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倾情(1 / 1)

夜色渐深。

未多时,云姮便从太后寝殿出来了,她的手中多了个小匣子。

在殿中时,太后并没有和她明说这匣中之物是什么,但不难从她话中之意透析,要暗中给陛下服用此物,云姮自然也明了有何效用。

露水一夜,攀龙为凤,想来确实是极好的,但她眼下又颇有几分犹豫。

那日她在御乾宫正殿上,故意以幻羽画册被毁之事为难云姒,但最后却并未借此事发挥,反而在太后那儿瞒了下来,是因为当时皇帝的话,令她动摇了。

她犹记得,那人黑金暗纹玄袍,倚靠御座时不怒而威的样子,一身清冽深邃似破云天光,虽然那时他戴了副鸦色面具,容颜不现,但曾在侯府见到他的第一眼,云姮心下便生了爱慕。

那么丰然俊朗的男人,更是大齐的天之骄子,举手投足间的迫人威慑,叫人畏惧又忍不住动心。

可是,他的眼里只有她所谓的妹妹,即便如今她已是低卑的宫婢,但他还是会为了云姒,和她私下交易。

那天,他们在殿上情缠,后来云姒离开后,男人在高高的御座之上,那君临天下的气概,暗漠深冷,不透半分情绪,和她说着那件事的回报。

“女子总归不比男子,便算是为凰为凤,也不过受之人下,挂着一方空有其表的虚名,倘若将来突发不测,难免不被殃及,受了连累跌入尘土,依旧是无可依靠。”

“此间道理,云二姑娘应当明白,可需朕再细说?”

那句突发不测,听得云姮心突地一跳,当时她心中就有所揣测,他话里情绪难辨,却明暗皆指侯府,云姮只得压下心悸毕恭毕敬道:“云姮愚昧,还望陛下指点。”

而齐璟语气愈渐生冷,字句清晰:“朕非云姒不娶,不论是谁,若敢做出格的事,朕这皇位也不是白坐的,就算是太后,也一样。”

他眸光一暗,慵然却阴沉:“承天节后,朕封你为平阳县主,不必再随侯府共存亡,如何?是自守一处居正为主,抑或屈于人下生死祸福不由己,云二姑娘可以慢慢考虑。”

……

走在回侧殿的鹅石路上,在旁提灯照路,送她回殿的是连翘,而云姮深锁眉头,兀自默思。

皇帝当日所言,她在心里又盘念了许多遍,其实从她未将画册之事告知太后起,她心中多少就已有了抉择。

太后要她蓄意勾引,坐上后位,而皇帝又是将事摊了个清楚。

他说的是那般明白,他只要云姒,无论自己做什么,也得不到她要的。

何况云姒和侯府的仇怨早已深结,若有一天皇帝要为云姒算这笔账,正如他那时说的,侯府受难,会殃及到自己,太后也不一定能保下侯府,唯自立为主,她才有一线生机。

云姮握匣子的手渐渐捏紧,暗色中的眉目列中出一抹恨意。

她已动摇,对太后早也有所背叛,但她咽不下这口气,因是嫡女,云姒自小便处处都比她好,好不容易等到她出事,沦落为婢,可还是输给了她……

“云二姑娘当心脚下。”

清浅的声音随着夜色漾来,云姮这才稍稍回了神,她看向连翘,一瞬后强牵出笑意。

云姮突然想到什么,眼眸低转,边步边道:“我听说御乾宫有一宫女,对云姒不满,前些日子还得罪了她,被陛下罚了?”

连翘沉默了极短一息,面色不改道:“回云二姑娘,确有此事。”

云姮略一侧眸:“那宫女现在何处?”

“依宫正司所判,应是贬到了掖庭。”连翘顿了顿,缓声问:“姑娘怎么突然问这个?”

云姮沉默片刻,若无其事笑了笑:“没什么,毕竟云姒曾是我妹妹,好奇罢了。”

侧殿已到,连翘停下脚步,眼帘淡垂:“那奴婢便送姑娘到这儿了。”

云姮侧身正要走,忽又听她唤了声:“云二姑娘。”

云姮回首,“还有何事?”

夜色茫茫,宫灯恍惚,连翘不动声色睨了眼她袖下的黑木匣:“奴婢还是想多提醒姑娘一句,筵席本就人多眼杂,如若陛下察觉到,牵怪了下来,那就成了掉脑袋的事儿了,姑娘慎行。”

此言云姮倒是听得诧异非常,连翘不和姨母一个鼻孔出气,竟还反过来劝她。

她狐疑道:“你的意思是,叫我莫要听姨母的话?”

