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1章艰难(1 / 1)

北雄 河边草 1990 字 2个月前

“报,李破亲自率兵七万余众围蒲坂……”

李世民得到唐俭部传来的战报之后凝神不语,李破亲率大军入蒲州,其部将李年,陈圆等率兵驻于黄河北岸,那并代骑军主力呢,是不是在对面的龙门?

李世民揉了揉额头,觉着头又开始隐隐作痛了起来。

冬天里一场大病,虽说只是染了风寒,在诸人细心照料之下好的很快,可别说大夫们,就算他自己也明白,病情乃积劳所致,需要好好静养一段时日才能完全痊愈。

可军情如火,作为陕东道总管,多少大事待决,根本不容他安心静养,所以一直到今日,病情也未真的痊愈,时不时就会感到些不适。

也就是他年轻,再加自小筋骨强健,还能扛得住,不然的话,说不定冬天里就得被送回长安去了。

和李破那边儿其实差不多,冬天里一直到现在,军议是一场连着一场,从西北,蜀中又抽调了一些人马。

本来呢,潼关离着很近,又是大军云集,从那里调兵最是轻易。

可太子李建成有话说,一旦潼关空虚,王世充必然伺机而动,到时也就成了李王合力攻唐之势。

说的有道理吗?自然是有道理的……

可在李世民看来,潼关方寸之地,却驻有十数万兵马,当初那是为了攻取洛阳所备,而非是守潼关要害。

而今日情势已然大异于当初,无晋地在手的唐军,哪里还敢轻出潼关半步?

换句话说,攻打王世充和守住潼关是两码事儿,若只守城的话,哪用得上那许多人马?正应分兵,全力助他击败李破,先收回晋地再言其他。

可话虽如此,事实上却是李唐的军旅大致已经分为了三个部分。

太子秦王各自拥兵一方,之外就是蜀中的李孝恭部,如果还要加上一方的话,那就是驻守京师长安的各大卫府近卫以及东宫从众,皇家骁果等。

而相比外间军伍,京师驻军是最少的,也是最弱的,由此可以看的出来,如今李唐的战场同样分为了三部分。

潼关一线,备兵河南,黄河西岸一线,为防李破入寇,蜀中一部分,正在和萧铣纠缠。

西北陈有重兵,却无战事,那里呢,现如今虽有齐王李元吉,兵部尚书屈突通坐镇,可谁都明白,西北兵马才是秦王嫡系。

可李世民一旦离开西北,想要从西北抽调人马,却也不那么便宜了,太子一系多方阻挠,皇帝李渊也不愿让次子拥兵太过。

而李孝恭那边一向与秦王府亲近,可蜀中战况之糟糕,让其也不愿分兵于人。

李世民从大局眼光来看,其实也不愿从蜀中调兵,因为杜如晦,房玄龄等都曾说过,如今天下有皇者之像者唯有二人,一个自然是长安李氏,另外一个非萧铣莫属。

因为江南萧氏乃南梁皇室后裔,家世尊贵无比,犹胜李氏一筹,换句话说,人家萧氏登上皇位是有着天然的正义性的。

而萧铣向有贤名,野心也是不小,想要从荆州入蜀,夺取蜀汉故地,这样的人才是李氏应该大加防范之辈。

房玄龄,杜如晦等人的话李世民深以为然,如今天下英雄辈出,唯萧氏可与关西李氏稍列,其余不足与论。

如果应景的话,李世民其实很想也跟萧铣来个青梅煮酒,论一论天下英雄呢。

当然,此时非是三国争雄,李世民将要面对的大敌是崛起于晋地的李破,而李破也非刘武周,他再也无法按照历史既定的轨迹,摧枯拉朽般重夺晋地。

就像现在,李世民最为头疼的其实不是兵力不足,而是后方掣肘之外,对岸龙门一带的军情根本无法探知。

是的,他遇到了当日李神通一样的麻烦,在并代骑兵的屏蔽之下,唐军斥候无法过河,几乎整个黄河东岸都是并代骑兵的身影。

他们往来驰骋,肆意张扬着他们的好战和边地士卒的武勇,将一切的窥探都挡在了黄河沿岸,顺便也让李世民无法得知对方的作战意图。

当然,晋地人马再多,分为三部也是极限。

黄河北岸有李年和陈圆,李破亲率大军攻蒲坂,那么龙门如果驻有大兵的话,定是并代骑兵主力无疑。

如今黄河还未解冻,李世民想象了一下马踏冰河的景象,身上不由哆嗦了一下。

倒不是吓的,而是又想起了去岁冬天里的那场风雪,那是他这辈子经历过的最寒冷的几个冬日,还是能冻的人魂飞魄散的那种。

“传令诸将前来议事……”

