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时分,天空之上的太阳已经微微的西斜下去,距离夕阳西落也没有多少时间了。
上蔡县城,西北郊外。
这一片地域在上蔡周边来说有些崎岖,主要是山路多,官道少,而距离葛坡乡已经不足五里,就在这时候,崎岖的山路上,一支风尘仆仆而来两大军队浮出了水平线,遥遥西望。
“停!”
主将牧景居中,大喝一声,众将士已经维持了一天时间的紧急行军终于停息下来了。
走这条艰难的路,众将士们很疲惫,但是唯有这条路才最有可能避开黄巾军的探子,所以他们只能走这条路南下而来。
牧景的眸光看着前方,半响之后,对着身边左侧的一个军侯问道:“陈到,我们现在的位置距离葛坡还有多远?”
“少渠帅,已经不足五里了,此地再过去就是葛坡乡城的西城了!”
陈到勒紧马缰,对着身边的少年主将,拱手说道:“如果我们尽力赶路,最多只要半个时辰的时间,便可赶到!”
“我们要等入夜!”
牧景咬咬牙,环视了一眼四周的环境,这里还不算是一马平川,所以还是有地方可以隐藏一回,藏久了肯定不行,这里毕竟已经是上蔡地域,就算他们的斥候再厉害,也无法清楚所有的隐患,消息走漏是不可避免的,如今只能争取时间而已,他沉声的道:“立刻传令下去,所有将士的就地休息,隐秘在草丛之中,不可发出任何的声音,所有斥候,戒备外围,不得让任何黄巾探子发现,宁可杀错,不可放过!”
“诺!”
各军侯闻言,一个个拱手领命而去,这周围刚刚好是一片小山坡,他们勉强可以藏身。
“谭宗,你打探清楚葛坡乡之中有多少黄巾兵马了吗?”牧景跳下马背上,大步垮向前,面无表情,眸光深冷如冰,死死地凝视前方。
“少渠帅,探子无力,我们只能扫清楚我们外面的黄巾军,无法彻底的打听城中兵马多少,不过根据一些斥候交锋之后抓到的俘虏,可以得知,城中最多只有五千黄巾将士!”
谭宗经过几个时辰的恢复,面容还是有些苍白,但是精神已经恢复过来了,他回答,道:“据我们最新的消息回来,龚都已经亲自率主力大军,向西追击牧帅而去!”
“五千兵马?”
牧景闻言,眸光栩栩,道:“今夜,我们就吃掉这五千兵马,速战速决!”
他深呼吸一口气,召集五大军侯:“从现在开始,你们麾下所有将士带上黄绸,我知道你们身上都有黄绸,黄绸不离身,这是黄巾将士的习惯,所有人戴上黄绸,把景平营的所有战旗收起来,不得暴露我们的番号,暴露我们的身份!”
“少渠帅要假扮黄巾军?”陈到皱眉。
“陈到,我们即将要与汝等昔日的旧人对战,心中可有压力?”
牧景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转过头来,眸光看着陈到的脸庞,这个比他年岁大不了多少的青年,沉声的问道。
这个问题是问他,也是问在座的所有军侯。
他麾下五大军侯,都是出身龚都部,如果可以,他宁可北上应对黄劭部,也不愿意和龚都部交战,毕竟他不能确定,这些军侯会不会中间反水,新主旧主之间的交替,是一种心灵的上挣扎。
人心复杂,他也没有绝对的把握。
但是此战到了这个地步,他必须要赌一把,赌上未来的命运,就赌他能得人心。
“有点!”
陈到闻言,点了点头,毫不避讳的说道:“不过我如今归殿下所统帅,方为黄巾正统,我并不后悔归降牧帅,既已效忠牧帅,定不会三心两意,该战则战,绝不留手,沙场对敌,唯有尽全力厮杀,方为对昔日故友的尊重!”
“好!”
牧景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希望在战场上,你们不曾负我!”
“吾等绝不负少渠帅之信任!”
众将俯首,异口同声的说道。
“去准备吧!”
牧景挥挥手:“天一黑,大军动,我们直入葛坡,杀他一个血流成河,陈到为先锋,骆应断后,杜峰,谢羽,莫宝为中军,天黑而战,速战速决!”
他要夜袭葛坡并非心血来潮,而是一个冒险之极的计划。
“遵命!”
众将领命,各自去做最后的准备。
“牧龙图,你要的军旗!”张宁走过来了,给他一面绣着‘黄巾刘’字的军旗,这是她一边赶路,一边赶制出来了军旗。
“嘿嘿!”
牧景看了看,脸庞上不禁露出了一抹笑容:“圣女殿下果然是天纵奇才,武可提剑上战场,文可朗诵诗文,针织女工粘手而来,某敬佩也!”