连翘福了福身子:“太后娘娘之意奴婢不敢妄加揣测,只是提醒姑娘小心为妙,其他的,奴婢就不多言了。”微顿,语气渐深:“姑娘自有确数。”

这婢女一向无二话,今日却又这般,云姮突然暗觉,她或许不似面上那么简单。

养心殿,案上灯烛摇曳。

云姒双手托着脸,支在案边,渺渺烛火在她明艳的眉眼上投下柔柔光影,长睫扑闪扑闪的,掀不开眼皮,她不停打着瞌睡。

手肘下那本翻了两页的诗经,已被她压得皱巴巴的。

不一会儿,她就斜斜一歪,软软趴在了案上。

齐璟余光瞥见边上那撑不住睡着的人,他缓缓放下书卷,扭过头凝视过去,唇边不经意掠过淡淡宠爱又无奈的弧度。

刚吃饱就犯困,还真是嗜睡。

灯烛在云姒柔顺的墨发上流露光彩,素妆淡淡,却暗暗诱人。

云姒这会儿是真的困倦了,主要是白日里忙活了一天,回了殿内他又在沉心看书,自己也只好跟着拿了本书看。

但眼下一片安谧,漫漫长夜催人入梦,她看着看着,就不知何时睡着了。

齐璟便这样看了她半晌,鼻息间漾着的是那丝缕清婉的如兰幽香。

他的视线落在她露出的右脸上,眸光深深浅浅,在她左眼尾的地方停留了片刻,而后他悄然起身出了殿,回来时携了一盒朱砂脂。

云姒仍跪坐在柔软的蒲垫上,侧着脑袋沉沉睡梦,而齐璟轻步走近,在她边上席地坐了下来。

墨色软袍,和那绡纱紫裙交缠在一处。

齐璟静默看了她一会儿,淡淡笑意浮现,指尖温凉,轻抚过她如白玉的脸颊,滑腻温软。

片刻后,他收回手,提笔点染朱砂,落到了她的左眼尾,以笔触轻轻勾勒着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云姒才从深梦里稍稍清醒了些,恍惚间,她感觉脸上痒痒的,似有软绵绵的东西一挠一挠。

云姒蹙了蹙眉,溢出一丝不悦的嘤咛,忍耐了会儿,终于禁不住抬掌拍了过去,谁知半空就被人捉住了手腕。

发觉有些不对劲,云姒愣了愣,慢慢睁开眼睛。

烛光微侧,一张清俊容颜咫尺入目,她反应一瞬,倏地挺直了身板,意识骤然清醒。

“陛下……”声调透着刚睡醒的朦胧鼻音,云姒这才发现他另一只手提着笔,笔尖晕染朱红色,停顿一刻,竟往她脸上伸来。

云姒下意识往后一躲,这时,握在她腕上的手一松,随即腰身一紧,瞬间被他拦腰捞了起来。

“陛下你干嘛……啊……”

阵阵咣当声响,案上的书册杯盏之类种种,被推落在地上,杂乱滚动。

而云姒则是惊呼之下被那人压上了案。

修长微凉的手指捏住她精致的下巴,那人嗓音低磁:“别乱动。”

云姒全然不知他要做什么,但见他倾身俯下,缓缓低头靠近她的唇,蓦然间,心颤跳得厉害,她一下闭上了眼,指尖紧紧扣住案沿。

等了半晌,唇上没有温热覆下,眼尾却又泛起了那丝丝痒意。

云姒懵了一瞬,秀眉微微一动,她又慢慢睁了眼,只见面前那人在她眼角的位置,专注画着什么,唇边似还带了一许好整以暇的笑。

……他在做什么?

云姒正欲开口,却先听到他低低蜜语般蛊惑的声音:“想和朕亲热?”

此言入耳,心跳瞬间漏掉一拍,双颊也烫了起来,云姒顿时觉得难堪,方才还以为他是要亲吻她,却原来是她自作多情了。

她抿唇不语,齐璟略一掀眸,漆黑的眸子凝视她,嗓音染了迷离夜色般:“别急,等一会儿。”

他似笑非笑的暧昧语气,一听便知又是在故意逗弄她,云姒含羞带嗔睨他一眼:“你在干嘛……”

齐璟未答,只淡淡一笑,继续在她眼尾勾勒了几笔,而后满意放下,探身取过铜镜,摆在她眼前。

云姒疑惑,微微偏仰了头,从铜镜中看到了她眼尾的那朵朱砂点画的花,媚红娇艳,恰好覆盖在她印记的位置。

“……这是什么?”

齐璟俯在她身上,没有起身:“夜里戴面纱,旁人容易起疑。”

刹那恍然,她都险些忘了,后几日承天节,入了夜易暴露印记,这厢以朱砂掩盖,便见不着了。

云姒方露出欣喜的神情,还没来得及说谢他的话,忽然就被他揽住腰肢翻了个身。

长案灯烛一晃动,她在上,他在下。

云姒一瞬落趴在他身上,忽觉这天旋地转的感觉甚有几分熟悉,未做过多反应,便闻那人一声轻笑。

“现在可以了。”

双拳抵在他的胸膛,低头就是他棱角分明的脸庞,云姒愣了愣神:“什、什么……”

齐璟慵然躺在长案,任她柔软的身躯压在身上。

一抹幽邃凝结在眼底,他笑痕淡淡,指尖修长,点了点自己的唇。

现在可以亲热了。

云姒双颊绯红似霞飞,潋滟双眸不由自主盯着他的温烫薄软。

案旁灯光斜斜,烛影流波。

灯下,显现着他完美的轮廓,夜色再深,暗影再沉,也忽略不了他气息的持稳清冽,忽视不掉他的温存,还有那与对别人截然不同的柔和。

作者有话要说:气死人了,今天又是没走动剧情的一天!!

霸王车会来的,大家不要猴急!我开着小毛炉来的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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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大声——我有预收!!《蜜谋(重生)》,双重生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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