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1 / 1)

好在迟洋并没有反抗,安安静静地被杨记架上了车。他的身体已经垮掉一半了,面无血色,嘴唇发紫,走起路来也是晃晃悠悠。

江天晓看着就心惊胆战,心想迟洋现在就这样了,如果他们真的能在铜月乡找到周恪的尸体——那不知迟洋得成什么样。

“铜月乡,”于朗看着手机,低声说:“为什么是铜月乡——这地方不在黄河边上。”

“什么意思?”杨记看着于朗,继续说:“如果,如果那谁……是在铜月乡自杀的,那你就算错了,是吗于老师?”

“一定是在黄河,”于朗果断地摇头:“我不会算错的。”

“那所以,”杨记瞟了眼迟洋,见他没什么反应,才继续说:“所以现在有两种可能的情况,第一,那谁去了铜月乡,但是他没有留在那里,他又去了黄河边,出于某种原因;第二,这邮件是根本就是假的——我们跟着邮件跑了这么久,现在你告诉我,这邮件是假的?”

杨记的话说到最后,已经带上了明显的怒气。

小邱一脸紧张,轻轻拍着杨记的胳膊:“师父,师父你别生气啊……”

于朗不语。

杨记又说:“于老师——我一四十多岁的人叫你老师,是因为我相信你。迟洋也相信你,你是他唯一的希望。我们到兰州这么多天了,跑了那么多地方,你看迟洋现在也这样了,咱们都不容易是不是?这一路上有人在算计咱们,我看得出来,但这是你们和别人的过节,你不解释,我和小邱就当没看见……但是现在,迟洋这人已经快撑不住了,你对我们,能不能,坦诚一点?”

杨记这话说得不留情面,江天晓忍不住为于朗鸣不平:“杨记,于朗不是故意隐瞒什么,我们和沉——那些人的事儿,不让你们知道,是为了保护你们……关于那谁,于朗是真的不知道。”

“但是你们和那些人的事儿,给咱们找周恪,已经造成了很大的困难,不是吗?!”

杨记一说出“周恪”两个字,原本沉默不语的迟洋就猛地抬起头,一把抓住坐他身边的杨记:“小恪,小恪……”

杨记也只能硬着头皮应下:“哎,是我,迟洋你……你睡会儿吧?你是不是困了?”

“我不困,”迟洋笑得温柔,声音也软绵绵的:“我这几天好像做了个很长的噩梦,梦见找不着你了……唉。”说完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这不在这儿呢。”杨记低声说。

迟洋笑着点点头。

他那脆弱的笑容看得江天晓心里难受,霎时间有些后悔自己刚才说的话,杨记说的没错,和沉渊门的较量,很大阻碍了他们寻找周恪。

杨记装作周恪和迟洋说了半天话,迟洋才头一歪,复又沉沉睡去。

车里的气氛变得十分僵硬,谁都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等红灯时,于朗低声说:“你说得对,我们的私人恩怨给找周恪带来了很多困难,但我没办法,有人要找麻烦,我躲不开。但是我可以保证,”于朗顿了顿,慢慢说:“关于找周恪,我没有隐瞒任何事。而且,我们一定能找到周恪。”

杨记点点头,脸色还是不好看。

下午三点半,铜月乡到了。

铜月乡虽然在兰州的管辖范围里,但已经距离兰州市区很远了。几个村庄聚在一起合称铜月乡,不远处的村庄后,有高高低低的山峰,裸露在外的岩石颜色发红。

“这么大片地方,”何盛拧着眉头:“去哪找?”

“如果周恪的邮件没问题,”于朗低声说:“何盛,你保护好杨记、小邱和迟洋,剩下的交给我和江天晓——沉渊门的人很可能也会找到这里。”

“嗯,”何盛扭头看看江天晓:“你……行不行?”

这话问的。

“他可以,”不待江天晓回答于朗先开了口:“以他现在的能力,加上我,可以对付沉渊门。”

江天晓连忙跟着点头:“我可以。”

“……那就好。”何盛说。

一行人进村,迎面就见一个穿着灰棉袄的女人正在打孩子,那孩子个子小小的,被她摁在大腿上,一巴掌接着一巴掌抽屁股。

“您……”江天晓走上前去:“您好……”

女人手上动作没停,抬起头看江天晓,语气倒是挺和善:“怎么了?”

说完语气一变,凶神恶煞地冲着孩子吼:“让你又去后山疯!今天给你长长记性!”

“……我想问问您,这段时间,有没有见,一个年轻女人来村里?”

