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雨夹雪并不大，而且不持久，不到两个小时就停了，丝毫不影响夏明启次日的离开，也不影响夏明星和李星星到水产公司买东西。

他们都是吃过早饭出门的，和陈向阳、李秀红是一前一后。

因侨汇券的存在，李星星家近来的供应本儿都是一片空白，攒下不少没用的票证。

李秀红想得很简单，既然自家能到普通市民进不去的华侨商店购物，何必到普通市民的指定粮油店、副食品店和他们排队争抢那点吃的？

自己少领一份，就有一户人家能提前买到属于自己家的那份儿，不用等下次。

夏明星和李星星凭本儿买回一桶不要票的小杂鱼。

小杂鱼个头小，刺儿多，处理起来比较麻烦，不经油炸又做不出好味道，不大受人欢迎，市民们宁可买大鱼吃上肉，也不想买小杂鱼。

也就是实在买不起肉或者买不到大鱼的人家才会考虑买小杂鱼。

熬汤是极好的，尤其是对产妇而言。

既是小杂鱼，自然是各种小鱼都有，什么麦穗鱼、餐条、鲫鱼瓜子等，一条条不过指头长短和粗细，在桶里活蹦乱跳。

李星星捧着一搪瓷缸红糖姜茶，蹲在自来水池边看夏明星处理。

水太凉，鱼又腥，夏明星不让她沾手。

得狠心的人才能干这活儿，有的小鲫鱼被开膛破肚，有的白餐条仅在靠近鱼头位置的鱼肚剪一个小口，挤出里面的鱼肠血水等物。

陈念恩带大炮、二炮去国际饭店陪谢家二老，只能他来干了。

李星星不干活还乱指挥：“小夏哥，掐头去尾，掐头去尾，我不喜欢吃小杂鱼的脑袋，总觉得弄不干净，它们太小了。”

换成别人家肯定舍不得去掉，但夏明星舍得。

掐头去尾，一条条地处理好，多用几盆水，洗得干干净净，然后放在搪瓷盆里，撒上盐和调料，搓在小杂鱼身上，进行腌渍。

“其实用盐和五香粉腌渍几天才好，那样比较入味。”夏明星道。

李星星转转眼珠：“可是我想吃新鲜的耶！食物嘛，不要吃太咸的，据说我们国家的摄入量一直超标，对身体不好，所以有点咸味就行了。小夏哥，请相信你的手艺！”

她总是有自己的理由。

夏明星宠溺地说：“行，今儿就给你炸，我先去和面。”

“和什么面？”李星星没反应过来。

夏明星好笑地道：“炸鱼得裹上面糊再炸。还有，你不是说想吃丸子和馓子吗？我看家里有咱娘晒好的米面麻叶，直接就能入锅，但丸子和馓子却得和面。你想吃什么丸子？萝卜丸子最常见，肉圆子就麻烦一点，得剁馅儿。”

李星星很快有了主意：“中午炸猫鱼当饭吃，下午炸丸子留着晚上吃。”

都说了，刚出锅的才好吃！

夏明星答应了。

他到地窖中扒出一堆萝卜，用擦子擦出一盆萝卜丝，绞干水分后下调料，搅拌均匀，和好面糊放在一边醒着，然后开锅下油炸小鱼。

下锅前，小鱼裹着加了调料的面糊。

南方叫作炸猫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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