又一次的军议,段志玄,刘世让等都说了不少,却还是莫衷一是,也没有诞生出让人眼睛一亮的奇谋妙计。

没办法,他们虽也久经战阵,却差不多都是从西北战事当中磨练出来的将领。

西北薛举军杂七杂八,虽说与隋末大多数义军仿若流寇不同,可也相差不远,所以,兵力颇为不足,薛举军又有突厥之助的情形之下,从李世民往下的军中将领于是也便充斥着积小胜为大胜的作战思想。

而李破军则不同,军中将领士卒多出府兵人家,俨然正军模样,和这样的军旅作战,什么诱敌深入,什么反间计之类的计谋就不太好用了。

比如说,两军对阵薛举军的兵马勇猛的会冲上来,胆怯的会躲在后面,有着太多的农民军的特征,可谓漏洞处处,打上一仗即便不胜,也能占到很多的便宜。

而李破军则大不相同,给李世民等人印象最深的便是冬天一战,即便找到战机,也很难像薛举军那样,有以小胜转为大胜的机会。

如果李破全军都是那副模样……好吧,那是李世民认为最坏的一种情形。

其实,这也是他想持续与李破军交战的一个原因所在,他想看一看,如今的晋地叛军是否都如龙门守军般能战。

当然了,那是最糟糕的一种猜测,意味着什么李世民很清楚,如果真是那般模样,以如今唐军兵力,根本不可能渡河与李破争锋。

换句话说,战事将转为长时间的对峙,于李唐而言,情形很糟糕,而于李世民本身而言,就更糟糕了。

他也许会被拖在黄河岸边,不能分身他顾……

而李破军与薛举军最大的不同则是薛举军一败就难以收拾,因为他们的根基不稳,反观李定安……据闻在晋阳经营的很不错,治政安稳,众人归心。

所以就算大胜一场,如让李定安退回晋阳,一样会让战事绵延下去。

这些军事上,政治上的考量,让李世民头大如斗,同时也让这次军议的时间显得分外漫长。

和李破的预想其实差不多,因为战略上稍失先手,他便给了唐军一个分外艰难的选择,是冒险的分兵驻守渡口,以待来敌,还是稳妥只守一处,甚或是运用最保守的战术,凿穿黄河冰面,烧毁蒲津桥,让李破军根本无法渡河。

而最后一种显然不符合李世民等人当初的定议,那就是利用黄河天险消耗李破兵力,胜上一场,也许就能转守为攻……

这同样是与薛举军作战时,李世民所运用的战术。

所以,军议最终的结果也就可以预料了,分守两处,伺机而动,一个看上去不好不坏,却也充满了无奈的选择。

军议过后,众将散去,李世民立即命人请来了两位从长安招来的名医,他的头痛的越来越厉害了。

两位名医也很无奈,小病转为大病的事儿他们见多了,眼前这位就算尊贵无比,却也逃不开生老病死,若不能安心静养,说不定小小的风寒就能转为痼疾。

于是,两位斟酌着给秦王殿下开了些温养的药汤,熬制之后给李世民灌了下去,苦的李世民眉头都连在了一起。

可还没等他将胃里的翻腾压下去,便有人来报,在黄河边儿上捉住了一个和尚,更为古怪的是,和尚是上仪同宇文士及亲自押送过来的。

宇文士及是宇文述之子,宇文化及之弟,尚隋南阳公主,典型的关西门阀子,还是外戚的那种,照这个看来,投唐之后肯定是有死无生了。

可关西门阀联络有亲,这不是一句玩笑,人家的妹妹嫁了李渊,是李渊的昭仪,不但如此,人家跟李渊交情还很不错。

投唐之初,众人皆曰该杀,李渊却却道,其人与吾谈论天下之事的时间可比尔等早了许多呢。

于是,按照当世道德品质而言,本是罪大恶极的宇文子,转身就成了李唐的上仪同,风光稍逊当年,却也是李氏心腹无疑。

如今呢,更是随军而来,以秦王府司马,兼任陕东道行军司马,俨然秦王心腹一名。

他本在唐俭麾下,从永丰仓转运粮草,再加掌管军纪诸事,如今大战在即,却押着一个和尚来了李世民这里……这让李世民当即就有了几分不详的预感,显然是有大事发生了。

当见到面沉如水的宇文士及,李世民心里当时就大跳了几下,立即斥退闲杂人等,宇文士及这才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一言不发的呈于李世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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