“年轻女人?”女人又在孩子的屁股上落下一巴掌:“这可不好说,小伙子,我们乡要搞开发啦,现在经常有外人来。”

“呃……”江天晓扭头问于朗:“把周恪的照片给这位……大姐,看看,可以吗?”

女人还在打孩子,打两下屁股,揪起孩子的耳朵:“我跟你说了多少遍,别去后山玩别去后山玩!那池子现在没人管,掉进去怎么办?!啊?!”

“您看,”江天晓把周恪的照片递过去:“这个人,您见过么?”

女人终于停了手,趴在她腿上的小男孩估计是因为当着外人挨打伤自尊,趴在女人怀里哇哇地嚎。

“这闺女真漂亮,”女人摇摇头,把照片还给江天晓:“这么漂亮的闺女我要是见了肯定有印象,我没见过……”

“唔,”江天晓把照片收好:“那谢谢您了。”

刚要转身离开,身后的于朗却走过来:“您在这儿打孩子……不怕他感冒吗?”

“感什么冒,”女人豪爽地笑笑:“我们农村小孩儿,结实着呢。”

于朗也笑,看着男孩儿说:“这孩子是很壮实,刚刚听您说他跑到后山去玩儿,后山在哪?”

“你们是老板啊?”女人问:“也来我们这儿搞开发?”

于朗没说不是,只回答说:“女朋友和我吵架了,我来找人……也随便看看这边。”

“噢!”女人指着不远处的山峰:“就是那座,山顶上凸起来块儿石头的那座,前些日子有人来搞开发,说要弄什么温泉……凿了个池子,现在又不搞啦,我家这孩子皮,喜欢跟着大孩子乱跑,我不让他去——那池子,掉下去了怎么办?”

江天晓一愣。

于朗微微皱起眉:“池子里已经蓄水了?”

“是呢,”女人说:“我看啊就是乱搞的,温泉没有泉眼那能叫温泉?那和我们在家泡澡盆子有啥区别?”

“……是,”于朗点头:“是的。”

女人牵着儿子走了,江天晓和于朗还站在原地。

江天晓深吸一口气,就这么几句话的时间,他已经出了一手心的汗。

池子,蓄了水。

“是我之前没想到,”于朗的脸色阴沉得可怕:“竟然还有这种可能。”

是的,一开始他们在兰州,于朗占卜的结果是周恪还在黄河里——于是大家就理所当然地顺着黄河去找周恪。可是,他们都漏了一种可能——那就是,周恪所在的黄河,未必就是那条流动的黄河!

挖一个池子,蓄上黄河水,也是在黄河里!

“现在就去!”于朗干脆地说:“很可能周恪就在那。”

六人上车,何盛一踩油门,直冲后山而去。

“江天晓,”于朗扭头看着江天晓,把一枚小小的符纸塞进江天晓掌心:“不要怕……这枚符纸,是可以驱动心线的,如果一会儿有什么意外,你驱动心线,我身上的灵力可以支撑你离开,知道么?”

江天晓愣了愣,没接那符纸,而是用自己的手掌紧紧包住于朗的手:“我不能跑,于朗……”压低声音一字一句地说:“我不能再像在柳州的时候一样,丢下你自己跑了。”

“别这么紧张,我只是说‘如果’,”于朗叹气:“沉渊门的目标是你,不是我,别忘了。”

“我没忘,”江天晓把于朗的手攥得更紧:“但我真的不跑,他们来就来吧,我和你一起,打得过。”

于朗垂着眼,没再说话。

不多久,车子绕过村庄,到了后山脚下。

走进了看这山其实挺高,山上光秃秃的,岩土发红。

六人下车,何盛指着不远处地上的一道平整痕迹:“应该是从这里进去。”

“现在就去,”于朗叮嘱何盛:“保护好他们。”

何盛取出之前用过的砍刀,寒光凛凛横在身前:“没问题。”

于朗也取出砍刀,一手握着,另一只手抓着一把符纸。

“江天晓,”于朗说:“走我后面。”

江天晓也抓紧手里的符纸,紧跟在于朗身后。

上山的路明显是不少人走过的,算是平整。一行人于朗打头,何盛殿后,行进速度很快。

越往山上走,江天晓发现大块大块的碎石越多,凌乱的散落着到处都是。

这时已经夕阳西下,天色渐暗。温度比中午降了不少,一阵土腥味的寒风刮来,江天晓打了个哆嗦。

“江天晓,”于朗沉声说:“做好准备,可能有沉渊门,也可能有……鬼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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