“少贫嘴!”张宁最近也学会了一些牧景的说话方式,一口现代人的语气说贼溜:“明明知道牧帅围在旦夕,你却无动于衷,要我说,你此时就不应该浪费时间在葛坡这里,立刻率军西追,说吧,你的葫芦里面到底买了什么药!”
“事到如今,唯一战也!”
牧景坦露计划,他的计划很疯狂,或者是他灵魂深处的魄力依旧存在,那种在商场上可以倾尽所有去拼一个胜利的疯狂因子一直跟随着他,所以他喜欢行险,以小博大。
他拿出一张地图,摊在双腿之前,然后侃侃而谈,道:“我们现在就算去救援父亲,可我们兵马不多,无济于事,最多只是把大家都搭进去而已,而打葛坡,最重要的是身份,只要不用我们的身份,就能有一个很好的效果!”
“什么意思?”张宁不是很明白,她即使聪慧,也被年龄所限制,不如牧景心性老练,有些事情始终是想不通的。
“我问你,如今的形势,汝南基本已经沦落在黄巾手中,如果葛坡被攻破,龚都最可能怀疑何人?”
牧景幽幽问道。
他已无路可选,只能用这个机会拼一把,他就拼刘辟和龚都之间并没有外面传言那般的互相信任,互相扶持。
“刘辟?”
张宁反应过来了,脱口而出。
汝南黄巾,就龚都和刘辟为尊,而无论是黄劭还是何曼都是一个个外来渠帅,想要立足在汝南郡之中,必须要以他们为马首是瞻。
只有他们两个才能坐镇汝南黄巾。
“没错!”牧景冷声的道:“刘辟!”
“牧龙图,你想的太理所当然了吧,想要让他们自相残杀?”
张宁摇摇头:“这根本不可能,如今他们为了黄巾大业,早已经结盟御敌,传闻他们之间乃是结义兄弟,互相之间信任,就算他们一时之间措手不及,只要他们冷静下来,对质之下,我等必然暴露!”
“呵呵!”
牧景冷然一笑,有些讽刺的说道:“一山藏不住二虎,况且是四头老虎在一座山,有些事情,起了头,谁知道后续会有什么变化,至于你说他们互相信任,那不过只是说给下面人听的,如果他们互相信任,就不会一个驻扎葛坡,一个驻扎上蔡,上蔡葛坡,本来只是一体,联合驻兵,内外可御敌,可是他们却分开驻兵,刘辟不敢入葛坡,他龚都也不敢去上蔡,哼,所谓何也,无非就是害怕兵权被吞噬!”
有些人心,他看的比任何人都明白。
“此战已经箭在弦上,不可不战!”牧景斩钉截铁的道。
“就算如你所说,单单是我们奇袭葛坡,也难以奏效!”
“如果打了葛坡,再打上蔡呢?”
“什么?”张宁吃惊:“如此高难度作战,我们的将士吃得消吗?”
“我把希望都寄托在他们身上,我信任我麾下将士,此战我必胜!”
牧景缓缓站起来,笔直的身躯昂然而立,强大而自信的气势冉冉而起。
……………………
太阳西落,夕阳的光芒映照在葛坡乡城。
“韩苏,快快来替我卸甲!”
一个青年从外面走进来,大咧咧的道:“这战甲可重死我了!”
“公子,你回来了!”
一个老仆人走上来,替他卸甲。
“若非舅舅出征之前,把留守葛坡的任务交给我,三申五令,必须我每日去军营点卯,我才不去军营?”青年名为韩重,是龚都的外甥,在龚都部算是仅存的一个继承人,龚都无子,唯一的侄儿被牧景斩在了中阳镇上,只剩下一个外甥而已。
不过这个外甥可没有他侄儿那边上进,出身本身富裕之家的韩重是一个纨绔子弟,如果龚冲还在,龚都的继承人自然轮不到他,可是如今龚冲已经战死,作为龚都唯一的直系亲属,他自然成为了龚都唯一的继承人。
“公子,万万不可这样说,你可是要当少渠帅的人!”韩家老仆韩苏低声的说道。
“哼!”
韩重脸上有一抹得意的笑容:“龚冲那小子平日耀武扬威,最后不也战死沙场,他可没想到这一切都会变成我的!”
“所以你更要讨好渠帅啊!”韩苏说道。
“放心!”
韩重道:“他就剩下我一个外甥了,哼,要不是军中那些老家伙反对,他恐怕早就把我立为少渠帅了,等我掌握大权之后,这些老家伙,我一个不留!”
“公子,这些都是渠帅的心腹部将,你万万不可轻视!”韩苏躬身,语气深长的说道,难为这个老仆人了,可他家公子却是一个不上进的青年。
“好了,别说这些了,我听说之前从灌阳城那边抢回来了一批人口,里面可有一些娇俏小娘子?”
“公子?”
“快说!”
“我去看过,好像有几个不错的小娘子!”
“太好了,我们今天晚上就去看看!”青年眼眸之中充斥这炎热光芒。
这时候,天开始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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