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道,昔日我杀了你们的天师,今日你们闯我府邸,也算是两清了,我原谅你了,你去吧!”牧景摆摆手:“此事我不会再去计较!”
“多谢明侯大度!”
这个布衣中年俯行礼,拱手领情。
他叫罗道,罗道是昔年天师道的长老之一,当世之中,天师道仅存的高手已经不多了,他算是一个。
“游侠天下,快意恩仇,这不算什么,我本就是太平道徒,天师道也算是和我们太平道有一份渊源,我牧景立足天下,生死无数次,也不畏惧区区险刺,只是你们天师道的人已经不多了,一次两次,我可以原谅尔等,主公未必愿意放纵你们,还望你们好好珍惜!”
牧景淡然一笑,只是简单的告诫一番。
这个事情其实只是一件小事情而已。
天师道说到底不过只是一个游侠组织而已,承受百家的道家学说而来,在青城山建立道观,上百年的立足,高手的确不少,但是影响不到天下大局。
并不是所有的江湖组织都敢有当年太平道的能力,也并不是所有的游侠都有张角这个大贤良师敢以神道而号令天下的大胆包天。
天师道,相比于太平道的影响力,差的太远了。
而且牧景也不会认为黄权这一次冒着被所有人瞩目的风险,邀请自己前来赴宴,仅仅只是为了这么简单的一件事情,如果是这样,他根本不需要摆的这么低姿态。
所以这事情他也不用去深究,因为没有意义。
甚至他不会去追究这个罗道是不是当夜那个闯进来的人。
直觉告诉他,当初闯进来又能逃出去的人,应该不是眼前的中年人罗道。
罗道的气息很强,牧景也是一个武者,武者之间的气血之能有一二感受了,所谓武者的敏锐触觉告诉牧景,这是一个元罡境界的武者。
然而,他的气息还不够强,或许是隐匿了。
可当初闯进来的高手,能在明侯府全身而对,这就非普通的元罡武者了,就算明侯府目前没有什么高手坐镇,也不是一般元罡武者能闯进来。
陌刀营的站岗就不是随随便便的人能越过去的,还有神卫军,每一个神卫都是内劲武者,神卫有阵,就算一般的元罡武者,也逃不出去。
除非是接近黄忠这个境界的人,黄忠那种境界,乃是一人成军,一身罡力护体,就算是强弩包围,万军之中,都能来去自如。
“某铭记明侯之言,日后当嘱咐门徒,绝不会再去找明侯的麻烦!”
罗道得了牧景的松口之后,心中好像也松了一口气。
那天晚上的事情,若非那个人自作主张,也不会让天师道遭受如此重挫,甚至一口气折损了三个天师道的内劲武者,天师道的确高手不多了,要是招惹了牧景这样的人,被穷追猛打,甚至连道统都会灭绝。
这一点,他看的明明白白。
“罗道,你先下去吧!”黄权沉声的道。
“诺!”
罗道简单行礼之后,转身离开了。
“你们都下去!”
然后黄权又摆一下手,让大堂之中一些服侍的婢女和小厮离开。
最后整个大堂就剩下牧景和黄权两个人。
“牧老弟,这事情不管咋么说,都是我管教不严!”黄权举起酒盏,对着牧景说道:“黄氏与天师道有一份渊源,天师道落幕,黄氏秉承道义,收留了一下天师道徒,谁曾想到,他们居然如此大胆,惊扰了牧老弟,实在是抱歉,我先干为敬,以作罚酒!”
言毕,他一杯而干。
“区区小事而已,我岂会责怪黄老哥!”牧景笑了笑,嘴角微微扬起了一抹邪魅的弧度:“不过黄老哥今夜如此盛宴所请,恐怕不仅仅是为了这样的小事吧!”
不是他沉不住气,是他觉得,有些事情,或许能摊开来说,所以他抛砖引玉了。
“牧老弟大气,我不藏着掖着了!”
