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凉凉。
张宁打了一盆热水,揭开门帘走进来,对着牧景,柔声的道:“累了一天了,洗洗脚,早点睡去吧!”
“嗯!”
牧景放下手中的毛笔,使劲的转动一下僵硬的脖子。
张宁走上来,伸出一双玉手,给他捏捏肩膀,然后揉揉脖子:“其实很多事情他们都可以独当一面的,你可以留在上庸等消息的,不用在这天寒地冻之中与他们同行,每天与他们商讨军武之后,还要处理政务,你不累吗?”
“累啊!”
牧景过上了一把土地主的生活,闭上眼睛享受着张宁那柔软的玉手:“但是我不想等,等消息是一种煎熬,我知道自己的作用何在,冲锋陷阵,我不如张辽陈到,谋算局势,戏志才他们比我强多了,但是我有我的作用力,我出现在战场上,能让将士们的士气提升一个档次!”
“西城很难打?”张宁试探性的问道。
“难!”
牧景苦笑:“打三个月,都未必能打下来!”
如果没有黄劭这一支奇兵杀出,他说的都是实话,周围地形山峰峦叠,城高墙厚,加上一个寒冬腊月,进攻的难度太高了,就他们这点兵马,根本破不开西城。
“神卫军放出去查探地形的探子,救了一个人,或许,我可以帮你破西城!”
“谁?”
牧景问。
“五斗米教少主,张宇!”张宁俏脸上有一丝蠢蠢欲动:“西城乃是五斗米教的老巢,张宇颇有作用力,不过五斗米教毕竟是道教,信徒之间对外人防备很大,但是我相信他们不会对太平圣女有戒备之心!”
“世上只有神卫军大统领,没有太平圣女!”
牧景摇头。
一个女孩子封神,不是一件好事,张宁好不容易跳出这个坑,他说什么也不会让她在跳回来。
“太平圣女也可以回来的!”
张宁有些拧,她执意的道:“只要我进城,说服城中五斗米教的道徒,便可里应外合,破西城之关键,而且我相信,以太平道之名来对付天师道和五斗米教,是最好的选择!”
她跟着牧景身边的时日不断了,耳濡目染之下,学到了不少东西,加上她本身出身与太平道,对于道教的信仰,知道的很清楚,更知道如何去利用信仰。
“我,牧龙图是一个男人!”
牧景抬头,目光栩栩,看着张宁:“还不需要出动一个女人去战场上拼杀,破西城,对我来说,易如反掌,治理汉中对我们来说也不难,我不需要一个太平圣女,我只需要能站在我身边的张宁,明白吗!”
“我知道了!”
张宁眼眸之中有一抹润意。
“放心吧!”
牧景笑了笑,散去脸庞上的严肃,沉声的道:“最多五天,西城必破!”
……
……
连续三天时间的强攻,牧景先后把黄巾军,景平军,一一压上去,数百云梯,数十井阑车,不断的压上城墙之上,外面还有一些粗略简易的抛石机接应。
攻势如火如荼。。
云梯对于城墙来说,倒是毕竟好对付。
但是井阑车对于城墙来说,压力就大很多了。
一辆一辆的井阑车,推进城墙,等于和城墙并肩立足,井阑车里面一个个将士与城头上的将士是站在同一水平上作战了。
这让杨柏不得已,把自己的主力开始一一拉上城墙之上。
……
西城的东城门打的热火朝天,可西城的西城门却幽静如斯。
西城县这一座县城建立在两个山丘之间,东城门和西城门直线的距离不远,但是想要从城外绕路,那就要翻山越岭,起码要翻阅五六做山岭,才能翻过去。
因此在布防西城的时候,杨柏一股脑的把自己的主力压在的东城门。
对于西城门这个后防之地,他只留下了一个部曲,不足五百将士而已,这个部曲的军侯名为唐唯,寒门出身,年轻气盛,一行想要建功立业,却被丢来守后门了。
“也不知道东城门的情况如何?”
