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周小山这场谈判的困难,陈立夫是有心理准备的。
可是让自己先出条件。
他还是不甘心。
“郑介民必须跟我回重庆!”
昨天晚上,他跟贺国光通话的时候,贺国光提出过,郑介民冒着天下之大不违,一次二次跑永州来逮捕周小山,周小山和秦国梁,潘文华,邓锡候,都不可能放过郑介民。
逮捕周小山的事情,双方结了死仇。
可是就这么死了,国府颜面何在?
“好,多让他活半个月!”
听周小山这么回答,陈立夫错愕的表情都掩饰不住他内心的愤怒。
他根本不在意郑介民生死。
一条狗而已,死了郑介民,还有张介民,这样的鹰犬党国多的是。
之所以这么提,是因为川军对郑介民是气了杀心,志在必得。
保郑介民,是谈判的手段,手上的砝码。
可是这周小山太难对付了,这叫什么?
延迟几天动手,就算是给自己面子?
“你们川军也太不拿党国大员当回事了,真是准备反了?”
“当年杨永泰怎么死的,我清楚的很,这不跟您学的,您不拿党国要员当回事,不照样没反吗?”
“没有真凭实据的事情,你不要胡说!”
杨永泰毕竟是委座称之为当代卧龙的智囊,镇守湖北的省主席,一方诸侯。
CC系把人刺杀了是一回事。
承认又是另一回事。
看见对手不理会自己打出来的牌。
反而针锋相对,陈立夫脸色阴沉。
“周小山,明确告诉你,郑介民是委座要保下来的人,明天邓锡候,秦国梁,潘文华在被接见的时候,会再次听见委座强调!”
“陈部长,建议你不要再提郑介民了,我是为你好!”
陈立夫彻底被气乐了。
俗话说,打狗也要看主人,如今你要杀我的狗,还说为我好。
这事狗粮养的什么道理?
“搂钱这两个字不好听,我们说实业!”
周小山烦得很,明明面前站着的是头恶毒的财狼。
自己偏偏不能杀他。
还得费尽口舌去把他忽悠瘸了。
真恶心。
“你说!”
陈立夫叹了一口气,这混账一开始就知道自己要什么,装了这么多天,非得让自己提出来,
他才开口。
“轮搂钱,不,商业,我最佩服的一个人,您知道是谁吧?”
说做实业,陈立夫未必感兴趣,说搂钱。
有些人跟饿狼一样,双眼放光。
能用实业搂钱当然是上策,谁愿意挣这些带着血腥的铜板。
“范旭东,还是吴蕴初?”
“肯定是范先生,说实话,吴先生也是研究过范先生,他跟我讨论过,他觉得范先生很多做法,是走在时代前列的,这也是他能挣钱,也能受人敬仰的秘诀!”
利用手中的权利倒买倒卖政府管控物资,利用手中的特务巧取豪夺,陈立夫非常在行。
真要是轮到生产,实业,经营,踏踏实实做商业。
其实他一窍不懂。
范旭东有钱,也有名望。
重点是钱财来路很正。
吴蕴初和周小山研究他的生财之道,获得了一个创下了天原实业,一个获得川军小财神称号,正常,也肯定能总结一个不为人知的秘诀。
这个是陈立夫感兴趣的。
他相信,周小山还是记挂着依法治川的,今天拿出来,也希望陈家和其他几个家族,放川军一马。
犹如川剧变脸一样,看着河边有颗干净的大石头,连忙掏出两张手绢,铺在石头上。
让周小山跟自己坐下说。
对手前居而后恭,周小山看着石头上黄色的手绢,恶心的跟一团屎一样,也不知道陈立夫有没有用来擦过鼻涕。
他还是一屁股坐了下去。
“相信陈部长肯定有所耳闻,范先生为了制碱的设备,技术,几乎游历了所有欧洲的大型化工企业,他可不单纯考察设备和技术!”
“这个我相信!”
“他就发现,化工行业很重视基层工人和管理人才,工厂的福利待遇,普遍很好,哪怕是在法国,也很少有闹共党的!”
家有十亩地,不如一人在永利。
从天津这个传言,就能知道永利对工人不错。
“范先生还注意到,别看这些资本家多发了钱,然而工人素质提高了,他们赚的更多了!”
“化工行业很危险,易燃易爆,很容易出事故,这个事情是有可能的!”
“他很快回来也跟着多发钱,也在培训工人和管理,可是发现这样不对!”
习惯了跟弟兄们讲故事的周小山讲的绘声绘色。
陈立夫听的津津有味。
“成本增加了,进项却没有增加,少赚钱啊!”
说起赚钱,陈立夫更是被这个转折吸引了。
“肉包子打狗,可惜了!”
在陈立夫的世界观里,民国到处是吃不饱的人。
工人也是苦力,能管个保暖就不错了,还加钱。
“范先生再潜心研究,终于闹明白了,科学技术才是第一生产力,企业管理是个系统工程,光基层工人的福利,素质提高,有个屁用!”
“你是说他成立的那些研究所,收拢的那些专家?”
“陈部长,您是教育部长啊,永州效仿范先生,那么多工厂跟大学合作,工厂拨付经费,提供研究方向,根据实验步骤,进度拨款,大学教授领着经费做着科研研究,经济成果归工厂,学术成果归教授。产学研一体化,双赢的局面,大量研究成果急需转化成为大洋,你愣是没看见!反而死死的护着那个打家劫舍成瘾的郑介民,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他的后台,传出去是什么格局,人家怎么看你!”
陈立夫一愣。
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这小狐狸,云里雾里忽悠人,明明什么条件都没开。
几句话讲了一个故事,一毛不拔,就想让我放弃郑介民。
还说的跟为我好一样。
这脸皮,这颠倒黑白的本事。
贺国光就是一只猪,发现这小子是人才的时候,就应该立刻,果断拎到黄埔军校去。
而不是洋洋得意在报告里说自己从上尉时候就开始关注他。
现在这小子成气候了。
刘湘和冯天魁对他影响太大。
就算去了中央军,也养不家了。
“这些学校究竟有什么成果?在你看来,那些是可以换铜板的?”
陈立夫迫不及待的想去找几个校长问个清楚。
又怕学校和永州的实业签订了协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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