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雀走了,径直奔往祭灵岛。
一个小时后,她借着虚空挪移阵法来到黑骨的洞府。
人未现身,只听疲乏之音远远传来道:“如何?那小子是否愿意留在我妖界?”
荼雀躬身一拜,语气轻松道:“回妖祖,不出意外的话,苏宁的本心已开始动摇。”
“快则三五日,慢则半月,他一定会告诉我想要的答案。”
黑骨好奇道:“你就这么肯定他会留在妖界?”
“须知他出身华夏小世界,在八百仙界的管辖内。”
“仙界与我妖界一向为敌,不死不休。”
“敌对的局面,拿苏星阑举例,这叔侄俩日后见面有些事就身不由己了。”
“我虽然瞧不上他,但我能看出来,那小子是个重情重义的家伙。”
“尤其是对自己的朋友,家人,看的比自个的性命还重要。”
荼雀沉默了一会,斟酌着说道:“正因为他在乎身边的亲近之人,他更需要活下来。”
“无论是以哪种方式苟活于世,活着,才有资格保护好自己的家人。”
“更何况他有太多太多的心愿未了,舍不得就此葬身妖界。”
“他会想通的,待他问鼎圣人大道的那天,他会发现所在意的仙与妖再无区别。”
“大道归一,万物相融。”
黑骨笑着现身,端坐高椅道:“不错,能成功说服苏宁,则代表我妖界密谋三万年的计划仍在继续。”
“一统三界指日可待,本座必将不遗余力的扶持他。”
荼雀烦心道:“不敢瞒妖祖,我此刻并不担心苏宁会一根筋固执到底。我担心的,是他与莫自傲的约定。”
“法相被吞,修为被废,苏宁能重返巅峰修为,老道士出力不小。”
“您知道的,莫自傲之所以停滞真仙十七品一万两千年,求的是那另辟蹊径的轮回大道。”
“成与不成暂且不论,现在的问题是,苏宁已答应他,在修为恢复后,陪他去一趟华夏小世界。”
“我大哥六千年前投胎转世华夏,莫自傲要的,无非是证明圣人与凡人一样,皆会沉沦轮回生死。”
黑骨嗤笑道:“如果我没记错,姜临安陨落太虚山顶时,仍处于半圣第九境的实力。”
“他算不得真圣,勉强能算个虚圣伪圣。”
“既是如此,拿他做证明有何意义?”
荼雀眼神幽怨道:“可我大哥毕竟是虚子入圣后,三界三万年来唯一一个最接近真圣的修行者。”
“有此契机尝试解开瓶颈心魔,莫自傲岂会甘心放弃?”
黑骨沉吟道:“恩,接着说,说说你的担心。”
荼雀直言道:“失去了龙凰法相,苏宁与洛尘的师徒关系名存实亡。”
“不管他有没有恢复修为,现在的他在八百仙界各方眼里,无疑是一座移动宝库。”
“我大哥赐予他的传承,那九式半圣神通,数不清的秘术仙术,谁不想从中分一杯羹?”
“葬魔山脉内,苏宁为了保命,不惜以天道立誓得罪一众帝尊帝后。”
“包括文殿的段自谦,曾经与大哥有过节的那群无耻小人。”
“落井下石,火上浇油,他们绝不会错过此番除掉苏宁的最好机会。”
“莫自傲,保不住他的。”
黑骨促狭道:“莫自傲保不住,不是还有姜常念吗?”
“手握姜临安底牌的乔晚棠,以及即将踏入半圣境的肖不崇和那三个老奴仆。”
“对了,还有整个姜氏仙族,因为苏星阑而不得不插手干涉的孤长笑。”
“保苏宁的势力不在少数,未必斗不过段自谦嘛。”
荼雀摇头道:“洛尘态度不明,我不得不防。”
“六千年前,大哥身死道消,我无能为力。”
“六千年后,我不想重新经历那份痛苦。”
“所以……”
盈盈跪倒,荼雀恳求道:“还请妖祖出手,务必保苏宁安稳无忧。”
黑骨虚抬右手,柔和的妖气托浮着荼雀站起身道:“苏宁若成我门下妖徒子,本座保他是理所应当的事。”
“不用你求我,我自当倾尽全力。”
“但……”
话说一半,他眼露忧色的叹气道:“华夏一旦被封锁,段自谦以神通结合本源大阵摧毁那方小世界,威力之大,便是本座亦不敢妄言能从容脱身。”
“归根究底,选择权在洛尘手里,就看孤长笑与段自谦谁能拉拢他了。”
荼雀咬牙道:“墙头草,我去杀了他。”
黑骨摇头道:“去也白去,明为诛杀苏宁,实际上也是文武双殿之争。”
“你动不了洛尘,一根毫毛都伤不了他。”
荼雀着急道:“那怎么办?这件事苏宁已对莫自傲立下誓约,实难更改。”
“出尔反尔,言而无信,影响的将是他日后的修行心境。”
黑骨诡异一笑,懒散摆手道:“下去吧,容本座好好想想。”
“放心,没我的允许,谁能伤我弟子?”
荼雀还待说话,首座高椅上空无一人。
无奈,她只能转身离开。
很快,时间来到了半个月后。
苏宁一袭黑袍只身赶往东荒边界,找到了等候于此的莫自傲。
“前辈,我们可以走了。”
微笑着递上荼雀从仙界抢来的灵酒,苏宁气息收敛,面容憔悴道:“去华夏。”
守在边界十个多月的老道士并未第一时间去接酒水,而是眼珠活泛的退后一步,上下打量着苏宁道:“你,你身上的味道怎么这么奇怪?”
“有仙力流淌,却不如从前那般纯净。”
“妖气缠身,甚至隐隐压过了仙力。”
“啧,你小子搞什么鬼?”
背着手,他来回转圈圈道:“真仙六品了?”
苏宁回答道:“是,想来榆荷已死,我因榆宏牵连的因果则随之消散。”
“至于身上的浓郁妖气,大概是我来妖界太久了,或多或少受了些影响。”
莫自傲不疑有假,竖起大拇指道:“好运气。”
“不愧是曾经的龙凰之主,哪怕法相被吞,照样得上天眷顾。”
一番感慨后,他笑眯眯的迎上前接过灵酒,开心咧嘴道:“不亏,十个月而已,答应你的事我已全部做到,也的确该你小子满足我小小的心愿了。”
“哈哈哈,好。”
一边拔开酒塞,迫不及待的往嘴里灌,他一边催促着身后默不作声的大黑驴道:“傻愣着干吗,走啊。”
后者神情严肃,不着痕迹的偷瞄苏宁几眼,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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