站在城墙之上,叶唯远眺城内,而不顾城外,他看着东面的方向,眼睛之中有一抹不忿:“哼,什么守住西城门至关重要,无非就是不想让我上战场而已!”
“军侯,听说东城门那边连那些运粮兵都上战场了!”
一个小青年走上来,吊着一根草,有些懒散的道。
“理这么多干嘛!”
唐唯耸耸肩,道:“小土,陪我喝酒去!”
“军侯,军中禁酒!”这个名为小土的屯长提醒说道。
“有何关系!”
唐唯的声音有些萧瑟,道:“就算你我喝酒,杨柏那厮还会处罚我不成,他不会的,就算弃文从武,还是唐家的少爷,想要建功立业太难的,上了战场,也不过是被人保护起来的废物而已!”
一心想要在乱世大有作为的唐唯,却从来没有上过战场,他每一次,不是当运量兵,就是被安排防守后方,向往战场的他,越感觉战场离他越来越远。
……
在西城郊外,一座隐秘的峡谷之中。
“将军,东城门打的很激烈,主公把所有兵力都压上去了,城内好像也把一些屯兵都压上去了,我们是不是可以动了?”
“等!”
黄劭坐在一块大石上,闭目眼神,听到手下校尉的话,只是冷冷的吐出一个字。
谁也想不到,这一座隐秘的峡谷之中,藏匿着上万将士,这些将士以草叶藏身,任由风雪加身,巍然不动,仿佛一头在黑暗之中窥视猎物的野狼,等待一个最好时机出击。
这上万将士,自然就是从大巴山里面走出来的黄巾军。
“将军,我怕这么等下去,会让我黄巾将士伤亡惨重,主公这一次,可是以黄巾军为先锋,已经强攻了三天有余,西城坚固如山,在这么打下去,我黄巾将士,残余多少啊!”
校尉樊孝低沉的说道。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黄劭道:“现在还不是我们出击的时候,城中兵力还没有到一个极限,必须让城中兵力到了一个极限,我没才有可能以最短的时间,最少的伤亡,破城而入,我们要么不战,要战,此战必胜!”
“明白!”
焚孝深呼吸一口气,点点头,不过他多少有些不甘心,问:“那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
“先等两日再说!”
黄劭抬头,目光看了看周围落下的一片一片雪花:“主公步步为营,已经把城中压得喘不过去来了,两日时日,足以让他们把自己最后的兵力都压上去!”
他想了想:“外面的斥候能收回来的都收回来,记住,决不能暴露踪迹!”
“是!”
“还有,你派些人去官道上看看,有没有的从南郑来的使者!”黄劭眯眼,眸光猎猎:“或许能借力一下!”
“官道?“
樊孝突然想起的一件事情,拱手说道:“就在办个事车你之前,有几个斥候好像说看到几个人快马加鞭的向着西城而去,这些的人身上好像还背负令旗,应该是行令之人!”
“在哪里?”
“距离我们十里不到,正在去城门的方向,我担心斥候暴露,就让他们收敛行踪,所以没有动他们!”
“老天爷助我,去把他们抓回来,小心保密,不可泄露身份!”
“遵命!”
……
……
城中。
雪,越下越大,从一开始的小雪花,到后来的鹅毛大雪,这雪花已经开始覆盖了城中。
“这牧龙图到底什么疯啊!”
杨柏在挠头,他本以为只是小大小闹,占不到便宜,牧景就应该撤兵才对了,毕竟这样消耗下去,吃亏了人绝对不是他,一定是牧景。
但是事实告诉他,他猜错了。
牧景还真疯狂了,连续数日,每天都在增兵,让他的压力越来越大,城中的屯兵都让他摆上城墙上了。
“传闻牧龙图乃是一个天才少年,文武全才,甚知军略,如今看来,他急功好利,自大无比,明知道冬季不可战,却非要战,明知道西城不能破,却不惜牺牲麾下将士,看来也不过如此!”
