弄了碗鱼汤。

煲汤的时候,张凡总是出神。

不知道那个段先生到底是个什么人,也不知道所谓的施虐,到底会黑暗到什么地步。

他其实有点害怕。

可一边害怕,一边又总是在犹豫,要是错过这次,他又该怎么才能弄到那笔手术费呢?

张凡眼里全是血丝,心中油煎一样挣扎。

等张欢欢躺上床睡觉以后,张凡习惯性地坐在她床头,拿了一册豌豆公主的童话本给她讲睡前故事,声音温柔得像是午后的春水,又暖又好听,汩汩地淌过了心田。

一个故事讲完了。

张凡放下故事册一看,张欢欢还睁着眼睛看他。

张凡把她散落的头发拨到耳后,问:“欢欢是有什么心事吗。”

房间里洒着淡淡的月光,一片静谧中,欢欢轻声问:“哥哥,我的病是不是治不好了?”

张凡愣了一下:“怎么会。”

张凡手指轻轻划过欢欢的脸颊,温声说:“不要怕,哥哥永远都在你身边。”

欢欢摇了摇头,轻轻地说:“我没有怕。”

“我只是在想,如果我的病很难治,哥哥,我们就别治了吧。”

张凡手指僵住了,好半天,他才开了口:“为什么?”

欢欢坐起身,抱住了张凡的脖子,小声说:“我能看出来,你每天都在想办法给我治病。可你看起来好累好累,我不想你那么难过。哥哥,我其实偷偷问过医生了,他说,如果我不治的话,或许还能活好几年呢。”

张凡眼神僵住了。

欢欢亲了亲张凡的眼角:“我不过是个没人要的孩子,从前每天都在垃圾堆里翻东西吃。你和爷爷把我捡回家,还对我好,我已经很幸福了。”

“哥哥,我不治了吧,我再陪你几年就好。”

“如果哪一天我走了,你就把我埋起来,常来看看我。不要很多次的,只要每年我生日的时候,你来看我一回,也让我看看你过得好不好,好吗?”

张凡听到这话,腾地一声站起身来。

他好像发怒了,瞪大眼睛,声音严厉:“谁让你说这些乱七八糟的!”

张凡指着枕头:“躺下,睡觉。”

欢欢被张凡的严厉吓了一跳,委屈地看了看他,半晌,还是躺下了。

张凡关了灯。

他坐在张欢欢床边,死寂得好像一座雕塑。

风声轻悄,夜色深深。

张凡听到欢欢均匀的呼吸声,擦了擦满是血丝的眼,站起身。

刚要走,他听到张欢欢背对着他,童真的声音在黑夜里轻轻地说:“哥哥,我死了以后,你可以把我埋在能看见太阳的地方吗……我有点怕冷,也有点怕黑。”

张凡脊背僵了一下。

他没转身,而是加快脚步进了卫生间。

锁上了卫生间的门,张凡撑着手臂站在水池前,眼睛通红一片。

好半天,他用手捂住了嘴,闭着眼睛。

安静的卫生间里,悄悄响起了一个男人压抑的,不敢让别人听见的呜咽。

天亮以后,张凡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了。

张凡嗓音发涩:“华姐,我真的很需要这笔钱。”

他喉结动了动:“我就……就干这一次,可以吗?”

华姐沉默了会儿,问:“你真的愿意?”

张凡看着楼底下豆浆摊升起的温暖热雾,半晌,沙哑地嗯了一声。

华姐叹了口气:“我会帮你联系段先生。”

“今晚八点,公馆8615,别迟到了。”

……

程远航在别墅拳室里练拳,练到一半,电话响了。

他看着屏幕上的号码,眉毛急促地皱了一下,即刻摘下拳套,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窸窸窣窣说了几句。

程远航脸色当即变了。

他眯着眼睛,里头敛着狼一般残暴的凶光,又惊急又森冷:“你是说,他为了钱,连那种不要命的活儿都接了?你他妈没打听错?”

电话那头道:“消息确凿。”

程远航愣了好几秒,放下了手机。

好半天,他回过神,忽然抄起硬邦邦的拳头,砰地一声砸在沙袋上。

汗水从额头滴下,流过程远航怒瞠着的眼角。

拳室里随即响起声声不绝的击打声和男人发狠的闷哼。

等程远航走出拳室时,他光着肌肉精健的上半身,从通讯录里找到了个号码,拨出。

电话通了。

那头响起个惊奇的男音:“程小少爷,今儿怎么有闲情给我打电话了?”

程远航扯着嘴角冷笑一声:“当然是有事找你,段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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