黄权沉声的道:“牧老弟最近的右长史府在干什么,牧老弟心中最清楚,今之大汉,虽非承平天下,但是也乃正统江山,主公若在此时反了朝廷,岂不是众矢之的吗?”
“黄老哥,你这话和我说,合适吗?”牧景平静的说道:“我也改变不了主公的决定啊!”
“只要牧老弟肯说一句话,主公会听的!”
黄权一字一言的道。
他敢这么说,因为牧景麾下有十万牧军,兵锋之强,甚在刘焉之上,刘焉倾尽益州主力,尚不能打开荆州局面,然而牧军一路主力,就能让荆州丢盔弃甲,这就是最好的对比。
“你是让我去兵谏?”牧景眯眼。
“为了益州好,也是为了你我好!”黄权沉声的道:“唯有益州太平,你我方能安享日子!”
“我才刚刚进入益州不久,你就让我兵谏主公,好,就算成功了,日后你让主公如何待某!”牧景淡然的问道:“某又如何在这益州之地立足!”
“只要明侯愿意谏言!”
黄权拱手说道:“日后我益州世家,当承你这份情,支持你!”
“黄老哥这是要把我推进这火坑啊!”牧景冷笑:“吾本已受了主公忌惮,若是益州世家门阀再支持我,你们这是逼迫主公杀我之后快而已!”
黄权闻言,面色微微一变,半响之后,有些叹息:“难不成我们就全无方法让主公收回成命吗?”
“办法不是没有!”
牧景话音一转,眸光闪烁一抹意味深长的光芒:“关键是看黄老哥敢不敢而已!”
“牧老弟什么意思?”
黄权狐疑的看了一眼牧景。
互相之间的机锋都在试探,他说的话有些过,反而能看出牧景的心思,牧景这句话的反击,更让他心神有些的颤动。
他越的肯定一件事情。
牧景孤身入益州,不管是为了什么,绝对不是为了臣服而来。
“我什么意思,黄老哥还不明白吗?”牧景淡然一笑:“黄老哥在汉中摆了这么多眼线,可别告诉我,你们一点都没有察觉,那我可不相信,只是……”
他的眸光一下子变得锐利起来了:“黄老哥和刘使君并非一条心,不然我也不能在这里安安稳稳的坐着,你说对吗?”
改变了称呼。
是在告诉黄权,谁也当不了他的主公。
牧景从不敢小看这些世家门阀的眼线,汉中也是属于益州,汉中世家,包括唐氏在内,和益州世家门阀联系甚多,他们之间互通消息,很是正常。
自己的动作不小,刘焉在益州根基浅薄,可能察觉不到,但是黄权赵韪这些人,不可能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察觉。
然而,他们一句话都没有在刘焉面前暴露出来了。
这就说明很多东西了。
黄权拳头悄然无声的拧紧了,他之前只是怀疑,怀疑怀疑再怀疑,但是始终没有能证实牧景的意图,这些怀疑他不曾告诉刘焉,的确是有点私心。
应该是他察觉刘焉的野心开始,就有了防备。
所谓的防备,就是两面下注,这是世家门阀最擅长的手段,在这乱世之中,他们不会把鸡蛋投入一个篮子里面,希望有更多的选择。
这才是他今夜安然赴宴的一个原因。
“今夜多谢黄老哥的款待,时辰也不早了,我要在再不离开,恐怕有人不放心了!”
牧景站起来,正一正自己的衣袍,然后迈步出去,走到门口了,他有回头,幽幽的说了一句:“黄老哥,黄氏一族屹立在这片土地不容易,有时候一个选择,就是灭门之祸,你可要好好想清楚了!”
然后他不多说,干净利落的走了出去了。
大堂之中,仅存黄权一人跪坐位之上,目光有些定格,凝视这牧景离开的背影,他心中的思绪却十分乱,仿佛现在摆在他前面了,只剩下两条分岔路了,一条生路,一条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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