文士杨旭冷冷的说道。
“不对!”
杨柏摇摇头,他的目光透过的风雪,死死地看着战场,战场上,云梯搭起,井阑推动,牧军将士前赴后继的冲击城墙,但是他越看越有些不对劲。
“虽说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但是我们绝对不能小看这个从关中都能杀出来的少年君侯!”
杨柏强迫自己的冷静下来:“他如此强攻,必有诡计!”
“可战场我们一目了然,他有何之诡计!”
杨旭拱手说道:“而且将军,只要我们不出击,稳如泰山般,不管他们有什么诡计,也不可能破的开我们的西城啊,我认为将军太高看此人了,此时此刻,我们就应该把所有主力都压上来,给他们重重一击,最少能让城门数日安宁下来!”
“非我高看此人!”
杨柏摇摇头:“而是他们已经给了我们一个教训,我们如何丢的房陵,我们如何失去了上庸,上庸兵马死的死,投降的投降,张卫的三千兵马更是全军覆没,有了这个教训,我们如归对牧军还不警惕一点,那某就不配师君大人器重!”
“那将军的意思是?”
“不管如何,谨慎一点没错的!”杨柏想了想,说道:“留下一营,以防不测,其余的兵马压上去,击退他们!”
“诺!”
杨旭立刻去传令。
……
“城中又增兵了?”牧景听闻战场的禀报,嘴角扬起一抹玩味的笑容:“也不知道城中还有多少兵马可增啊?”
“主公,城中兵力,不可小觑,我们刚刚本可以夺取缺口,攻入城墙之上的,但是突然就杀出来的上千敌军,一下子把我们杀退了,还折损了一辆井阑车!”
“现在城中在城墙上,投入多少兵力了?”
“将近一万五千左右!”
观战台上的一个书记官立刻翻阅记录,然后拱手回答:“我们四次加强攻势,他们就四次增兵,按照如今估算,在城头上,汉中军最少已经有一万五千的将士了!”
“一万五千?”
牧景抬头,眸光凝视前方,看着城墙上下的战场,道:“准备的倒是充足,要是他们的这个兵力,我们想要强攻,那就是没戏了!”
攻城本来处于劣势,唯兵力呈现优势,才会进攻。
如果按照城上下攻防法则。
最少要有四五倍的兵马,才行围城之策。
古有言,十而围之。
以如今西城的规模,虽然有险要城墙,可也并非什么绝世恢弘城池,想要围城而战,十倍兵力就有些过分了,但是四五倍兵力还是要的。
现在牧景的兵力,如果正面对战,想要破西城,那还真是不太可能了。
“不过没戏归没戏,态度还是要有的!”
牧景低喝一声:“陈到!”
“在!”
“把你景平第一军最后一营主力压上去!”牧景剑指西城:“从现在开始,传我军令,今夜不收兵,强攻一夜,死战不休!”
“是!”
众将浑然一肃,当下感受到牧景身上的那一股锋芒之意,一个个连忙的变色严肃起来了,拱手领命。
“我亲自为尔等擂鼓!”
牧景把手中长剑抛给了亲卫,走上战鼓旁边,拿起鼓棒,深呼吸一口气,气走全身,劲力集聚双手。
咚咚咚!!!!!!!
一声一声的擂鼓,颇有节奏。
“随主公擂鼓!”
一个个战鼓手激动起来了,他们敲打战鼓的节奏开始的跟着牧景而走。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这种富有激情的鼓声重重叠叠在一起,声波如雷霆,冲向九霄云巅之上,回荡在的整个西城的方圆十里之内,让城内,城外,所有人都听的明明白白。
……
……
“主公,既然你已经尽力了,剩下了,就交给了某家吧!”
站在山谷口,黄劭能听得很清楚这鼓声的声音。
这是一个信号。
一个给他可以进攻的信号。
他知道,牧景绝对是已经能把城中的兵马都引向了东城,如果他不能把握这个机会,他就不是黄劭了。
“两位,借用一下你们的令旗!”
黄劭看着两个战战兢兢的传令兵,把他们的身上插着的令旗拿过来,看了看,插在了自己身上,他翻身上马,道:“儿郎们,藏匿数日,我知道你们都已经不耐烦了,现在就是我出征的时候,尔等可愿意随我夺此城乎?”
“愿意!”
“愿意!”
众将压着声音叫喝起来了。
“好!”
黄劭亲自挟令旗而出:“马上天黑了,天黑之后,我亲自挟令旗而去,以传令兵而破城门,但是一旦城门打开,必不能藏匿,樊孝,能不能接应上,看你本事了!”
“遵命!”
樊孝拱手待命。
……
入夜。
白天下了半天大雪,雪花到处都是,不过入夜之后,一直在下的大雪反而停下来了,大雪之后的气息很清新,天地之间倒是透着一丝丝的清凉的空气。
踏踏踏!!!
西城县城的西城门之下,马蹄飞奔而来了。
“军侯,城下有人来了!”
小土闻声而醒过来,连忙摇晃一下的旁边端着睡着的军侯唐唯。
“有人来了?”
唐唯虽然对杨柏让自己镇守西城的西城门很不满意,但是为人倒是很警惕,他连忙站起来了:“快,让他们都起来了,小心防备!”
“军侯,这是西城门,防备什么,而且城下来来的不过几人而已!”
“说的也是!”
唐唯叹了一口气,他走上来一步,向着城下问道:“城下何人?”
“师君大人的密奏,打开城门!”
城下一人仰天大喝:“某家要见杨柏将军!”
“原来是师君大人的使者!”
城头上的将士顿时松了一口气。
“的确是我们汉中的口音,西面而来了,必然是师君大人有什么命令,开城门吧!”唐唯说道:“我亲自迎之!”
“是!”
几个屯长领命。
城下,五个人,五匹马,他们在黑暗之中,死死地盯着城门。
“咔嚓!”
城门打开了。
“哈哈!”中间的男子露出一抹笑容,对着身边刚才那个喊话的男子说:“老涂,你立大功了,你这一口汉中口音,没想到派上用场了!”
“是二十余岁离开汉中,从不曾想过回来汉中,没想到这一口汉中话倒是能派上用场了!”
老涂是一个中年男子,黄巾军主将,黄劭亲卫之一。
“谁是传令使!”
唐唯举着火把,出城门迎接,他看了一眼几人,莫名都有些不对劲,在斜睨了两眼,这几人的衣服装扮还有背负的令旗都没有问题,但是当他的目光略过几人的鞋子之上,瞳孔猛然变色。
“我是!”
黄劭笑眯眯的站出来,他一手握着剑柄。
“快关城门!”
唐唯突然往回跑,对着城门口大喝起来了。
“被现了?”黄劭有些的摸不着脑袋,他模仿这声音挺好的,怎么就被识破了呢。
不过已经不重要了。
城门已开。
“你快,还是我的剑快!”黄劭出剑迅如风,身影一转,剑夹在了唐唯脖子上,眸光冷厉的扫视四方:“谁敢异动,我斩了此人!”
“怎么回事?”
“军侯被挟持了!”
“他们不是传令使吗?”
城门口十余兵卒顿时蒙了。
“杀!”
城外黑蒙蒙的一片,一声怒吼响起:“降者不杀,抵抗者,杀无赦!”
踏踏踏!!!
沉重的脚步声把大地践踏的如同地震一般。
“敌军?”
“西城门怎么出现敌军的?”
“怎么办?”
守城将士面面相窥,在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城门已经沦陷了。
一夜过去了。
东城门的战斗打了一夜。
战局僵持。
但是在清晨的光芒照耀大地的时候,谁不曾想到,西城早已经被攻破了,一支兵马出现在了汉中军的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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